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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遗体处置

在法兰克林的指导下,巡逻小队迅速将战斗现场打扫了干净。

尸变的虫子早已经化成了灰烬,自然无需过多清理。唯有一开始被雷克斯用圣光烧死的那只螳形甲虫,被大家分割成了几分。多半被法兰克林用火系法术烧成了飞灰,剩下的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带回去。

据法兰克林说,这些都是不错的研究材料。从这些东西残留的超凡能力波动上,大约能发掘出一些巫师们惯用的施法特性和下咒手段,从而根据其特点找出相应的对策来。这对可能面临恐怖的魔虫灾变的卡托镇而言,无疑是不错的消息。

在这过程,法兰克林又再次显露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火系魔法。这让一众没怎么体会过魔法的魅力的糙汉子看得如痴如醉的同时,也不由得心生欣羡和敬畏。法兰克林的强大而神秘的印象也不知不觉深深地植根在了小队成员的脑海。

而死去的那名队员的尸体,法兰克林是建议小队就地焚化,只带骨灰回去的。因为上面残留了不少诡异的毒素,特性虽不明朗,但初步确定其扩散性十分强烈。将尸体运回镇上,中间要担负的风险太大。

死者名叫卡洛,并不是卡托镇上的居民。他来自南边最偏僻的一个山村。那里靠近迷雾之森,这次虫灾首先就是由那里发端,然后迅速蔓延开来的。巡逻小队的成员则大多来自镇上以及另外两个村子,跟他都不怎么熟悉。

因此对于遗体的处理,队员们的意见有些难以统一。

“绝对不行,这是在亵渎死者的遗体!”唯一和卡洛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队友愤怒地表示反对,情绪十分激烈。他其实和死者关系并不亲近,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坚决,很大程度上不过是物伤其类的心态作祟罢了。

“这样不太好吧,遗体怎么处置不应该先征询家人的意愿吗?”也有人委婉地表达了自身不赞同的态度。说到底,他们都只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队伍。像处理身后事这一类的事务,是不适合由他们来做决定的。

“难道就这么抬着尸体回去?万一有什么毒素或者诅咒之类的东西传播开来了怎么办?”多数队员则有些担忧。不管是不是镇上的原住民,但至少在魔虫灾变的疑云还未散去的时候,他们都是要居住在卡托镇的。

然而无论是反对还是赞同,对于队友遗体的处理,大家也都是持极为审慎的态度的。

一直以来,托勒姆地区对死者的遗体都看得很重。在过去很长的一段历史里,这里的人们都十分坚信,人即便是死后,灵魂仍然居住在肉体的躯壳里,默默关注这身边的一切。等到复活日来临,亡者们便可以死而复生,与亲人们重新开始崭新的幸福生活。因此许多人都固执地将亲人的遗体直接停放在家里。别说火化,就是土葬都是不被允许的。

直到后来,传说中冥界的大门莫名关闭,死者的魂灵得不到归宿,只能在世间往来游荡。因为托勒姆地区完全没有殓葬死者的传统,再加上某种神秘的力量作祟,所以尸体大多保存得十分完好。这几乎为那些亡灵提供了最佳的附身容器。

于是在亡灵天灾还没成什么气候,大陆的所有主流势力都没怎么关注的时候,托勒姆地区就提前上演了一出百鬼夜行的戏码。每天都有死者复苏,每天都有亡灵伤人,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让托勒姆巫师们都有些焦头烂额。

但即便如此,巫师们也未曾下令将所有尸体火化,骨灰入葬。只是更加谨小慎微地加大了对亡灵的监控力度。因为这一习俗,不仅是平民们在遵守,便连许多巫师自己也是十分尊崇的。

直到后来,神圣教廷入主托勒姆地区。因为觉得这一风俗太过野蛮和落后,再加上教义里“亡者复活”是主的权柄,断不能归于其他存在,于是才强制推行殓葬制度。现如今,托勒姆地区的坟墓,也大多都是在这之后才有的。

至于火化,那是连神圣教廷都不敢轻易触及的底线。千万年的风土人情,形成的惯性因素实在太过强大。托勒姆地区的人们对逝者的奇怪执念顽固得让所有外来者都有些无法理解。第一任托勒姆教区的主教,一位六级巅峰、无限接近于高阶职业的牧师,就是因推行火葬,被疯狂的反对者杀死在了布道的途中。

至于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但自那以后,再没人敢轻易在这方土地上提出火化死者遗体的事情倒是真的。

“愿主指引你前行的路,愿你的灵升上永恒的国。”雷克斯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卡洛的遗体,一边低声祈祷着,一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其实神圣教廷对人的生死看得并不重。在“天国往生论”的致力描绘下,死后的世界显然比现实生活更加宁静而美好。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而言,死后灵魂若是能够升入主的天国,其实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

而死去的卡洛,就是一名十分坚定的笃信教徒。以前没有过接触,因而雷克斯之前和他并不熟稔。但一起分在劳尔这支巡逻小队的日子里,两人却也曾不止一次地探讨过一些有关教义的问题。

作为与“末世救赎论”相提并论的两大神学支柱之一,“天国往生论”一直显得更受信徒的青睐。尤其是底层民众,因为现实的困苦与不如意,对天国的向往就越发强烈和深刻。卡洛就属于这部分信徒中间的一个典型代表。

队友们仍旧在争论着,而劳尔暂时尚未表态。

劳尔心里显然有些矛盾。作为巡逻小队的队友,他自然想将自己的队员完完整整地带回去,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但作为镇上城防队的代理队长,这种不稳定的因素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扼杀,尸体当然是不能运回去的。

看着争论不休的队友,又瞥了一眼法兰克林这个正一脸平静、仿佛将尸体就地焚毁的建议完全与他无关的神秘法师,雷克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雷克斯转身朝法兰克林行了个十分正规的礼节:“法师大人,冒昧地问一句,您精通冰系的相关魔法吗?”

这一句话,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克雷克斯和法兰克林身上。

劳尔想了想,忽然发现大家都有些过于钻进牛角尖了:“你是说……”

“虽不精通,但也还是略懂一些的。”法兰克林点点头,脸上带着点兴味,“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那么,能不能请您帮忙临时做一副冰棺呢?”雷克斯心道果然如此,脸上却不表露半分,“暂时用冰将卡洛的遗体封存好了带回去,再问问他的家属的处理意见好了……”

队员们这才恍然大悟。他们都对魔法师不太了解,镇上唯一的法师也在两年前的魔虫灾变中死去。一时间竟没意识到,自己纠结了许久的问题,在魔法的世界里,完全不算什么难事。

“你很聪明。”法兰克林赞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却仿佛另有所指,“不过,好的提议总是远胜于无谓的争执。”

雷克斯不由得心中一凛,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就麻烦您了。”

“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法兰克林摆摆手,低吟了一声,“冰封!”

“咔嚓咔呲”的细微声响不绝于耳,一层坚冰很快就以卡洛的遗体为中心凭空凝聚,不多时便化成了一具晶莹而方正的冰棺。看那式样,倒是跟制式的木棺一个形制了。

“那么,我们先回小镇吧。”劳尔和雷克斯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很快就有六名没有受伤的队员上前将冰棺抬起,一行二十余人一起慢慢朝镇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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