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蓦回道:“正如司空大人所言,国力最为重要。小民以为单靠勤俭,只能维持,还需设法扩大垦植,提高收成。”
司空冷哼一声,道:“小子言语轻巧,可知稼穑艰难?尊公殚精竭虑,身子已似麻片,不过是这个光景。近年与邻国只是小打小闹,更无俘囚作奴,哪还有多余人力开垦荒地?”
风策沉声道:“司空大人,且容犬子多言。”
风蓦看了眼父亲,挺胸道:“君公,子乌国地处西南偏远之地,讯息难免不畅。小民此次北游,各处风土人情各异,奇珍异兽也见了不少,但最大的收获是过兖州时见到他们使的农具,不是石器,而是铜器。
“铜器锋利,蚌镰石斧不能比。若子乌国也用铜器耕种,那国力定能快速提升。”
“真有此事么?”君固既兴奋又心存疑惑。
司空斜眼看着风策,冷冷道:“以臣之见,未必是真。从古至今,一直都用石器耕种,是顶稳妥可靠的法子。铜器作兵器合用,作农具必定不行。田里不尽是细土松泥,石子石头到处都是,一斧头下去就崩了刃。铜器如何贵重,岂非得不补失?”
风蓦急道:“君公,小民亲眼所见,铜斧当真好使。小民寻到铜作坊,用佩玉换了铜斧的铸造方法,恳请君公允小民一试。”
君固含笑道:“孤家以为上卿言之成理,这件事暂且放下。路途艰难,饶是风君年轻,也必定劳累过甚,还要好好歇息。”
风蓦伏地低声道:“谢君公。”
君固抬眼看见廊柱上拴着的两只犬,道:“这犬摸样可爱,子乌国好似没有。”说着便用刀割了块鹿肉,甩到犬的近前。两只犬只嗅了嗅,就将头别转开。
君固纳罕道:“这两只犬难道是吃草的吗?还是喂得太饱?”
风蓦忙道:“君公,这两只犬是小民自北海外的珠岛觅得的,唤作真犬,与寻常犬只有很大不同。”
“有什么不同?”君固淡淡问。
“此犬一生只侍一主,不贪他人赐食,千里之外也能自行归家,又极爱洁净,最让人惊奇的是此犬身量虽然只有寻常猛犬的一半大小,但极凶悍机智,虽虎豹不能与之敌。”风蓦回道。
君固眉头皱起来,心道:“啊哈,原来是扯谎唬天之徒,什么真犬?仅能充作女子玩物而已。如此想来,石胎陶、铜斧之类也不可信。稷卿究竟想些什么?就算这小子行为出众,也还是太过宠信了。”
风蓦看君固表情,知他不信,遂定定道:“小民所言是实,宫内可喂有虎豹?恳请君公一试。”
君固冷笑,道:“孤家确实有一豹,是失了母豹的幼崽,养了有二年了,风君当真要试吗?”
风蓦点头,道:“君公试了便会知道此犬的好处了。”
君固沉声道:“既如此就教你试试好了。”
众人看有了热闹,不禁都放下酒尊,惊的、笑的、叹的,皆是不信。司空看向风策,风策面上淡然。
宫奴将圈着豹子的木笼抬到殿前,众人自动避到两侧,好教君固看个真切明白。豹子对着真犬不停地抽动鼻子,然后在笼内不安地转圈。转了几圈后豹子突然停住,低首啸吟,双目凶光湛湛,众人皆胆寒。
公子吉般正在吉婳房间玩耍,二人闻听豹吟,立时对视了一眼,吉婳抓住吉般的手便往外边跑。二人跑到殿前,见风蓦正牵两只着犬往豹笼走去。吉婳待看明白情势,忙跪坐到君夫人身后,摇着君夫人的手臂,急道:“君母,君母,快让他停下,这两只犬都会没命的!”
君夫人扭过脸来笑看一双儿女,道:“勿慌勿忧,风君说这两只犬厉害得紧。”君夫人本生育了二男二女,可惜一双儿女急病夭亡,对眼前这一双便格外疼惜。
吉婳快速摇着头,低声道:“这头花豹吃了多少猪羊,比一般的豹子都壮,身子又灵活,君父是想训养好带去杀敌的。女儿从来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犬,君母,君母,救救它们吧!”
君夫人用力按了按吉婳的手臂,正色道:“好好看着,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