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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晨起月落,一天一天过去,这几天玉衡一直在房中打坐静修,似乎因为心境的转变,修炼速度快了不少。这几日间,虽还在筑基中期,但修为大大增加,进步颇大,玉衡心中对于修练一事也更为有信心、有方向了。同时,她也做好了大比的准备。

时光匆匆,转眼间,门派大比的日子便到了。

云雾缭绕,太阳初升,历经万年岁月的古钟在这一日再一次被弟子撞响。“咚”的一声。代表这五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开始了。这一日,潮音宗六主峰之一玄武峰山麓的碧波广场上,人山人海,各峰弟子今日都聚集在这里,广场上响彻着道乐班演奏的《登仙谣》。今日举行大比开始的典礼,先由掌门并各长老上香祭拜祖师.先人,再由司礼长老讲述门派大比意义,再说几句比斗时要以和贵,不可伤人性命云云,最后再由掌门宣布门派大比开始。

这典礼每逢门派大比便要举办,除了来潮音宗不到五年的弟子,对于其他弟子来说实在烦人的紧,要站在这广场上两个多时辰,听一遍老掉牙的东西。这些人在宗门呆的久了也自有排遣的方法,要传音聊天,要么多运行即便体内真气,要么如玉衡在心中演练剑招。又因这玄武峰地处内门,外门弟子平时除了领了洒扫任务之类的进不来,这人数最多的一批炼气期弟子们俱都睁大了眼,闪烁着或向往羡艳,或野心勃勃的目光。

上午典礼举行完毕,下午内门.外门大比便同时举行了。外门比斗因人数多,设了五十个斗法台同时开比,内门则因人少,只设了二十个,所以整体场面反倒不如外门壮观。

潮音宗有外门弟子四五万人,内门弟子四五千人,概因修真之路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一百个练气修士中可以出十七八个筑基修士,但一百个筑基修士中可以出七八个金丹修士便不错了,金丹到元婴就更加考验一个修士各方面的素质了。越到后面进阶所需的时间就越长,许多修士都是因无法进阶老死在漫漫仙路上。

内门虽然参与的人数较少,但台上的打斗绝对比外门的精彩,玉衡立在旁边就感到萦绕在场中的紧张的气氛。环顾四周,大多数内门弟子们面上都胸有成竹,但私底下便不知道了。

潮音宗内并非净土,能进内门的弟子,许多都是家族出生,这便牵涉有家族间的争斗,又都是有师承的,这便又牵涉到各位出窍.元婴.金丹真人间的明争暗斗了。玉衡亦无可避免的牵涉其中。比斗开始后还未轮到上场,玉衡便和同是悬剑亲传弟子的大师兄清枫、二师姐清鸢、三师兄清和一处观看。

“阿衡,我听说陆明芷前几日暗算你!你可有什么不适?”清鸢十八九岁少女模样,容貌明艳,此时一双含情秋目正担忧地望着玉衡。当年玉衡五岁拜入悬剑门下,悬剑修为虽高,却不会照顾奶娃娃,是那时还只是15岁少女的清鸢一手照顾的,两人间情分自是非同一般。清鸢是个修炼刻苦的,待玉衡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后,她便全身心投入修炼当中,她上一次闭关直到今早才结束,本来还在为自己这一次闭关大有进益高兴,就听清言说了上次清芷“指点”玉衡的事,同时世家出身的她,略一思索便想到陆明芷很可能会下黑手,所以急忙赶来询问情况。

听到师姐这样关切的问候,玉衡心中一暖,抱着清鸢的手臂笑道,“师姐放心,当日虽受了些伤,但当日就完全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请师姐放心。”

“这就好,陆明芷那臭丫头,今日我若碰到,定帮你好好教训她!”听闻玉衡无事,清鸢也放下心来,但她素来护短,是定要“报仇”了!看着清鸢愤愤然的样子,清枫、清和、玉衡三人不由相视一笑。玉衡想到陆明芷,不由说道:“她虽找我麻烦,但向来光明正大,并不暗箭伤人。”

清枫素来稳重,但对于陆明芷一直找玉衡一事也是极为不悦的,考虑到今日还有元婴期前辈在场,甚至还有出窍期高手在暗处观看,他不由剑眉微锁,“清鸢,清芷是同门师妹,不可再言行无状。”

玉衡对这件事则早有决断:“师姐,我身为剑修,怎可畏缩不前,她来挑战,我迎战便是。”三人也清楚玉衡的性情,这是不要他们插手这件事了,便不再提,专心看起台上比赛来。

玉衡入潮音宗已有十四年,今年十九岁了,她十二岁筑基,十四岁第一次参加内门大比,这一次算是老手了,熟门熟路,其他一些第一次参加师弟师妹们却很紧张。和他们这些前辈们不同,许多师弟师妹们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在这种大场面上,都想得个好成绩证明自己的实力,但看着各位师哥师姐们,也知道难如上青天。不过,也少有几个自信满满的。

