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在云海上扫过多个来回后,夏云又小声笑道:“你先喝口凉茶润润嗓子,接着讲讲观音桥有啥独特之处好不好?”
连着喝了三大口凉茶后,徐涛小声应道:“观音桥是现在比较普遍的叫法,其实它刚落成时当地人取名为栖贤桥,过后不久,也有人以涧为名,叫它为三峡桥。”
“不就一座普通的石拱桥吗?为啥会有这么多不同凡响的名字?”
冲着对方摇摇头,徐涛笑着应道:“就凭你这么轻率的口吻,你就小觑了它,这座经历了近千年风雨的古桥,桥貌至今依旧完好如初,足可见古人造桥的技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相比现如今那些偷工减料造就的豆腐渣工程,观音桥能叙说的只仅仅它本身吗?”
感觉到自己把话扯远了,停顿了片刻后,徐涛又接着讲到:“要解释这些桥名的来历,首先要了解当地的地名来历,据当地百姓口传,李渤与其兄李涉从洛阳辗转来到庐山后,首先寄居在建于南齐刘宋时期的庐山古寺,李渤升任江州刺史后,人们感念他的功德,便将庐山古寺更名为栖贤寺,久而久之,当地人便将栖贤寺所在的那条大峡谷叫做栖贤谷。两百年后,横绝巨涧的石拱桥落成,人们以山谷为名,便将拱桥取名为栖贤桥。
据当地樵夫所讲,咱们现在所在的含鄱口两侧的五老峰、汉阳峰,以及两峰相拥的太乙诸峰在内总计大大小小有九十九条溪水汇集到栖贤谷内,通过谷内的三峡涧流到山外。”
“三峡不是在长江吗,这些小河沟也配起这个名称,不是有妄自称大之嫌吗?”
面对对方不屑的神情,徐涛愣怔了片刻后,耐心解释道:“古人敢把那条河涧与长江最为险峻的地方齐名,自有他的道理,我刚才不是说过吗,三峡涧内的溪水来自它上游九十九条溪谷,即使这些流域内没有下雨,汇集起来的泉水都很可观,再加上峡谷地形陡峭,狭窄的河床内怪石林立,湍急的河水和巨石不停的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遇上游下暴雨,激荡的山洪蜂拥而下,雷霆般的轰鸣撼动山谷响彻长空,三峡虽以险著称,其浪其势亦不过如此,过往的文人墨客触景生情,便将这条险峻河谷命为三峡涧,河涧的名称叫顺口后,横跨涧上的栖贤桥又顺理成章的成了三峡桥。”
扎了眨双眼后,夏云小声笑道:“以你这般解释,这两个称谓还算合情合理,那为啥如今又被人们称作观音桥?”
徐涛喝干了手中的凉茶后,小声应道:“观音桥这个称谓虽然比前两个称谓更为灵异,但起始却最晚,据当地百姓讲,当年拱桥落成时,桥面两侧并无桥栏,高耸的桥体就象一道饮涧的彩虹,面对拱桥下翻卷的浪涛,听着如雷的吼声,过往的人畜无不心惊胆颤,为了祈求平安,当地信奉佛教的村民在桥前立庙,祀奉观音,期望她大显灵应。由于当时佛教在庐山极其繁盛,观音桥这个称谓又符合人们崇仰的心里,以山和水取名的两个称谓,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人们口中淡出,以寺庙对称的观音桥这个称谓一直流传至今。”
“我八七年曾经去过那儿,桥面上好象有护栏。”
“那是道光初年,观音寺僧人觉源所为,距拱桥落成已整整过了八百年。”
转了转眼珠后,夏云又不解的问道:“当时那些先人有能力造桥为啥不同时建好护栏,难道就差那么一点钱吗?”
面对对方茫然的眼神,徐涛沉吟片刻后,缓缓应道:“我去观音桥不下十次,对那里的景物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出来,我猜想当时造桥的前辈们之所以没有建造护栏,既不是缺乏资金材料,更不是人力难为,而是出于景观的需要故意而为之。”
不等徐涛的话落音,夏云就笑着抢白道:“你这是什么谬论,给桥梁建造护栏怎么又与景观相悖了?”
迎着对方质询的眼神,徐涛笑着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该桥不仅仅是座供人越河的桥梁,自它在设计者的脑海中诞生起,它就是峡谷景观的一部分,它应与它所在险峻环境相对称。”
见对方不出声,徐涛又接着讲道:“大桥尽管有七丈多长,却有一丈二尺多宽,人畜只要不临沿行走,就根本不存在安全隐患,就从它落成至道光初年的八百多年的时光里,从无人畜失足的事例,足能证明建造者的真知灼见。又因为该桥建在百尺深潭之上,横绝巨涧,大桥两侧拱基生根在岩石之上,从涧底往上观看,其桥宛若天堑飞虹,挪步远看如初月临空,行走在无遮无挡的桥面上,扫视着峡谷两侧的悬崖峭壁和桥下滚滚激流,自然会感觉到身如临空漫步,下挟雷霆渡河,这种似坠不坠,似险不险的奇妙感受,在加设了护栏后也许就要大打折扣了。”
“按你这个说法,觉源和尚所为,不是有画蛇添足之嫌?”
面对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徐涛愣怔片刻后,红着脸应道:“我也不敢那样瞎说,至少人家是出于一片善心,至于是对是非也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八百年前留下来的东西已俨然成了古迹,后人应当尊重它的原创。”
夏云带着赞同的口吻附和了徐涛的观点,又不解的问道:“观音桥不就是一座普通的石拱桥吗,它为什么经历了千年风吹雨打能依旧完好如初?”
“你不是去过那儿吗,难道就没看清楚它那奇特的构造?”
“我是去过一次,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