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在龙兴寺与人斗琴,据说他弹奏的琴声整个绛州的人都听见了,这话或许夸大其词,但王勃“琴仙”之名是坐实了的,不信,就去龙兴寺碧落亭中瞧瞧与碧落碑并肩而立的新竖的石碑“笑傲碑”。“笑傲江湖曲碑”简称“笑傲碑”。
笑傲碑上有王勃的印章,倘若还说三道四,那就自己对着碑上铭刻的琴谱或者箫谱弹奏一曲,便知自己有没有资格怀疑人家配不配“琴仙”这个雅号了。
况且这话还是从龙兴寺方丈口中传出来的。龙兴寺方丈是谁?乃嘉尚大师?嘉尚大师不知道?唐玄奘知道吗?嘉尚大师便是唐玄奘大师的高足,他说的话岂能有假?
在来时的山路上。
“真是岂有此理!这王勃实在太可恶了,本娘子出来耍心情本是好好的,全被他败光了,不想个办法惩治一下此獠,难消心头之恨,韦承庆,你给儿出个好主意。”孔三娘一鞭子抽断路旁的一截树枝,气急败坏地叫道。
韦承庆挠了挠鼻子,讪笑道:“其实你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他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
孔三娘忽然盯着他,柳叶眉一挑道:“某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里面出了一个最大的奸细,难怪今天某怎么倒霉,敢情是你这在作怪啊。”
韦承庆愕然,这……这躺着也中枪?关他什么事?这也太蛮不讲理了吧?不过形势比人强,谁叫他是作陪的呢,刚要解释,但孔三娘冷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扔下一句话道:“别跟着某,你这个奸细!”
另一边,余问心面色阴沉得能挤出墨水来,走路的姿势极为别扭,也有些滑稽,看来屁股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王勃,今日之辱,来日定加倍奉还,等等,明日他便要参加院试,某何不在这里面做点文章,好教他考试不成?那样一来哼哼,看你到时候还笑得出来?余问心冷笑道。
王勃等人回到客栈,今日也耍累了,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明日便要参加院试了,王勃平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坐在榻上,闲来没事就拿起书本翻了翻。外面的天还亮着。
咚咚咚,门被敲响。
“请进。”王勃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道。
门被打开,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木盘,盘子里装着酒壶和酒杯。青衣小厮低着头来到他面前。
王勃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端着的东西,疑惑地道:“店小二,你是不是搞错了,某没要过酒水。”
店小二依然低着头,却道:“这酒是跟你一起的娘子帮你点的。”
王勃狐疑地看着他,旋即便笑了,虽然这人低着头,头上罩着青巾,但皮肤却细腻得如同涂了一层脂粉,并呈现一种羊脂般的白;又见他的那双耳朵宛如用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并且耳垂上有两个嫩红的小孔;再看他的那双端着木盘的手,如同削葱根一般,嫩白而修长。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可以肯定店掌柜不可能找一个女子来做店小二,如此说来,此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而她得罪过的女子,看皮肤、听声音又这般年轻的,其名字可以呼之欲出了。
不过王勃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便决定不打草惊蛇,且看她如何表演下去。
王勃指了指榻案道:“放在这吧。”
店小二貌似松了口气,将木盘放在了榻案上。
王勃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一丝促狭的神色从眼底闪过,忽然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一惊,悚然一退,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这张贴着八字胡,却年轻得不像话的脸,王勃顿时就笑了,松开手,道:“哟,某说怎么一直低着头,以为长得多丑,却原来生得这般俊俏,小郎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店小二神色一松,笑道:“某是今天才过来的,客官不认识某,实属正常。”
她笑起来,两腮登时旋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笑,王勃也笑了道:“如此说来,今日便要教教你如何侍奉客官了,毕竟你手生得紧,规矩也不懂,来,给某把酒斟上。”说着还敲了敲榻案。
店小二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抓起酒壶,给杯子满上。
王勃又指了指另一个瓷杯道:“这个也满上。”
店小二虽然疑惑,但还是照他的意思满上了。
王勃捏起面前的一个瓷杯,示意地对她道:“来,小郎君,你某一见如故,你一杯,某一杯,你某合干了这一杯,如何?”
