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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久在江湖滚 人心比刀冷

漠北郡大部分地方常年覆雪,夏季短暂而冬季枯燥而漫长,滴水成冰更是低估了此地异常寒冷的气候。

漠北郡土著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生性豪爽,嗜酒如命,体格异常强健,骁勇善战,大夏中央兵团中威震天下的骁骑营大部分士兵便是招自于漠北。而且漠北更是出过许多有名的神官,大夏国十二贤者有三名便是出自漠北郡,皆是古武煅体好手。

不过也因为苦寒之地,漠北也成为历来王朝的发配流放之地。所以那是南边一些个名流大夫多是看不起漠北人,还曾有过“漠北蛮夷皆匪类”的恶毒评价。

经年之后漠北郡一些靠南的平原地区竟也是发展起一些城镇,不过这些城镇却是收纳了整个帝国大部分穷凶恶极之辈,个个心狠手辣。本来这些地方历代朝廷是只要不触及底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夏帝国发迹于此后对这些地方的管控力度便开始加强了,不遗余力大整治该地。

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些流放至此的人骨子里依然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货。如今在有府兵镇守的镇子里这些人不敢造次,可一到人烟稀少的雪原上,这些人便无恶不作,无法无天起来。

漠河镇,大夏最北边的一个村镇。

漠河镇深入漠北,为帝国南之最,虽然常年冰雪覆盖,没有多少农耕价值,不过让漠河镇却又正是这广不知其边的林海雪原。

原来这漠北极寒之地因为其苦寒,普通树种根本无法存活,可存活下来的便是优质木材,更是有一种银线紫杉便生长于此。此树生长缓慢,但是树质却是细腻而又结实,有种奇异的清香,而且紫色的木纹上银纹分布其上,异常美观,是一等一的上好木料,神州大多皇室都偏爱用这种木料。数百万年的积累是这片土地上不知积累了多少数人合抱的巨木,此地变成了神州浩土上一等一的木料场。这林海雪原中的荒兽数量相对与瀚海中也要少数多,很多的职业猎人也更愿意来此狩猎,猎取上好的皮毛和兽骨,甚至妖丹。年数一久,虽然漠河地处边境蛮夷,但竟是日益繁华起来。

清晨,天色有些阴沉,虽说已经往南走了些脚程,但还是有些冷意。进出漠河的唯一官道上已经是车水马龙,因为漠北响马匪患严重,商队一出料便要在路上耽搁月余,为了安全都会雇佣大量剑手或者神官。

北漠薛家便是这漠河木材商中不大小的一个,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属于能说话,但是有没有人听的又另说的尴尬位子上。不过虽是这样,薛家商队出料还是请上了在当地赫赫有名的神官穆景城。

这穆景城据道上的消息说是以前重楼的暗手,后来任务失败,拉起了一票子人逃窜至此做了赏金猎人的勾当。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只要顾上了穆景城便少有失风的,而且这穆景城人品端厚老实,商户也多愿意与他做生意,所以虽然穆景程来漠北时间不长,一来而去的在这土三分上竟也成了金子招牌。

穆景城生的五大三粗,面如重枣,满脸络腮胡子,典型的漠北人。此时的他裹着一身厚重的麻衣,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是那微微有些浑浊的双眼和破破烂烂的剑鞘,看不出丝毫的高人风度,但却又隐隐的流露出一点不怒自威的气场。

穆景城眼瞧着日上三竿,这一路百十号人拉着几十车大料走的也是人困马乏了。便是驱策着马走出了队伍,瞧见了前方一个土坡,又转身振臂呼道:“日头上了三杆,大伙就停在前边的高地上在此埋锅造些饭水,休憩半刻,舒展一下筋骨。”声如洪钟,绵延数百米的嘈杂队伍确是人人听得清楚。

队伍托着大料走了半响,早已是乏了。众人听到招呼后也是麻利的就靠边听下,准备埋锅造饭,霎时路边饮马的饮马,休憩的休憩,打水的打水,各人忙起个人的,一片纷纷之状。

穆景城顶着一张憨脸,四处看了看,没见着异状却是又是对着队伍中巡游的骑士招了招手,几人立刻驱马靠了过来。

“龙头,有何吩咐”,一名骑手带着几人来到跟前,拱手问道。这人便是最开始跟着穆景城走镖的,唤作伍蜇停,也是名用刀好手。

“你们几个排上哨子,趟趟水”,趟水是他们的切口黑话,就是四处看看有没有杀人越货的毛子。

“是”,伍蜇停恭恭敬敬的应和了一声,那伍蜇停身后几个人却是有些桀骜不驯,嘴里开始哼哼起来,满眼不屑。却是那伍蜇停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后者则不再说话。

伍蜇停一挥手,几个人便朝着营地外奔驰而去,巡视起来。

穆景程则是仿佛没看见那几个人的表情一般,慢悠悠的骑着马回到了众人中间。倒是因为他的一道道命令行云流水般大发布下去,轻轻松松的就把一个百十号人的大商队打理的井井有条。

