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打完水,道一返回了院子。在吃完早饭后,道一就见山本鹤露提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斧子递给了道一,说是让他砍树用得。道一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就提着斧子去砍起了树,为自己将来的房子建设做着准备。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提着一捆又一捆木柴气喘吁吁的道一又回到了院子边,将木材放置于一旁,同时开始了五体投地式的休息。他从未想过这种机械性的简单劳作居然会这么的累。
然后又是过去了一会儿,似乎是看到了道一回来的山本鹤露走了过来,站到了道一的身边。道一勉强提起精神问她干什么,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让他帮忙继续干活做家务。闻言,道一差点没昏过去。
可是却还是做完了山本鹤露指定的家务。
再之后的时间里,太阳当空照,显然是正午的不能再正午了,午饭时间自然也是到了。
就这样,辛苦了一上午的道一吃到了这份充满了余香回味的午饭——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野菜配上一种磨成粉的东西再加上一碗浮着丝丝绿菜叶的清汤而已,很简陋。但是道一却感觉这些东西吃起来味道却也可以,尤其是在这种身体特别劳累的时候,咀嚼着清淡的粉状物,道一回味粗粮的味道在嘴中蔓延,隐约居然觉得体会到了点点的幸福之感。
下午,山本鹤露领着道一到了另一处森林的某个地方,出人意料的是那居然是块儿田地。
“好了,从今天开始,每天的下午你就在这里干活。”山本鹤露领着道一到了目的地后,指着田地说道。
道一看了看田地里中的不知名植物,随即又瞅了瞅山本鹤露,一言不发。
“当然,等会儿我会先给你演示一遍的……不要以为就你在做,我们俩是上下午交替着干的。原本这一大片地种的食物已经够了,不过既然又多了个你,那么自然这片地又是要再开发点的,工作量也会增大。你是男人,能者多劳,没意见吧。”山本鹤露一本正经的说道。
当然,道一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也没什么资格提意见。就这样,‘同居’生活开始了。
然后一眨眼,一个月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站在自己简陋但却崭新的屋内,道一神情有些激动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幸幸苦苦一个月,天天累得稀里哗啦,属于他自己的屋子这才终于建成。屋子虽小,但这却意味着他以后再也不用睡在院子里,再也不用半夜挨冻了。他已有了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屏障,有了一个作为家的基础。想到这里,道一居然还有些小激动。
小心翼翼——以一种不能将床压垮的动作,道一坐在了床的上面,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情。他从未想过,坐在自己亲手做的床上,心情居然会这么奇怪。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随即道一便将四肢躯干全部都挪到了床上,端端正正的躺着。
看着矮矮的天花板,道一有些想笑,但是心里却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劲让他的心情难以平静。
最后微微呼出一口浊气,道一勉强压下了这得之不易的激动感,眼神这才慢慢地变得平静了下来。等会儿就要睡觉了,老是这么心情激荡也不是个法子是吧。但是毕竟他此时完成的事情是人生中头次做到的事情,那种成就感即便是心情平复后却也久久不能挥去。
既然如此,多回味回味那种美妙也是不错的吧。道一在心中如此暗道,于是又小爽了一会儿。
又是一轮静静的夜,时间似流水般悄无声息的在身边渐渐地流淌。
慢慢的,道一的心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了,恢复了那种一开始的冷静状态。他已彻底从那种好似完成了什么大事般的成就感里走了出来。于是乎,睡意也涌上了心头。
但是和一个月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道一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的——虽然只是一个用木板组成的简陋木床,上面的被单床垫用树叶压底铺了一层薄布罢了。但毕竟也是床,和睡在地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
不一会儿,道一就感觉到了那一丝丝轻盈的睡意正在悄无声息的侵使着他的大脑,似乎要将他拖到沉眠的深渊之中一样,让他感到身心放松。
呼——
然后,细细的呼吸声便轻轻地回荡在了这简陋的木屋之中,平缓而安详。
外界,月光顺着道一小屋子的窗口轻巧的投射了进去。安静的轮廓就这样凝结在了粗糙的地板之上,给这阴暗的空间里带来了那难得一见的光明。
叮咚。
忽的,宛若一滴水滴滴进了平静的水潭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彻在了这栋简陋的小木屋之中,久久回荡不散,清卷了一层又一层世俗的尘埃。
道一突兀的睁开了双眼。
“咦,怎么回事?”