“某……某不喝酒。”她微微有些慌神摆手道。
王勃面色一沉,站起身道:“怎么?不给面子?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客人叫你喝,那你就得喝,这是规矩,你怎么能不懂?来,喝。”
她彻底慌了,后退了半步道:“某……某真的不会喝酒。”
“怎么?这酒难道有问题?”王勃狐疑地盯着她,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没……没有。”她又后退了一步慌忙道。
“既然没有,那你就喝了它。”王勃跨出一大步,瞬间拉近了距离,她刚想跑,王勃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冷笑道:“你跑什么?来,给某喝干了再跑。”说完,扭过她的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她本就慌张,此刻迎面感受到从他身上扑来的男儿气息,更是心慌意乱,她刚张口大叫,杯中酒水就灌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王勃松开了她,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泪眼汪汪地瞪了眼王勃,便转身从出门跑了,驴子刚闻讯赶来,顿时被撞了个仰面朝天,鼻血横流。
“某干,谁啊?”驴子大骂道,捂着鼻子,痛哭流涕。
“怎么了,四郎?”月奴跑来问道。
“没事,只是来了只老鼠。”王勃打哈哈地笑道。闻言,驴子大翻白眼,没见过能把人撞倒的老鼠。
深更半夜,晚上有些清寒,窗子关上,但月光依然透过窗户照在床榻上。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来到王勃所在的房间门口外。
该死的王勃,敢给儿灌迷药,幸好而带了解药,不然就丢大人了,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你总算不到儿还会折返吧?现在新仇旧恨一起算,用迷烟熏你,看你明天考试怎么去?哈哈,本娘子真是太聪明了。
想到这里,黑影在窗户纸上用手指捅了一个眼,然后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筒,插进洞眼里,一股轻飘飘的烟雾登时伸进了房间。但他或许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王勃看在眼里,早在她蹑手蹑脚靠近门口的时候,王勃就醒了。
王勃嘴角勾了起来,立马把闭气功夫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呀吱呀地缓缓打开,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缓缓靠近王勃的床榻。
月光照在他脸上,眉眼毕现,五官精致,如果再给他糊上一道八字胡,便是之前那个店小二了。此刻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手上握着一条长绳。
“王勃,可别怪儿把你绑起来,谁叫你今天如此羞辱某,若不好生惩罚你,让你明天参加不了院试,本娘子难消心头之恨。”她嘀咕道。说完,展开绳子就要去拿他,哪知变故横生,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一个翻转压倒在床上,她刚要尖叫,却又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她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中浮现出恐慌,尤其是感受到王勃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男儿气息时,眼里更是流露出惊恐。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后悔了?晚了,你又是下迷药,又是放迷烟,为的就是让某参加不了明天的院试?你这心肠可真够歹毒的啊,今天不给你来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勃冷笑道,说完,侧过她的身子,一巴掌拍在她娇嫩的屁股上,虽然隔着一层衣裳,但那种弹性和肉感却实实在在。
不过王勃却没那么多想法,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拍得她浑身颤抖,闷哼不已。等打了十巴掌后,王勃再反转过她的身子,再看她时,她脸上已爬满了泪水,一双眼睛泪眼汪汪的,说不出得楚楚可怜。
王勃心下不禁一软,觉得自己好像做得有点过分了,便松开手,哪知这边刚一松手,那边张口就咬在他的手指弯上。
王勃疼得差点没跳起来,等要拿她时,她却一个翻身,如同狸猫蹦树一般跳到了床榻缘上,回头恨恨地说了一句“王勃,本娘子跟你没完!”,便撞破窗户,没入了黑夜中。王勃来到破开的窗口处,只能看见如同狸猫一般在屋顶上几个起落便消失的身影,埋头看了看手指弯到食指间的一排见血牙印,不禁苦笑。
翌日。
“四郎,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奴是什么老鼠,奴可不是小孩子。”月奴跟他穿衣时,关切地问道。
王勃张开手,任凭她摆布,苦笑道:“还不是昨日没来由得罪的那个孔三娘,她昨晚两次报复某,为的就是今日某不能参加院试,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早知道昨天出门会遇上她,就呼呼大睡一天了。”
月奴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要是真能在床上呆一天,她也能撞到客栈来,跟你遇上。”
王勃愕然,这是什么歪理?
今日几人中不禁王勃要去参加院试,何乃才也要去,所以两人结伴同行,不过盛情难却,梁文广、程遂英等人也跟着去了,说是送他们。至于牛大,就让他睡吧,这货现在一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也没见怎么长胖,倒是块头又壮实不少,王勃料想着来年春天,他就该彻底有一丈身高了。
王勃一行人出了客栈,朝绛州大堂所在方向走去。
他们不会注意到,在这条街的另一端朝右拐的街道前面,十来头牛停靠在那里,而孔三娘身穿胡服,就坐在最前头的一辆牛车上,等待着王勃出现在拐弯的地方,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驱使这些牛朝他撵过去。
“王勃,今天儿要让你玩完,从来没人敢那么对儿,昨晚你居然敢……”想起昨晚上屁股被打,似乎现在还有感觉,她脸便发烫,“哼,儿今天一定要让你参加不了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