“嘿,伍哥,这老小子还真把自个当颗葱了,屁的本事没有,还对伍哥你呼来喝去的,要不你领头夺了他这个龙头,哥几个都服你”,一骑手渐渐靠了过来,一脸阴狠不屑。

这头一开,众人便越说越带劲。

“就是伍哥,听说那薛家可是这次下了大功夫,薛家管家的二姨的妹妹的七大姑的骈头和我二姨的侄儿的嫂子的奸夫有过命的交情,他可是给我说薛府这次明晃晃的金条都出了好几根,够咱们哥几个在梦春楼包上好几个小娘子了。”

“是啊,伍哥,虽然咱们也能拿上几个银子,但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嘛·····”

“给老子闭嘴”,伍蜇停暴躁的打断了几人的说话,一提缰绳,奔往前去,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而伍蜇停已是一骑绝尘,如果那些人上前便会发现,伍蜇停紧紧的捏着缰绳。一想到那个一脸憨厚的男人,一阵无由的恐惧就从他的心底蔓延起来,让他的半个身体的都开始麻木起来。

伍蜇停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仗着手上有两把刷子,何曾不嫉妒那穆景城的金字招牌,想取而代之。只是那一次,那死人一般冰冷的眼神绝对不是他现在的样子,冰冷的让他感觉到绝望,仿佛再看一眼就会被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一剑洞穿。他就站在那里,却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再有下一次,我就宰了你。”

以他伍蜇停接近司隶的实力居然连刀都拔不出来,说出来谁信啊?骁将又不是大街上的萝卜,岂是他这等草狗可以遇到的。

“踏踏”远处响起一声轻轻的踏地之声,伍蜇停回过神来,朝着落后的几人喊道,

“山狗,试试水深”

后面一骑手立马下马,附耳贴地,不时便喊道,“伍哥,对面已经在五里开外,至少七骑,而且速度很快,恐怕全是上等的好马”。那绰号山狗的毛子是一把当先锋哨的好手,祖上是御用养马馆,可惜遭人陷害家道中落,不过这一身技法是半点没拉下,迎着顺风三十里都能闻出马味来。

“老大,要是来了毛子,咱们不如就来个驱虎吞狼。”一个精瘦的刀手。

“住嘴,此件事休要再提,我自有打算,若是坏了我的大事,别怪我翻脸无情”,伍蜇停面容阴冷的盯着众人,一直盯到众人心里都有些发毛才一挥手,这才想起这伍蜇停也不是什么好货。伍蜇停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与那穆景城推心置腹一番,哪怕是做条狗也认了,只要能讨得他指点一二那可就赚大发了。他伍蜇停从小就没了爹娘,什么没脸没皮的事情没做过,困顿的时候与野狗争食也是常有。这世道人情冷暖比啥都看的要清楚,穷在闹市没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都说的过于轻巧,能在落魄的时候没有上来踩上两脚便已经算的是有良心了。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爬到了现在看似风光的的位置,心中的欲望却是愈发的膨胀起来,一旦要是碰到能往上爬的机会却是那幼年养成的野狗性情便显露无疑,打碎一嘴钢牙也不会松口的。

“龙头,龙头·····”,几人策马狂奔,几个眨眼功夫便靠了近来,伍蜇停一马当先呼喝到。营地中的人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这边。

“何事惊慌,,,”那穆景城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闭目眼神,听到响动后,任是一幅呆憨之样,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为人觉的寒光。

“龙头,对面撞过来一群跑马的,人数不多约有七人,但是麻利的很,怕是再有一泡尿的功夫就过来了”伍蜇停一个翻身便麻利落在了马下,单膝跪下拱手道。

“哦,没想着做庄大的?”,那穆景城依然一脸憨憨之态,嘴角却是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伍蜇停一听,心中却是一寒,竟有一种被看了了个通透之感,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只得拱手:“龙头说笑了,明人不装暗逼,属下既随了龙头,自当尽心戮力。”

“哦?”,穆景城听着耳畔渐渐想起的马蹄声,面无表情。伍蜇停说出这话时才眉角一挑,颇为惊讶,他自然知道伍蜇停心里对他一直怀着一把火,却没想到今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龙头是位高人,屈身于此,必有自己的道理,小子虽一直心有不满,多次冒犯,龙头却不计前嫌,这些时日以来还能提点伍某一二。小子我也并非老好人,但也并非那种不识好歹之辈。久在江湖混,人心比刀冷。前辈打磨之恩情自是不敢忘怀,还望能跟随前辈左右。”伍蜇停恭恭敬敬的跪在穆景城前面。

“你这小子还真是打蛇上棍了”,穆景城笑骂道,然后摸了摸背上轻轻颤动剑,“咱老穆是个老好人,但别想着用嘴皮子说动我,你要是敢跟着我去走一遭,以后就给我背剑吧。”伍蜇停心头一喜,正要表决心,忽地听到背后响起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

官道上铁骑绝尘,有七人骑,有七人,有七剑,曰七国剑,秦齐楚魏燕赵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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