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云便起了床,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穿鞋的时分,若瑾推开了门便走了进来了,手中端着个面盆,放在了架子上之后,便赶忙转身去帮沈云去穿鞋了。
若瑾来到沈云床前,蹲下身来,拿起一只鞋便给沈云套上了,沈云望着给自己俯身穿鞋的若瑾,心道:“其实有人服侍,也是挺好的嘛!”沈云望着若瑾,看着她给自己穿鞋的样子,脑海里出现了一件几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沈云刚刚十岁,老赵那是还不是跛子,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那一日,艳阳高照,天空没有一片云彩,三伏的天气,人不动也是使人浑身冒汗。
小沈云在街上玩耍,老赵跟在后面,手里握着一堆泥人,那泥人乃是号称“江南第一手”的牛一手所做,做的是微妙微翘,栩栩如生。老赵望着在街上十分开心玩耍的沈云,微笑着,心中想着:“婉儿姑娘,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便将性命交给了你,可惜你却早已逝去,滞留在小少爷一人,你放心吧,我早已投入沈家做了一命家仆,小少爷我定会照料好的,定不会辜负姑娘当初的一番恩情,若姑娘在天有灵,便保佑小少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将来的中举人,光宗耀祖吧!”
小沈云在前面开心的奔跑着,老赵跟在后面,连连道:“少爷,你慢点,别跑那么快!”
小沈云听到后,转过身,看着老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便又继续跑开了,那速度竟比刚才还快上几分。老赵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也加快步伐去追赶小沈云去了。
跑着跑着,小沈云有些累了,就坐在人家店铺面前的台阶上歇了歇,老赵早已追上了他,直挺挺的站在小沈云的身后,沈云坐着喘着粗气,却望见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时还能听到里面传出一阵狂笑,沈云好奇心一上来,便“咦”了一声站起身来,向人群走去。
沈云跑到人堆处,可是人太多了,小沈云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是挤了进去,小沈云一进去,便见到几个大汉围在一起,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匕首,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位在地上趴着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浑身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的,慢慢的向前爬着,地上被她蹭出一道血痕,仔细一看,她那小腿上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口倒也不长,不过看着却是异常恐怖。
小沈云望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生出无限的同情,那几个大汉笑着围着那个小姑娘,他们本就是本地的泼皮无赖,常常的欺负老实人,之间那几个泼皮时不时的用脚踢她一下她的伤口,见那小姑娘疼得蜷缩起来身子,腿上的伤口一阵剧痛的大喊,便是哄然大笑起来;那小姑娘却是坚强的没有哭,小沈云望着她,心疼的不行,连忙跑过去,拨开那个泼皮,从两人中间的缝里钻了进去,进去之后便趴在那小姑娘的身上,刚趴下,沈云便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传来,却是那群泼皮中的一人拿脚踹那小姑娘,不料小沈云突然出现,便一脚踹在了小沈云的背上。那一脚是那泼皮使出了浑身气力,小沈云结结实实的中了那一脚,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那几个泼皮一看,那手拿匕首之人“嘿”了一声,凶神恶煞的道:“这小子,看着穿的怪是齐整,却是一个傻子,为了一个乞丐连命也不想要了,小小年纪还想学英雄救美?看老子不打的你连你妈都不认识。”说完,便提起脚对着小沈云的后背踹了下去,可脚还没落在小沈云的背上,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那泼皮身后,飞起一脚,那一脚却是出奇的快,结结实实的落在那泼皮的身上,只见那泼皮中了一脚便向前越过了小沈云,那泼皮“哎呦”了一声,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一脚却是老赵踢出的,刚才小沈云跑去的太突然,老赵还没反应过来便中了一脚,眼看那些个泼皮还要打沈云,老赵便飞起一脚踢了过去;那破皮被一脚踹飞以后,老赵跑到小沈云的身前,扶起小沈云便问道:“少爷,你没事吧?”小沈云那儿吃的了这种痛苦,看着老赵,眼中含着泪,却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那破皮倒也是经打,中了老赵一脚,却和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却不知那是老赵没使出全部力气;那破皮站起身,手拿着那把匕首向前指着,吼道:“谁?是谁暗算小爷?”剩余那些泼皮也从刚才的吃惊中缓过神来,齐刷刷的便指向了老赵,那破皮看着老赵咬牙切齿的问道:“是不是你?”说着便和众泼皮向老赵围来,却是没有一人敢动手。
