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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咚!”
闾严像个沙袋似的掉了下来,溅起一片烟尘。
“咳咳咳咳咳咳……”无力而断续的咳嗽声中,充满了痛苦的意味,终于是将他虚弱的实质,给一览无余地暴露了出来。
咳嗽声有些含糊不清,一半是因为喉咙里还有黏稠的血水,在不断地流出,另一半则是因为正面朝地摔了下来,撞到了肺部,又呛进了灰尘。
他的脸色到现在还是涨红的,眼角甚至都已痛得沁起了泪。
右腕本就被捏断了,左小臂被一拳砸得骨裂,右肩被掌击得红肿一片,刚刚对方的最后一式腿鞭更是将他的肋骨,一下踢断了两根。如今肝脏那一块,消失不见的两柄匕首,也是被触动了位置,产生了明显的硬物感,仿佛开始了绞动,痛得全身都开始了痉挛,而且还止都止不住。
他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手段,但已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是陷入死境了。
两道虚影各自发出了一道攻击后,立时便遁影无踪,破灭在了他的眼中。黑色的瀑布则像突然爆发的喷泉,同样是一闪便逝。他身下的影子似乎是恢复了正常,可他却仍然是心有余悸,却一时也根本没有办法避免产生影子。只能是艰难地爬了起来,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那一片蒸腾着腥气的血液沼泽,以及安然静待其爬起的乙。
“啧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到现在还留着一分气力,用欻澜来保命。”乙挑眉而笑,摇了摇头,轻轻走了几步,鞋上却未沾染任何的血迹,“不过,这下可怎么办呢?痛吗?刚刚警戒的时候,明明右腕的尺骨和桡骨都断了,还能忍住面部肌肉的抽搐,这下应该再也掩饰不住了吧?”
血沼伴随着他的踏出,立即就开始了泛滥,宛如有着生命一般,缓缓地扩张起了版图。
闾严看见自己的四面八方,书架上、地面上,都是同时渗出殷红的血色,脸色一时也是难看到了极点。脚板底下发黏的质感,让人恶心的同时,更是令人浑身皆寒,仿若是遇见了某种恐怖片中的场景,到处弥漫着阴森的气氛。
“咳……咳咳……咳……”他还在咳血,却不回应。
乙于是接着缓步靠近,并不慢上一丝,也不快上半分,望着对面阴鸷的目光,却嘴角轻扬,分外的好笑:“还在寻找突破点?这般目光接连扫视,你真的确信自己还有力气突围吗?”
无数细小的凸起,于黑色的影子里,再次密密麻麻地浮了起来,闾严却完全没有察觉。一只西瓜大小的蜘蛛模样的虚影,慢慢地从天花板上垂降了下来,靠近了他的后脑勺,他也完全不知道。他只是感觉周遭又有了某种变化,变得格外的不对劲。乙的存在,却迫使他集中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令其万万不敢分心大意。
“你究竟想怎样?”
“跟刚才那三个家伙是一路的?都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
“总得给个理由吧?将面貌伪装得如此相似,也总该有些用处吧?”
“就算灵压太过高档,但连那些猎兽人都至少有点气机,你的一系列攻击,又怎会一丁点的灵力都没有?”
闾严再次挪动起了步子,目光却直盯着对面不移。
脚下的血液越发的浓稠,他却还没意识到,那只巨大的蜘蛛正一寸寸地靠近。轻轻耸动的八只蛛足、浑身披覆的细密纤毛、不断摩挲的一对螯牙、六只复眼中闪烁着的不带温度的寒光……一切都在述说着它的狠毒与杀机。
“呵呵……问题这么多,可不怎么好回答啊!”乙轻声笑,目不斜视。
但那笑容里虚假的意味,却猛地让闾严戒惧到了极致。因为他忽然惊醒,这句话说得好生没用,纯粹是一句废话——对方是在拖延时间!
敌之所欲,务必阻之!
不能顺着对方再等下去了,现在!此刻!马上!必须得不顾一切打破僵局!
……闾严的瞳孔微微一阵收缩,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如此思绪。于是他遽然而动,竟就出人意料地向前冲了出去!
乙对此也是一阵惊愕,显然并无料到。却随即就又是唇角一勾,显露出了嘲讽。
“缚!”
一字轻吟,就像是丢出了一颗石子。地面积蓄的血液,应声就是猛地溅起,化为了一蓬血色的液体藤蔓,极速生长着,缠向了闾严下一步的落足点。
闾严面色不变,却是一步重踏,脚底便凭空生漪。虽然不是完整的欻澜步,却硬是形成了一层空气薄膜,强横地将那血色藤蔓给压在了底下,完美隔绝了它的缠绕,就如同是为了迎接他而绽放。
每一步都是如此。
一路冲过去,竟仿若是神临世间,步步生莲!
乙的眸中闪过了一抹惊艳,居然有点像是想要击节赞叹,口中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军体拳?”
话落时,下盘半点不动,伸起一只手左右一晃,“嘭嘭”的两声炸响,气浪翻滚,他便接连是格飞了闾严蹬来的右腿,又抓住了闾严弹踢而来的左腿。
以闾严对空气的控制能力,凌空旋踢本是如履平地才对,任何一个有空气的地方都可以借力,却居然……一个照面就已被完全制住!
其身体外的空气,竟反过来禁锢了他的身体!!!
闾严神色大变,立时就欲反抗,乙却唇角轻挑,挂着无比嘲讽的笑,动作轻松写意,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一般,手腕轻轻一转,便又施加了无形的力量,瞬间策反了他试图夺回掌控的所有空气微粒!
“这式前蹬弹踢未免太过软绵绵了点!前蹬不猛,弹踢不快,重心不稳——”讥嘲未尽,乙却又突然声色俱厉,“你教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轰!”
一声爆响,他竟是猛然将闾严给甩了出去!
“砰!”
再次像个沙袋一样地撞在了书架上,明明痛得死去活来,浑身都好像要裂开了,闾严却又死撑着爬了起来。耷拉着完全脱节的右手,目露凶光,宛如一只饿急了的豺狼。
“你究竟是谁?!!”他通红着双眼,暴怒而吼。
左臂猛地一挥,黑光闪过,巨蛛立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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