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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暗斗

此时院内仍站立立于原地的也有寥寥几人:袁寇璃,李润文和另外几个依稀的读书人模样以及官府公人打扮的人。而女子,却独独只有小沫一人,更显得突兀,因此郡主的眉目便好奇的打量了过来,然而那目光没有在小沫身上有片刻停留,便被立于小沫身边的袁寇璃所吸引了。

见到袁寇璃也在此,傲雪郡主眼神蓦然荡开,显得很是惊喜。遥遥朝着他轻敛眉目嫣然一笑,本就夺目的容颜更加绚丽。而袁寇璃双手抱拳也是远远朝她恭敬地微微俯身示意。

虽然还在发愣,但这一切小沫也是看在了眼里:从那郡主眼神来看,这位郡主与二师兄是认识无疑的。但同时,另一个疑惑也在小沫心头蔓延了开来:二师兄是如何认识身为皇室郡主身份之人的?为何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二师兄说起此人,就连那个吧啦吧啦的景逸都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人,那她?而且,从郡主那眼神来看,两人的关系应当不一般吧?这就更令小沫好奇了。

“诸位请起!”与袁寇璃打完招呼,也免了院内众人的礼数。傲雪郡主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到李夫人身边,俯身伸出双手扶起李夫人,轻声说道:“李夫人快快起身,夫人是我长辈,何须行此大礼!”

李夫人借着郡主的双臂缓缓起身,抚了抚双袖后退福身道:“民妇的官人离世本是市井的离合,怎可与郡主皇室的金尊之躯前来吊唁,如此恩宠,民妇心中惶恐。”

郡主眉目隐含忧伤,上前搀扶李夫人缓步走向灵前,悲声叹道:“夫人此话差矣。今晨忽闻李员外噩耗,举家上下悲痛不已,你我两家本是世交,情感甚笃。李先生长辞,理应全家过来吊唁,奈何父亲得圣上召之入宫议事,母亲患病几日未离床榻,大兄又远在外地。无奈只得小女一人来此吊唁。逝者已逝,生者还要面对伤怀,万请夫人节哀顺便,保重身体为要。”

李夫人听了郡主的话,悲从中来,话语中的哀伤不由又浓了几分:“前日夫君还提及两家交情,说道郡主你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我们李家也是欢喜的紧,本打算不日便要携民妇去府上贺喜的。不想天意难测,我们还没来得及登门道喜,今日却让郡主……,哎……”李夫人说得伤心,哽咽着又是一声浓重的哀叹。这声哀叹饱含了多少的哀伤离别之苦,造化弄人之痛。傲雪郡主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减轻李夫人的悲伤,只好敛着眉目,静静地边走便抚着李夫人苍白的双手不语。

也许那声哀叹也叹出了众人心中的爱恨离愁,世事难料。身处这悲潇肃穆的丧葬氛围里,每个人心中都有了难解的节,一时空气中的气氛也显得压抑哀沉。众人也低着头细细品味着各自心中的那一叹。

这众人自然也包含着傲雪郡主,她陪着李夫人走到袁寇璃身边时,突然站住,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袁寇璃,美目中透着丝丝的情意:“袁公子,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遇到。”

也许没想到在这氛围下郡主会突然如此与他说话,袁寇璃脸色微变,复又双手抱拳微微行礼施施然道:“在下见过傲雪郡主,能与郡主在此情此景相遇,小生也没想到。”

小沫见二人这番,尤其是郡主眼神中那丝的情意,结结实实的看在了小沫眼里。女人本就是敏感的,尤其像小沫这种细致敏锐的女子,心中叮了一下,嘴角不由勾出玄妙的弯弧:这两人果然有猫腻。至于这抹玄妙意为何,小沫自己心中却是捉摸不定了。

“哦?既是未想到却能见面,是否说明你我之间很有缘分呢?”郡主俏丽的脸庞略含狡顽,话语中意味却是深长。

袁寇璃抬眼对着郡主的目光,微微笑道:“与得郡主尊贵,在下何敢言‘缘分’二字!”

