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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爱什么都不是

庄一鸣夫妻俩陪着女儿逛了一天,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小女孩大概是玩累了,洗完澡,早早的就要上楼睡觉,还要缠着爸爸给她讲小王子的故事。

他虽然也一身疲惫,可还是极有耐心的抱着女儿向楼上走去,在为女儿换好衣服后,他拿起小王子的读本,翻到了之前读到的段落。

“茵茵是要爸爸重新开始读呢,还是继续上次读到的地方。”他征询着女儿的意见。

“要爸爸继续读,茵茵想听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小女孩澄澈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美好。

“好,那爸爸就继续为茵茵读他们的故事。”他说完,为女儿调整了下枕头,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而后靠着女儿,读了起来。

“我有点明白了。”小王子说,“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服了……”

“这是可能的。”狐狸说,“世界上什么样的事都可能看到……”

“啊,这不是在地球上的事。”小王子说。

狐狸感到十分蹊跷。

“在另一个星球上?”

“是的。”

“在那个星球上,有猎人吗?”

“没有。”

“这很有意思。那么,有鸡吗?”

“没有。”

“没有十全十美的。”狐狸叹息地说道。

可是,狐狸又把话题拉回来:

“我的生活很单调。我捕捉鸡,而人又捕捉我。所有的鸡全都一样,所有的人也全都一样。因此,我感到有些厌烦了。但是,如果你要是驯服了我,我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欢快的。我会辨认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脚步声。其他的脚步声会使我躲到地下去,而你的脚步声就会象音乐一样让我从洞里走出来。再说,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没有?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而这,真使人扫兴。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十分美妙。麦子,是金黄色的,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爸爸,为什么狐狸不吃麦子呢?”女儿的问话打断了他的阅读。

“因为狐狸是肉食动物,肉食动物是只吃肉的,所以他不吃麦子,因为麦子是植物。”他耐心的解说着,小女孩坐起崇拜的望着爸爸。

“可是为什么小王子的玫瑰还没出来呢?”她已经听了很多遍这个故事,对于想听到的段落很是迫切。

“那爸爸直接给你念小王子的玫瑰好不好?”他纵容着她所有的要求。

“好。”小女孩听到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又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他又继续读了起来:

于是小王子又去看那些玫瑰。

“你们一点也不象我的那朵玫瑰,你们还什么都不是呢!”小王子对她们说。“没有人驯服过你们,你们也没有驯服过任何人。你们就象我的狐狸过去那样,它那时只是和千万只别的狐狸一样的一只狐狸。但是,我现在已经把它当成了我的朋友,于是它现在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这时,那些玫瑰花显得十分难堪。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仍然在对她们说,“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罗,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他又回到了狐狸身边。

“再见了。”小王子说道。

“再见。”狐狸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很简单: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小王子重复着这句话,以便能把它记在心间。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小王子又重复着,要使自己记住这些。

“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个道理,”狐狸说,“可是,你不应该忘记它。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小王子又重复着……

他读完这段内心里有些受到触动,再低头看女儿已经沉沉的睡去,他放下书亲了下她的额头,感受着她依然带有婴儿甜甜奶香的气息,而那沉静均匀的呼吸则令人感觉心安。他不禁心生怜惜的,抚摸了下她的头发,有些出神的想着,生命多么神奇,一个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小家伙居然就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

在和女儿相处的时间里,总会让他忘记了那些生活里的烦恼,而一旦从女儿的那个童真世界里脱离,他便又开始陷入尘世的纷扰里。

他想着刚才读到,小王子说他要对他的玫瑰负责,他想着自己又对自己的玫瑰负责了吗?想着月朗熙,他不禁又开始内疚起来,而再想到欺瞒她自己婚姻的事情,那更深的自责又开始深深的折磨着他,他又一次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和她文晴岚谈好,不管她是哭是叫,爱情既然已经没了,这样的煎熬对彼此都是折磨。

想到这,他步履坚定的向楼下走去,看到妻子正端着杯红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到他走了过来,投去了一瞥幽怨的眼神。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哦?那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你?”她听他说有事,便以为是自己猜测的那个女人的事情,于是强压着心底的波涛汹涌故作淡然的说道:“那你先说。”

“上次我给你的那份离婚协议,麻烦你尽快签一下。”他冰冷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

她听完此话,仿佛已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却还是故作镇定,颤抖着声音问出了心底的猜测:“你是不是爱上别的女人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她多希望答案是否,而这沉默的几秒对于她仿佛是一个世纪般那么长,她既希望听到答案,却又不想听到,在这种百般纠结里,她的脸色越来越煞白起来。

“是。”他到底还是坚定坦然的说出了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无法相信,曾经说会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别人,曾说娶了她是他一辈子福气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直接弃她而去,又轻易的喜欢上别人,她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和无法接受,而那一句“是”,则仿佛是一声炸雷般,炸醒了她之前的种种幻想。

在震惊之后便是由心底深处升腾起的无法遏制的怨恨和愤怒,她疯了似得对着他喊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你忘了当初你创业那么艰难,我是怎么陪着你一起过来的,你忘了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你……”

她痛哭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哭红的眼睛,不禁有些同情,在听她骂够,哭够后,说到:“曾经我说的那些爱你都是真的,我爱过脸颊胖乎乎的女孩,爱过那个在我最失落最痛苦时,不停给我鼓励的女孩,爱过那个为了多挣些钱,每天跑大半个城市去上班的女孩,有很多梦想、有热情,充满活力,身上一直有着令人感觉温暖和给人力量的女孩,我爱过,但是...我的爱只能到这里了,现在你问我为什么只能爱到这里,我该怎么回答?真对不起,因为我的爱只能到这里。”

“是不是因为我老了,所以你才去找那些年轻的女孩?是不是你感觉我每天就在家里,厌倦了我一身的油烟味?还是我每天花着你的钱,却不再出去工作,让你感觉是个拖累?”她哭着听他说完那番话,更加痛苦的反省起自己。

“你不要再怪自己了,都不是,不爱就是不爱了!我也说不出具体的理由,那个协议你还是早些签了吧,我会给你足够你下半生生活的费用。”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吗?想让我签字,没那么容易,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们得逞的!”她听他的话音,已没有挽回的余地,恼羞成怒的对他喊道。

他强压着心底的愤怒,冷冷的说了句:“若你非得不顾从前的情分,那也只有法**见了。”

他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她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既震惊又倍感屈辱的痛哭了起来。她想起他们热恋时的美好时光,曾有过那么个时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就像走在云彩上面一样,觉得很遥远,有时又觉得很累,摇摇晃晃的,她喜欢过那种感觉,觉得连云里也充满了爱,所以才会摇摇晃晃。这个男人曾给过她那样的幸福,现在却又将之夺走。她现在哭,不单单是因为失去了他,还有为不再相信爱而哭,那样热烈的爱,竟然毫无痕迹地消逝了,在认识到爱什么都不是而又无能为力时,她哭的更伤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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