“衡姐姐!呜呜……”玉衡虽看着台上比试,却也留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四周,所以稳稳接住了扑来的小女孩。这女童用粉色丝带扎着双丫簪,潮音宗蓝底白纹的内门弟子服更映得她粉雕玉琢,然而此时这女童却哭花了脸,原本乌溜溜的大眼肿得像核桃。

“欣妍,怎么了?可是因为等一下的比斗紧张?”玉衡轻拍女童的背安抚她,周欣妍是她小姨的女儿,今年十二岁,刚筑基,便马上遭遇了内门大比,想是心中紧张了,周欣妍因为修炼的原因,如今只有八岁模样,看着她,小小的个头,玉衡心中也不免为她担忧。

“呜呜……我…呃…害怕上去…呃…打!呜呜”周欣妍已哭得,话都说不稳了。看到表妹哭得这样伤心,玉衡只得一遍遍说着有元婴前辈照看,不会有事,却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向二师姐使眼色求助,但她也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清言却是颇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玉衡看过来时忙摊手作无奈状。玉衡小时候很乖,她没遇到过这种状况。这时,却听大师兄说道:“你叫欣妍,是吗?”周欣妍抬起头,看到清枫温柔的笑容,奇异的止住了哭,闷闷的说了声是。

“你父母为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时时有明丽的笑颜,可不能这么哭哦!”清枫冲欣妍温柔的笑了笑。周欣妍听了清枫话,虽依旧小颗地蹦着泪珠,却渐渐恢复过来,玉衡也放下了心,却听台上叫着“10号台,42号鹤鸣峰清蘅对阵152号开阳峰清冽!”

“我来吧!”清言从玉衡怀中接过周欣妍。

玉衡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演武台。对手清冽是个升高足有九尺的大汉,皮肤黝黑,道袍下肌肉隆起,他的武器是把大铁锤。大汉上台后踏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随着每一步的落下,他的气势便上升一分,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演武台旁聚集的人都安静了许多,玉衡不禁眉心微锁,神情越发认真。

两人互相行礼后,玉衡率先出招攻向清冽。两人兵器相击,玉衡只感觉手上一麻,似与一座大山向拼,几乎拿不稳剑,暗道不好,知得趁势飞退。清冽也趁着占了上风继续攻击,玉衡的腰向右下方弯曲,整个人横过来,躲过铁锤,一剑扫向清冽下盘,一击即退,加快身法转向清冽背后,又迅速劈了一剑,借力向上,躲过横过来的铁锤,再以剑面击向清冽头部,把清冽击晕过去。

台上裁判立刻判决:“鹤鸣峰清蘅胜!”台下响起阵阵欢呼。

玉衡抱拳向晕过去的清冽行礼后,便飞身下了演武台。

清冽则被他的师兄弟抬了回去,玉衡感觉其中一人似乎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玉衡并未在意,这很正常。下了台后,清鸢、清言笑容满面,一向严格的大师兄也说了句:“不错!”玉衡也为自己的胜利高兴,但她更关心的是周欣妍不见了,她知清枫一向有分寸,便问道:“大师兄,欣妍呢!”

未等清和回答,清鸢已抢着说了:“欣妍被她的师姐清韵带回去了,走时候不哭不闹,还挺开心的,我们刚才还在聊呢,大师兄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哄小孩!”

玉衡也有些惊讶,清枫便解释了:“我十岁才拜师父为师,家里有三个弟弟妹妹都缠着我玩,所以会些!”

“原来如此。”清鸢点点头,因修真者很少有孩子,外门收来的小弟子,五六岁的,待在师门,见到她,都恭敬行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哭闹孩子,“周欣妍……阿衡,她是周家的那个水灵根的孩子?”

“是,是我的表妹,”玉衡点点头,“五年前入的宗门,她一向很乖,今日哭成这副模样,想必紧张极了,她刚筑基,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比试呢?”玉衡心中对周欣妍这件事疑惑不已,门派大比不是强制性参加的,只不过一般人不参加名声不好,但周欣妍这种刚筑基的奶娃娃,参不参加无所谓,实在没必要强撑。还未细想,便听演武台的裁判喊道:

“15号台,37号鹤鸣峰清鸢对阵17号玄武峰清明!”

玉衡便不再想此事,给师姐捧场去了。倒是清言听了玉衡的话,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清鸢亦是剑修,她往日攻击风格属于绵里藏针形,表面上攻击力并不高,实际上,是在保证防御的情况下,进行连绵不绝的攻击。今日清鸢却是放开了,长剑携深厚真元攻击清明,清明只是筑基初期剑修,几招过后,便败下阵来。玉衡还在心里琢磨怎么师姐不水磨工夫似得攻击了,便听清枫对回来的清鸢道:“领悟结丹契机了?”

