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个人依偎在湖边,看着天边变幻莫测的火烧云,谁也没想着离去。亚菲忽然打了个寒颤,王风温言道:“亚菲?”
亚菲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身体却靠得更紧了。王风又等了一会,寒气更重了,他有些担心,准备再催催,亚菲却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说:“走吧,走吧。”
从仙女湖回去,王风带着亚菲走了一条鲜有人走的小路,有些地方蒿草半人深,步行颇为艰难。已过中秋,路两边的树叶由翠绿换成了金色,放眼望去,满目金黄,山坡下有一条小河,正是枯水季节,水浅而清,水藻像柔软的长发随着流水轻轻地摆动。
王风向亚菲说起夏日里在水里钓鱼摸虾的趣事,亚菲含笑听着,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她要王风许诺,明年暑假一定要带她来玩,王风没有考虑便一口答应了。
再回到王风家中,王风的母亲早已在家等候,她听说王风还带了个女孩子回家,不免有些担心,想亲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王风向母亲讲述了事情的原委,通情达理的母亲理解了王风,再加上亚菲的乖巧懂事,她很快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到了五点多钟,王风的父亲还没有下班回家,王风担心杨师傅久等,便和亚菲一起告别了外婆和母亲,匆匆赶往客运站,走了很远回头看,外婆倚在门边他向们招手。
杨师傅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又抽了几支烟,正等得几分不耐烦的时候,两个人回来了。上车后,他从后视镜上看到了两人亲昵的神情,不禁皱了皱眉。
杨师傅原本是特种兵出身,退役后被亚市长一眼相中,做了他的司机,跟着亚菲的父亲已超过十年了。为了报答亚市长的知遇之恩,他可谓是忠心耿耿,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亚菲,更是内心疼爱。他生性不善言辞,外表严峻,亚菲却知他性子极好,小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常常找他倾诉,只是后来家遇变故,亚菲逐渐封闭了自己,才慢慢地和他有些生疏。
自从亚菲生母过世后,杨师傅从未在亚菲的脸上看到如此幸福的表情,他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身边的这个瘦弱的男生,该不该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亚市长,杨师傅心中犯了难。
水镇以南三十里是临岗镇,镇子不大,却出了个鼎鼎有名的二流子,二流子是阳县人对于那些好吃懒做,偶尔偷鸡摸狗的无赖的一种称呼,这个人姓刘,三十多岁,家里排行老二,麻皮脸,人送外号刘二麻子。他有个表哥在临岗镇派出所当所长,又仗着自己一身蛮力,邀了几个小兄弟,把个临岗镇闹得鸡飞狗跳,当地人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天黄昏,刘二麻子喝了点酒,坐在公路边一个卖水果的小摊前休息。杨师傅开车经过此处,不小心一只鸡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杨师傅来不及刹车,当场把这只鸡压死了。
杨师傅下车看了看,鸡已经死了,他想赔点钱给鸡的主人,四下里只有水果摊有人,他便冲着刘二麻子问道:“大兄弟,你知道这只鸡是谁的吗?”
刘二麻子一见天降好事,大喜过望,张口答道:“鸡是我的,你压死了你赔,拿两百块来。”
杨师傅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知道今天碰到了无赖,嘿嘿一笑,转身上车,不再搭理他。
刘二麻子失了面子,踉踉跄跄拦在车前,指着坐在驾驶室的杨师傅嚷道:“****的把老子的鸡压死了还想跑,给老子下来,赔钱!”
杨师傅自然不会与此等泼皮无赖一般见识,稳稳地坐在车里任凭他在外面叫嚣。亚菲见刘二麻子骂得难听,和王风一起下了车想去劝劝。
天色已暗了下来,刘二麻子的小兄弟们此时也聚了过来,他愈发地得意,鸡的价码也由最初的两百涨到了三百,鸡的真正主人也站在人群中,可惜他不敢说真相。
亚菲走上前好言劝道:“大哥,鸡死了是我们不对,我们赔你二十块钱行吗?”
“二十块钱?”刘二麻子转过身来,满身酒气地冲着亚菲说,“你当老子是叫花子吗?二十块钱想打发老子。”
亚菲见他说话粗鄙,皱了皱眉,转身想走,哪知刘二麻子一把拉住她说:“想走,没那么容易,给老子拿钱。”旁边一众二流子也跟着起哄:“赔钱,赔钱!”
王风见刘二麻子拽住亚菲的胳膊不放,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指着刘二麻子低声吼道:“放手!”
刘二麻子斜着眼瞥了一下王风,怪声怪气地说道:“你又是哪根葱?给老子滚一边去。”
王风试图去掰开刘二麻子的手,谁知那家伙吃了酒,酒劲正大。王风情急之下张口便咬,刘二麻子“哎哟”一声松开手,指着王风大骂道:“你******属狗呀,你咬老子,老子打死你。”王风也不理他,拉开车门,护着亚菲上了车。刘二麻子伸手扯住了王风的衣领,拳头没头没脸地砸了下来。王风人瘦力小,但还是咬着牙挺着,吭也没吭一声。坐在车上的杨师傅赞许地点点头,他之所以没有出面,主要是想看看亚菲喜欢的人究竟怎么样,现在看来,小伙子倒还真是个硬骨头,这一点很对他的脾气。
亚菲见王风被人打,心疼得眼圈都红了,望着杨师傅哀求道:“杨叔叔……”杨师傅笑着摆摆手说:“怎么了,亚菲心疼了,行行行,我去帮帮那小子。”亚菲听出了杨师傅的话外音,又羞又急,一转脸,赌气不理他了,杨师傅哈哈一笑,推开车门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