老赵一手扶起小沈云站起身来,一手又扶起那小姑娘,便对小沈云道:“少爷,快走,去远处等我,看老赵打废这群没有良心的狗东西。”
小沈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扶着那小姑娘向外走去,那泼皮一见,喝道:“想走,没门!”说着便伸手握拳向小沈云打来,可他的拳还没碰到小沈云的时候,便被一只手掌牢牢地握在手里,再也前进不得半分;那泼皮拳头被握,吃了一惊,便向后拉扯想要收回,可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撤不得一丝,这时,小沈云二人却已出了人群,老赵见自家少爷安全了,便看着那泼皮“嘿嘿”一笑,“啪”的一脚踢在了那泼皮的小腿上,便见那泼皮先半身向后扬起,却是因手被老赵握住,没有倒飞出去,可身体还是被这一脚踢得升至了空中,这时老赵却松开了手,只听“砰”的一声,那泼皮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直在地上打滚,口中“哎呦”连连,却是胳膊被扯的脱了臼;那拿匕首的泼皮见老赵一脚就打伤了自己的一个兄弟,顿时有些害怕了,可扭头看了看四周还有几个兄弟,便一狠心,吞了口吐沫,“呀”的大吼一声,右手拿着匕首便平平的刺向了老赵的胸膛,老赵见那匕首直奔自己胸口而来,身子向右一转,便躲了过去,接着左手伸出抓住那泼皮的手臂先前一送,右臂的胳膊肘便击向那泼皮的胸膛,那泼皮吃了一肘,顿时胸口一闷,只觉得喉咙一甜,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老赵松开他,转身对另外几个泼皮看了看,那几个泼皮被老赵这两手给镇住了,连上前也不敢,看老赵望向自己,转身便跑,全然不顾倒在地上的两个兄弟。老赵见他们跑了之后也没再动手,而是向人群外的小沈云走去;老赵站在小沈云,面露不约,道:“少爷,以后有事了能先和我说一声吗?别自己冒冒失失的便去救人,平白挨了一脚,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的重不重!”小沈云一听,向老赵吐了吐舌头,便转过身去,老赵掀开小沈云的衣服看向后背,见其后背只有只是青了一块并没有伤到骨头,便松了口气,道:“回去却是抹点药就行了。”说着便放下了小沈云的衣服给他整理了起来,正整理着小沈云却道:“哎呀,老赵,快送这个姑娘去医馆!”听完小沈云的话,老赵一拍脑袋,道:“对,还有个病人呢!”说着便背起旁边站着的小姑娘向医馆跑去,小沈云则跟在后面一路追赶。
医馆里,一个老郎中给那小姑娘包好了伤口,叮嘱道:“却无大碍了,只是半月之内沾不得水,老夫再开一剂药方,三日之后再换次药,便可!”小沈云和老赵对那老郎中便道了声谢,那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看着小沈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沈云发觉到她的目光,便转头看去,见那小姑娘正望着自己,小沈云微微一笑,道:“可否能自己走路?”那小姑娘见小沈云望着自己,便微微一笑,略感害羞的点了点头。小沈云便扶着她下来椅子,试着在地上走几步,却因腿上的伤口,走路一瘸一拐的。
医馆外,小沈云扶着那小姑娘,问道:“姑娘却是住在哪里?我和老赵送姑娘回去。”
那小姑娘听完这句话,脸色顿时一便,刚才吃了那么大的痛都未哭泣的人,两眼竟泛起了红,接着便双膝一屈,对着小沈云跪了下来,声音哽咽着道:“小女父母双亡,早已无家可归,今日却是来到苏州投奔族叔,却不想那族叔是个狼心狗肺之人,竟想将小女卖至青楼,小女听到消息后便逃了出来,可还是被他那几个恶奴给抓到了,那恶奴刺伤了小女的腿,便拳打脚踢,接着公子便出现了,求求公子可怜可怜小女,收留了小女吧,小女要以给公子做牛做马,照顾公子一辈子!”
小沈云那经历过这种事儿,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大约相仿的小姑娘,听着她说的事儿,便想起自己的身世,便是有了同病相怜之感,连忙扶着她连道两句:“快快起来,快快起来。”那小姑娘却也是犟的很,挣扎着说道:“公子若不答应,小女便不起身!”沈云一听,转头看向老赵,问道:“这?”可还没说完,便听老赵说道:“全凭少爷做主。”沈云听后,略微一想,便道:“好,我答应你了!”听到这句,便见那小姑娘顿时乐开了花,说道:“多谢公子,不不不,多谢少爷!”
小沈云扶起那跪着的小姑娘,问道:“可有名字?”
“没有,大家都叫我九儿。”那小姑娘低着头回答者沈云。
“九儿?不好听。”沈云听后做出了评价,略一沉吟,道:“恩,这样吧,以后你就叫若瑾吧!”
自此若瑾便生活在了沈府,成了沈云的通房大丫头,而老赵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沈云,这二人在沈府除了沈云的话,对其他人理都懒得搭理,所以在沈良入了应天府做官一应家眷也去了南京之后,这几人便同沈云留在了苏州,继续照顾沈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