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衣着光鲜,和小石族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青年,大概是十八九岁,英气逼人,眉宇之间透露着强大的自信和傲气。在青年的身后,一位穿着黑衣的魁梧男子,和一名阴冷的白发老者默默跟随。
草地上,修凌的目光如电,盯着那群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手里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过。
这是小石族的事情,与自己何干。
很快,小石族瞭望塔上的人也发现了那三人,但并没有发出什么警告,显然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片刻的功夫,族长石有宁以及石青山等几位便出现在了村口,神色恭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里就是小石族?”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青年嗤笑一声,眼光向四周一掠,说道,“果然是够小的。”
石有宁听此,脸色不变,先是行了一礼,再说道,“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里边歇息。”
“不用。”阴冷的老者说道,“我们不是来做客的,只是来看看,我家公子的未婚妻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安好。”
石有宁一愣,随即向旁边一人吩咐道,“快叫潇潇过来。”
“怎么,我家公子的未婚妻不在这里?”青年的语气有些不善。
石有宁赶忙解释到,“潇潇生性顽皮,喜欢在外玩耍,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哼!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担当不起!”青年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着石有宁。石有宁赶忙赔笑。
“族长,潇潇带来了。”那被喊去的人总算是跑了回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满是不情愿,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潇潇慢吞吞地走到石有宁旁边,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爹爹。”
“嗯?”阴冷的白发老者看出了点什么,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凌厉起来。
“把手翻过来!”白发老者命令般地对着潇潇说道。
潇潇身子一抖,眼中露出慌恐之色,拼命地将手移到身后去。
“潇潇,把手拿出来。”石有宁也说道。
听到爹爹也如此说,潇潇犹豫了一会,慢慢地把手拿了出来,白嫩的手上,有一块皮破了,渗出了点血。
“石有宁,你好大的胆子!”青年怒喝道,仿佛真的十分生气。
“潇潇是我家公子的未婚妻,容不得有半点委屈,这一点,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警告过你。然而此刻潇潇受了伤,你却半点不知,若是伤口发炎,感染,伤及性命,你该当何罪!就算让你整个小石族为之陪葬也不为过。”青年面色阴沉地说道。
“爹爹,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一点小伤痕而已。”潇潇慌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站在旁边的石青山和其余众人听到青年的话后,脸色都是一变,不过是点擦伤而已,竟要整个小石族陪葬,白族这群混蛋,真是太过分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敛去,小石族的村寨门前,已经围了很多人。这些人里,有不少人开始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看向自己的族长,眼中有着誓死不屈。
青年眸中露出一丝不屑,“连凡人境都未到,也想动手,真是不自量力。”
阴冷的白发老者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举动,一双阴测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有宁。衣袖里,老者的手已经随时准备出手,只要对方给不出解释,那就有理由杀人了。
嘿嘿,想到这里,阴冷老者心中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石有宁一语不发,扭头,对着身后刚跑过来,还气喘吁吁的石蔓蔓就是一巴掌。没有留情,就那么重重的一巴掌,落到了那张无辜的脸上。
石蔓蔓娇小的身躯,像稻草一样飞了出去,头脑昏涨涨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有宁,你……”石青山不可置信地看着石有宁。
潇潇早就已经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阴冷男子和青年眉头一挑,没有说话。那名黑衣的魁梧男子至始至终都在看着远处,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石蔓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住了一样,脸上已经没有了知觉,一排牙齿似乎有点松动。她很勉强地站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远处那个小山坡上,修凌望着这边,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潇潇平时都是她姐姐照顾的,此次出了事,我自会严惩她,还请诸位放心。”石有宁看也没有看石蔓蔓一眼。
“严惩?一个巴掌,也算是严惩?”青年阴冷地笑着,“你可知道潇潇的身份有多重要?便是砍下你那女儿一手半脚的,也不足为过。”
好一个不足为过。
石青山终于忍无可忍,“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只是一点擦伤而已,就要砍下别人的手脚,这世间哪有这等荒唐的事情。”
“荒唐?我白族的人,向来不受外人欺负。更何况,潇潇乃是我家公子的人,别说是擦伤,就算是掉一根头发,也是极大的罪过。”青年说道,目光冰冷。
“罪过你姥姥!”石青山怒道,整个人猛地发力,一拳轰向那名青年。
“哼,愚蠢至极!”青年不屑,伸出一手,就那么轻轻一挥,便有千钧之力。
咔擦!
石青山的胳膊直接被扭断了,手臂向着诡异的方向弯曲着。
“胆敢冒犯我白族,该死!”阴冷老者说道,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一个人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人不敢相信,自己族里的第二高手,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了。等他们理解了之后,心中便开始涌现出无尽的恐惧。
“这便是与我白族对抗的下场。”青年冷笑,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众人眼中的恐惧,心中很是满意。
白族能站在整个大蛮山的顶峰,靠的就是这般狠辣的手段,只要有一丝让白族不满的地方,轻则杀人,重则灭族。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知道,招惹白族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想好了吗?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青年看了一眼石有宁,说道。
场间一片沉寂,见识过白族的狠辣,再没有人敢为石蔓蔓出头。而石有宁,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看样子你还是不懂啊。”青年哀叹一声,径自走到石蔓蔓的身边。阴冷老者向前迈了几步,正好挡住了石有宁的步伐,其眼中的杀意,根本都不需要遮掩。
没有人知道石有宁心中是怎么想的,更没有人知道,只有十二岁的石蔓蔓,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脸还很痛,头还是晕乎乎的,嘴里很甜,很腥,又有点涩,就像今天下午吃的那颗野果子一样。
青年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剑,短剑的剑柄是用骨头制成的,颜色有些发黄,其上刻有一个“白”字,象征着这是白族的剑。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青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咧嘴笑着的。
短剑缓缓地抬起,锋利的剑刃正对着少女的手臂。
不过一手一脚而已,又不会死,自己已经很仁慈了,青年这样想着,手中的短剑落下。
相对的,蔓蔓却在此时抬起了头,看着那锋利的剑刃,她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在那个小山坡上说的话。
入夜了,山里会比较冷。
天边的夕阳早已经沉了下去,整个大山里,没了光,也没有了温度,自然会变冷,这是每个生活在大山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这就像是天亮了该起床一样简单易懂。
但是今天,似乎更冷了。
从很远的地方,开始飘来了一股寒气,带着凛冽的肃意。一如寒冬刚刚到来的那几天刮起的风,能刮得人脸上都疼。
“小心!”黑衣的魁梧男子在这时候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青年回头,有些疑惑。
下一刻,疑惑变成了不解,然后慢慢变作了恐惧,最后是一声凄厉的哀嚎。
青年持剑的手臂,像豆腐一样地被人切断了,连带着,还有一条腿。顷刻之间,鲜血狂涌如柱,因干燥而有些开裂的地面,被一大滩红色的液体覆盖。
青年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晕了过去。
“不过一手一脚而已,居然晕了过去,果真废物。”
小草坡上,修凌的目光依旧冰冷,他的周围,有赤色的火炎升腾,火炎并不炽热,相反,极其地冰冷,就像严冬之中的冰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