郡主黛眉一挑,接着说道:“缘分之奇妙,与身份的尊卑贵贱又有何干呢?缘既是缘,便更是一种情分。”

袁寇璃抬头,看着郡主淡然笑道:“既是缘分,也只是一种相遇的机会与可能而已,郡主却说是情分,貌似有些牵强了。”

“若没有情分有怎会有那种机会和可能?如何算是牵强呢?”郡主偏了偏头,有些愠意,显然是被袁寇璃拂了她的那份情意有些不悦,不过转而便恢复了甜美,将目光转到站在袁寇璃旁边的小沫身上:“这位姐姐生的如此俊美,又与袁公子如此的亲近,想必这位姐姐是……”

与二师兄争口舌可就无趣了。小沫原本还打算默声看戏的,见郡主这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心中一动。微微往前挪了挪身姿正要自我介绍时,不想袁寇璃已是提前一步跨在了自己的身前,淡淡的向郡主说到:“这位是袁某师妹,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恩?小沫眼光闪烁,惊异的打量着站在身前的二师兄,今天的二师兄怎么看都没有平常的风格啊。

而此时李府院内,四下却起了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虽碍于今天丧事的氛围不算聒噪,但是讨论的倒也热烈。

“看见没,那么美丽的郡主居然在夸这个姑娘漂亮哎!”

“是啊是啊,刚还真没注意,这个女子确实相貌俊美,勘与这位郡主一比啊。”

“说得是呢,这个女子一来我就说她是世上罕有的美貌女子,你们还不信,现在有了郡主这一比较,你们都服了吧。”

“果然,这姑娘也的确有能够与这花魁郡主一比的资本呐,瞧这身材,瞧这脸蛋,啧啧啧……”

“不假,若单从美貌来论的,如果这位姑娘当初也参加了那‘百花争艳’的比试,这花魁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说得准……”

“小点声,那可是皇室郡主,别人什么身份,这么瞎评论吃饭的家伙还要不要了……”

人有时候就这样,如果只有一颗珍珠摆在眼前,即便这颗珍珠再完美,那也只是颗珍珠,明明知道它很艳丽,却没人知道它到底价值几何,虽是喜爱却不会太过上心。但如果这时有另外一颗珍珠,每个人都知道它价值连城,与之前的那可珍珠摆放在一起相对比,别人才会知道原来的那颗珍珠是多么的华贵,才会有更多人去注意那颗珍珠。所以常听到别人说起那句: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的感慨了。

虽然之前与袁寇璃进府,继而在灵堂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府内众人也是注意到了小沫的美貌,但也只是纳罕的打量了一番,又是正处于李家的丧葬事宜,因此也并没有人多做在意,更不适合品头论足。

然而现在这个郡主进门,那尊贵的身份便在府内荡起了波澜,又更是以绝色美女,自然更是撩动人心。而此时郡主更是注意到了同样绝色貌美的小沫,更是见她与袁寇璃亲密,自然有些不对味。两厢一站,现在有了比较了,人们便次注意到了这个女子了。即便那两个女子没有相比之心,但是两个尤物放在一起,总有好事者喜欢比较一番,也是常情。因此四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起来。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那些噪杂的议论声小沫自没有认真的心情去细听,但是却清楚听到了有人提起‘花魁郡主’,又提到了那个轰动一时的‘百花争艳’大会,心中一个激灵;莫非这个郡主,就是那个花魁——刘梦溪?不过这花魁果然不凡!小沫再次瞄眼瞥向袁寇璃,鄂!二师兄现在的神情虽然淡然,但唇角那丝苦意昭然!小沫心中升腾起戏虐;果然如此!难怪二师兄如此反常了。

但刘梦溪不是丞相之女么?怎么成了郡主了?

“哦?原来是袁公子的师妹。”郡主抬手以袖遮唇似含羞,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随即打趣道:“何来吩咐之说,只因刚刚本郡主进府的时候,虽说非本郡主的本意,但是大家都以跪姿迎接,袁公子等人俱有功名在身,不跪拜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说到此郡主停顿了一下,一双清水明眸似疑惑又似为难的看了小沫一眼,又继续道:“只是不知这位姐姐是何身份得以不跪。自心中纳罕,故此想一问姐姐而已。”

小沫心中紧凛:果然是找茬来了!

