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缓缓推开。
白翼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看样子，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他叼了根烟，拎个保温桶，深深地垂着头，潮湿的碎发垂过耳际，遮住颓废的倦容，他看上去累极了。
我用手掌掩住湿热的脸，眼泪流过细密的指缝，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我在心里念咒，黎离是如此的脆弱，任何一个人的肩膀都有可能给我最大的宽慰，但，这个人，绝不能是不共戴天的白翼！
他安静地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脚边，蹲下身，用很大的力气霸道地将我揽在胸口。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会让我全然忘我，它不是梦境，那么便是此刻让我浑身抽空的温暖怀抱。我鬼使神差地将双手扣紧他的脊背，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出了声音。
“白翼，你相信我们会有来世么？”
“如果你在来世遇见我，你会认得我么？”
“如果宝贝乖遇见了我，它会认得我么？”
——那么，如果塔塔遇见我，她会认得我么？
那一天，在夕阳垂暮的橘红色暖光中，白翼吻了我。
迄今为止，我们接过两次吻，惟独这次是不一样的。我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平静地看着那个妖娆的黑影向我缓缓俯来，我们在一直以来都充满恨意的亲吻中，谁都没有将彼此重重推开。
依稀记得，当我喝得酩酊大醉，抓住了白翼的手。
我终于，将他带到了我的黑色战场。
如今，医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仿佛角斗场上的两个勇士，背负着沉重的荣耀朝对方猛扑过去，唯有杀死对方，才能换取自己的生命与尊严。
昏黄的光线中我终于发现，原来白翼接吻时是睁着眼睛的。
那具纤瘦的身体多么暖，那双细长的眼睛多么美，令我一瞬间失了神，仿佛透过了塔塔的眼睛，望着他，望着那双黑色瞳孔映着一张塔塔的脸……
他的手游移到我的胸口，以惊人的熟稔一颗一颗地剥开我的扣子。我如遭电撃地战栗一下，惊恐地推他，头撞在地板上，像一只挣扎在岸上的虾米。
他箍住我的手腕，邪肆地勾起唇角，“你不是很想要么？”
我弓起身子避开他，“要什么？”
“我。”口气轻得宛如零落在湖水上的叶子，可他的目光却那么犀利，“我满足你。”
我震惊地盯住他的笑意，他的薄唇，以及他冷漠的眼睛。我的确、的的确确是想得到白翼，两年来我想这件事情已经快想疯了，可是，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拼命地摇头，他俯下身，唇层贴在我的脸颊，滚烫的鼻息呵在耳际，五指与我颤抖的手指交错握在一起，低沉地说：“黎离，你赢了。你知道我不缺女人，但你，是她们之中唯一能够征服我的。”
“我不是她们！”我咬碎了牙齿，“滚开。”
他干笑一声，霸道地亲吻我的脖子，“是么，你不后悔？”
“小狗才后悔！”我推开他，“白翼，别让我看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