朦朦胧胧的用手搓了搓眼皮,道一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窗外,却发现月亮正当空挂在了最高点的位置。一瞬间他就估摸出来,此时恐怕应该是处于午夜的正中心的样子。
“算了,睡个回笼觉吧。”
一脸惫懒的道一打了一个哈欠,在随手擦了擦打哈欠时流出了泪水后,道一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了。可就在这个瞬间,就在这个翻身的瞬间,他却摸到了一个手感意外的不明物体——光溜溜?到不如说是滑溜溜。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噌的一下,道一犹如鲤鱼打挺一样,上半身呼啦一下子就起立了。然后,当道一看到了在他一旁的事物后他便真的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怔怔的坐在床上,道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此时此刻的另一个存在。一个本不该在他床上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条鱼。
黑色的鱼,诡异的黑鱼。
其诡异之处在于两点。一,它没有鱼鳞。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刚才摸起来时的手感都说明了它的体表没有任何的附着物。二,它也没有鱼头——字面意思,没有鱼头,有的只是不知由什么物质所构成的身躯以及微微摇摆的细长尾巴。整体看起来黑色不明物质头部呈椭圆形状,尾部则和一般的鱼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差距,但毕竟它在游动——正是这一点道一才勉强认为了它是一条游鱼。
而表面上看起来,这条鱼非常的黑,比道一所见过最浓的黑墨还要漆黑的多,比他所经历的最黑的黑夜还要黑暗浩远。一眼朝着这条鱼的体表看去,仿佛精神都被其黑暗所吸引而入,无尽黑暗所形成的漩涡正把他的视线逐渐的席卷而去,意识越沉越深,越沉越深,直到深不可测的黑暗的海底,那里所存在的依旧是黑暗。
是的,这条鱼就好像是黑暗的化身一般——漆黑,幽幽,深不可测。
而道一在匆匆瞥了一眼这条黑色的鱼后便急忙把脸侧了过去,直觉告诉他直视这条黑鱼是个愚蠢的行为,甚至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道一心中此时充满了各种的惊疑和慌忙的情绪,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危机感。
可因为无法直视黑色的鱼而逼迫强制侧开了头的道一,当他回首的那一刹那他却再一次的惊呆了。因为就在他的背后,在从月光所射下来的光芒之中的正中央,又有一条白色的鱼正浮在空中微微的游动着。
一条和黑鱼除了颜色以外全部都一模一样的畸形鱼。
白色的鱼轻轻地抖动着其尾鳍,其椭圆形的头部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朝道一这边靠了过来。其在月光下洁净无比的身姿让道一一眼望去便惊呆了。道一只感到自己的视线好像自从触及到了白鱼的那刹那间便再也挪不开,意识同样也在逐渐的离他而去,但是与直视黑鱼时的下坠感所不同,现在的道一感觉自己似乎在上升。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似乎要一直飘到天的尽头一样,入目的一切尽是无垠的白色,那无瑕而最纯粹的白。
似乎意识再也回不来了。道一的双眼迷离,愿意一直沉浸在那种玄妙的感觉里。
直到那条白色的游鱼在半空中逐渐的游动着,朝着道一有意无意的靠得越来越近,道一才惊觉了一件事情——它玛德这鱼在空中浮着卧槽。
猛然惊觉的道一又回头一看,这才发觉原来黑鱼也是浮在空中的。看似和道一一起躺在床上,如墨色般漆黑无比的椭圆形黑鱼其实并没有和床真正的接触到,黑鱼同样也在空中漂浮着,只不过因为和床的距离过于接近的缘故,道一这才没有发觉这一异常。
“Fxxk!”
道一不知所措的看着和他距离越来越近的白鱼,以及感受着那背后似乎在和他的身体蹭来蹭去,滑溜溜无比的黑鱼的身体,道一嘴角抽了抽,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了起来。当然,他是绝不敢在此时此刻将骂声说出口的。万一惊动了这两条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的游鱼,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后悔莫及了。
“为什么偏偏在我第一天独立出来睡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要是还在院子里的话,还有随身携带刀具的山本鹤露可以求助,现在我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话说为什么之前在森林里时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但在这个瞬间,可能是下意识的吧,道一的脑海里两个场景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早在之前就已有了印象一般。可是不等道一如何去反应,白鱼却已经靠了过来了。
“吾命休矣!”道一在心中一声惨叫,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滑溜溜的触感在脸上产生。半响过去了,一直没等到剧痛袭来的道一为了探知情况,勉强睁眼一看,差点没昏过去。因为白鱼正和他零距离接触着,它正用那光滑的椭圆形鱼头亲昵的蹭着他的脸。精神恍惚的道一回头一看,却发现黑鱼也在他身上亲昵的蹭着。
“日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突兀的话语响在了这寂静的屋中,道一双眼一翻,意识渐渐离他而去。
————
第二天清晨,当天地间的第一束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之时,道一睁开了双眼,满是疲惫的视线左右一看,却并没有看到梦里那两条怪鱼的身影。
“好吧,我就知道是在做梦。”
道一用一只手的手背放在了脸上,遮住了阳光,也挡住了他一脸便秘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