“嗯!“清鸢面露笑意的答应了。

玉衡、清言二人十分惊喜的恭喜清鸢修炼又有大进。结丹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修为达到筑基圆满,另一个就是要领悟结丹契机。

之后的比试较无趣,已是金丹期的大师兄不和他们一起比,陪他们看了几场,就回去修炼了,只剩玉衡三人。之后,清言去比了一场。和清言比的是流云峰的小师弟清宇。清宇乍一看只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眉清目秀的,实际是剑修。潮音宗剑修不止鹤鸣峰一脉,只是其他的声名没有鹤鸣峰盛而已。

清言拜在悬剑门下,灵根不佳,但使得一手好剑法,两人都不弱。比试一开始,清宇气势就不但攀升,似怒气逼人,感觉要把人压倒,使人心惊胆战。两把长剑在两个人手中变幻莫测,苦练已久的招式一个接一个使出。最后,清宇使出一招霹雳剑法,声势浩大,但被清言用一式烟波浩渺挡下,清宇后继乏力败下阵来。台下不少弟子都感叹着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气的那清宇满脸通红,清言也没有为此开心,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哪个修仙者都不喜欢被人说自己是因为“老”,才赢得。

玉衡、清鸢两人听了,也极为不高兴,两人都知修为进展缓慢是清言的心结,那些人最喜欢推波助澜,兴风作浪了。玉衡注意到,那是璇玑峰的人,潮音宗六大峰,鹤鸣峰与流云峰一向不和,璇玑峰插在两者间搅弄风云。

这一日比试结束前,清鸢又比了一场,对手是玄武峰清和,一名风流文雅的男子。清鸢率先出招,抬手一道火刃直逼向清和,清和腾身向后,水袖流转,一把木扇在手中打开半掩住颜,露出轻挑的眉毛,只见他冲清鸢笑了笑,便风轻云淡地接下了这一招。清鸢怒而骂道:“装模作样!”攻势愈发凌厉。清和见清鸢动了怒,收起轻佻之态,全力应对起来。

台下玉衡、清言也神情严肃,本来以为清鸢在这门派大比中难有敌手,谁知冒出来一个强敌。玉衡盯了清和半天,问清言,“三师兄,这人是谁?怎么从没见过?”玉衡虽不热衷于交际,但内门亲传弟子的圈子就那么大,该见的,她都见过。

清言摇了摇头,羞愧道,“我也不认识。”看着台上的清和,内心却莫名有些恼火。

比斗台上,清鸢最终棋差一招,战败于清和。

台下许多人都已被台上惊人的气势惊呆了,玉衡、清言更觉不可思议,清鸢可是不久后就要结丹的人,那个清和什么来头?!玉衡看着清和,他是个强者,望能与其一战!

不过此刻,玉衡更关心清鸢的伤势,飞身接过清鸢,为其治疗,所幸只是些外伤并无大碍,玉衡也放下心来。

这时,只听那名男子道,“在下玄武峰清和,俗名方子川,刚才对清鸢师妹失礼了,抱歉。”

清鸢已缓了过来,听他如此说,惊道:“是你?”一双盈盈水目,含着许多思绪。

清和笑道:“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是呀……”清鸢忽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登徒子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清和一愣,耳根红了红,“师妹,那天是个误会,而且你我本……”

“住口!”清鸢猛得站起身“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误会!”

玉衡、清言听着两人的对话,越来越疑惑,清和清俊的脸上红晕更重“不是的,在下寻清净之地,无意撞见……而且,而且在下及时转身,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你还想看见什么吗!”听了清和的话,清鸢更怒。玉衡、清言感觉不妙,自觉躲远。果然,清鸢抬手凝出一道碧色火影,愤愤然向清和胸口打去,清和忙错身躲开,又化出长风击散那道火焰。清鸢气息本就有些不稳,怒而出手,忽得猛咳几声,惊得玉衡、清言赶忙一齐扶住她。

清和看着清鸢,又是愧疚,又怕再气着清鸢,有些不知所措,“师妹,我……我那天真的是无意为之……我……”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在那叨叨,暂且放过你,等我养好了伤,再找你算账!”清鸢转过头,不看清和。

清和愣了愣,抿唇,听了清鸢的话,他不知是高兴清鸢会主动找他,还是苦恼这么想清鸢赔罪。玉衡见清鸢无碍,便饶有兴趣地看向清和,看着清和又是欣喜又是苦恼的变幻脸色,最终抱拳告辞,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捅捅清鸢“师姐,他倒是是谁啊?”

清鸢不自在躲开身,耳尖竟也有了些泛红“他刚才不说了嘛!”

玉衡笑言,“嘻嘻,师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清鸢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今天比试都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说完便御剑离开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玉衡、清言二人相视一笑,也结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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