“汛期连沙洲都深藏水底,在其上面造桥铺路有何价值?花费如此高昂代价,又是那个年代所为?”
“我当时除了惊奇,也萌生过你这些疑问,后来请教了当地一些老人,才慢慢明白它的来历和历史价值。据说这条从湖口舜德灰山脚下为起点,终止蛤蟆石对面沙洲边缘的水底之路,古称姑塘路。每当枯水季节来临,荒凉的蚌壳洲逐渐露出水面,横亘在鄱阳湖出口的东侧。由于东侧沿岸溪水的汇集和沙洲渗漏,在地势较为低洼的沙洲边缘形成一片宽阔的水面。湖水自南向北缓缓流去,当地人习惯称之为大池,越池而过的石桥便称之为大池桥。
“据说姑塘路兴建于清初,其桥共有四十九孔,五十个桥墩,全长三华里,后世多有维修,最后一次大修是民国八年(1919年),我那次越桥而过的时候,大多数桥孔都未失去原有功能,只有靠近东岸几孔被水冲塌了,长长的条石,一头栽在泥里,一头搭拉在桥墩上,踩着好心人留下的杉木,我顺利的越河而过。
“根当地渔民介绍,姑塘湖阔近十五里,汛期有舟楫摆渡,枯水季节由桥和路供行人行走。从眼前看姑塘路仅为庐山姑塘和湖口舜德两个小镇之间的通道,实为鄱阳湖东西两岸方圆数百里的来往通衢。据当地百姓传言,在姑塘路尚未诞生之前,鞋山湖西侧的摆渡渡口为青山古镇。(即朱元璋失利康郎山,弃舟上岸逃生的起始之处。)大青山现存的古驿道遗址就是最好的佐证。
随着姑塘路的开通,名不见经传的姑塘渔村逐渐演变成繁华街市,喧闹了数千年的青山古镇,因无南来北往的客人,逐渐烟消云散,如今在古镇遗址,除了荡涤在湖边的瓷片、残砖,就是依旧翻卷不停得浪花。
随着湖口轮渡的开通和陆路汽车的营运,“千帆桅影鄱湖水,万盏灯火姑塘街”的姑塘也逐渐从繁华的巅峰陨落到仅剩其名了,而深藏水府的姑塘路,尽管还按照它原有的秉性时隐时现,只是留意它的人太少了,在不远的将来,它也许就要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徐涛讲完后,见对方两眼仍然怔怔的瞅着自己,对视片刻后不禁笑道:“发什么呆呀,我这总可以走吧。”
“你走吧,再留我也就太不近人情了。”
刚刚挪动了几步,徐涛又折回讲道:“谷雨已过了两天了,山上的茶价与山下几乎持平,再上来已无任何意义了。”
“你明天就不上来吗?”
“我已答应了人家,就是贴路费我都要来。”
“那后天呢?”
“后天肯定不会再上来了,过了谷雨,茶叶的品相是大不如前,但其口感与雨前茶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这些日子你也看到,山上人买茶叶,除了极少部分人是留着自饮,绝大多数是送人或转手卖,外观和季节最为看重。口感倒是在相中了外观后再品尝,而价格倒可以随行就市。而山下人零买,几乎都是自饮,最为讲究的是口感和价格,品相则在其次了。”
“按你这样讲,过了明天,你今年再也不上来卖茶叶了?”
徐涛点点头:“无利谁愿意起早,按茶叶价格下滑的势头,如今不是上不上山来卖的事,而是有没有必要继续请人采摘的事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后,夏云带着悲戚的神色应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
沉吟片刻后,夏云又小声吩咐道:“你明天就在这里下车,我在这里等你。”
“那茶叶……”
“我让我表妹带钱来拿,反正她和李经理也很熟,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