毕竟小沫原本就是生活在现代二十年的唐柔,那种尊卑贵贱的意识本就没有。到了这个世界后,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不说,又没能继承这具躯体的记忆。即使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所仅存的那么一点点的尊卑贵贱意识也早就在潜移默化中封印在了灵魂的深处,之前在山上乐儿也曾教过她许多行守礼仪,但收效甚微,且又一直在深山幽谷中,平时连几个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是如郡主这般见面需以跪拜之礼来迎接的大人物了。所以在郡主进府众人跪拜时,小沫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从而才没有给郡主行跪拜之礼。

小沫心中电石火花:从这郡主的言行举止来看,必是对二师兄心怀有意了,本来那‘百花争艳’的比试就是为了争夺相伴袁寇璃的权利而展开的,虽然也有人是为了出名或者另有目的去参加。但是能一举夺得花魁,恐怕对袁寇璃情谊也是极为热烈的。

想那郡主必也不是个愚笨之人,定是注意到了二师兄对自己的维护。所以才……呵呵,我无心与你相争之意,你倒是一出来就把我当做情敌了!好!小沫银牙一咬,既然如此,你不是花魁么,我便与你斗上一斗,看看你的本事了!那就先看看这个郡主打算在二师兄面前如何给我定罪了。一想到有了二师兄这张肉盾,小沫便有恃无恐起来,看你如何在我二师兄面前与我定夺!却依旧摆出惊惶的神色:“郡主恕罪,小女子……”

果然,还没等她说完,袁寇璃再一次站了出来:“郡主莫要怪罪。我这师妹久居深山幽谷,自由,无拘无束惯了,此次刚随我下山,因此不懂山下的这些个繁文缛节。”

面对袁寇璃的说辞,郡主无以为意,低头撇嘴扯出一抹无声的讥讽:“原是出于山野,疏于教导,不懂这城里的规矩礼仪也是情有可原,俗话说‘不知者不怪。’本郡主也不是那计较礼节之人。无妨无妨!”

任谁都听出了郡主话语中的嘲讽,在袁寇璃面前如此说小沫,袁寇璃的面色霎时冷了下来:“郡主此话差矣,我这师妹天资聪慧,百伶百俐,见识过人,才华更甚与我。只因几年前意外而丢失了记忆,而连同那些尘世的繁文缛节的束缚也一并忘却了。如若郡主实在是在意这些尘俗礼节的话,我也大可让师妹给郡主补上就是。”

“既然本郡主刚才也说了,‘不知者不怪’,至此作罢了,又怎会让令师妹再行跪拜之礼呢。”郡主和颜悦色的看着小沫,却是轻声慢语的对着袁寇璃说道。在旁人看来,是郡主大度,原谅了小沫,实则是郡主想坐实了小沫的‘山野之人‘这一身份。

原本冷脸的袁寇璃,此刻脸色更甚了。见此,一边的小沫行至郡主跟前,对着郡主微一福身,“郡主金安。请郡主原谅小沫之前对郡主的无理,着实与师兄第一次下山,一时却忘却了山下的繁文缛节,若因这些尘俗礼节,身外束缚而使郡主的不快,望郡主看在沫儿第一次下山的缘故,原谅了沫儿。”

小沫这一请安,这一知礼说辞,既打翻了郡主的‘山野丫头’一话。也说那些跪拜礼节不过是尘俗束缚,教条死硬的繁文缛节,如果一个皇室的郡主之尊为了这种俗世东西,与一个民间女子斗气耍狠,倒显得这个郡主小肚鸡肠,善妒不堪了,那样的话更是狠狠的甩了郡主一巴掌。敢说她是山野丫头,还说她是无人教导,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无人教导。到底是不是山野丫头。

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小沫,郡主眯起了双眼,好一个伶牙俐齿,见机行事的臭丫头。看她与袁公子如此亲密,莫非他们……当下眉目一挑,清冽红唇:“呵呵,真是君子如兰,淑女似玉啊。有句玩笑话叫作师兄师妹,天生一对!你师兄妹二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看着倒也如天作之合。”

袁寇璃立刻双手抱拳道:“郡主缪赞了。不过此话不可乱说,郡主乃皇室尊贵之躯,更是金口玉言。在郡主看来是随便的一句话,但是在别人看来可就是既定之语了。若郡主此话是有意给在下与师妹指媒的话,在下可当真是求之不得,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这就是在做媒了?一边的小沫虽知道二师兄是在逢场作戏维护自己,以防这位郡主再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言辞,但二师兄能够这样说,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脸上不由飞升起了两翼薄薄的红霞。

不过这句话在郡主听来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本来也就是在试探他俩的关系,既然还是师兄妹而已,郡主也稍心安了下来。既知道袁寇璃是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师妹才说自己在指婚,心中倒也不恼,只是嗔的哼了一声,看向厅内李瑞然的牌位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吊唁李先生,却与公子在此耽搁了太多时辰,实在是对逝者的大不敬。不知等会儿袁公子可有空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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