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画死人
拥挤潮湿的教室里，暗黄色帷幕令人感觉心里发闷。讲台上，一身薄纱玄色唐衣的艺术中年正声情并茂地引导着一群昏昏欲睡的学生作图。
“用你们的心灵，不要急躁，静下心来，一笔一划，慢慢勾勒出你们心中的东西，不要去刻意地思考，打开心灵的禁锢，释放你们的灵魂，对，开始。”
四周的哈欠声此起彼伏，但那位老师依旧顾我，襟着微笑，一个个看过去，但是心中却迅速地将他们在心中删除。
无可置疑，当你们从里面甚至可以看到朦胧的胸罩的素描的时候，你也会无言，但只能承认这是艺术。
但是，当老师正要从又一个“鬼画符”的东西移步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作画的青年男子，尤其是对男子那灰蒙蒙的眼神，老师冷不丁吓了一跳，忍不住再看过去，却又发现那副画有些，味道·······
老师微微皱眉，不知为什么，密闭而且暖和的教室变得冷下来，空气中一丝丝的寒风令他的汗毛都抖直了起来····尤其是那股子味道，咸咸的，隐约带了一点儿的腥味，老师忍不住看向男子，但是不知为何，自己的目光似乎被一股力量强行引导到了那一幅素描上，凌乱的笔触经在此时诡异地蠕动交联，甚至调整，沙沙的笔划声让人令人意志在此时变得格外脆弱，可是神志却意外的清醒。
老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教室里蓦然传出一声尖锐地喊叫，而后，一场骚乱便回荡在教室里。
男男女女们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或低声细语，或扶起老师唤他，或拨打120，或站在一旁叼着香烟看热闹，但唯独那名青年男子，长舒了口气，将手中的笔扔在了画板夹上，满意地笑了。
可周围的情景确实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稍稍一顿，看了看那老师晕倒的位置，以及面部抽动口吐白沫的神态，一丝无奈闪过心头，但是转而男子如同视而不见，径自走出了业余班的教室。
安静的走廊似乎热闹起来，人们纷纷往那教室的方向匆匆地跑过去，唯独那俊拔的年轻男子，双手插着裤袋，淡淡不留痕迹地沿着相反的方向，静静地离开。而这一切，却又一双透着迷惑的眼睛盯着他。
临出门，一缕阳光入室，男子顿足，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但最后剑眉微皱，还是迈了过去，静静地，一步踏出，确是良久不动，不远处的门卫老早就盯着这个行为有些古怪的男子，但是男子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丝毫不为所动，全神贯注，透过衣襟，甚至可以看到他周身精壮的肌肉竟在绷紧的神经作用下诡异地蠕动·····
半晌，男子终于松了口气，喃喃自语地笑了，“终于没事了，呵呵。”
“先生，您，没事吧？”这时，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是那个盯着男子良久的门卫，到底忍不住，还是上前来“关心”起来。
男子转过半个身子，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轻轻的笑了。
那门卫在那一瞬间，直觉得浑身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心中竟然冒出一个错觉，这个人能看透自己！
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但是一句话留在了门卫的耳边，“我从未有过这么好了，谢谢，年末回家，解决了自己的亲事吧，对你的父亲，对你以后的生活都会有好处。”
门卫突然猛地透了口气，似乎被禁锢了一般，此时方敢呼吸，脑袋一低，脖子被某个东西刺了一下，掏出开一看，竟是一卷一百的钞票。再四下张望，却发现门已经关上，只是在那轻轻地摇摆。而当他带着迷惑与不可思议地情绪数了数那卷人民币，发现那个数目，顿时脸色苍白起来·······
在这个时间，停车场里除了清洁工和管理员外，基本没有人，踏踏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的明显。
停车场管理办公室里，一名老员工一边费力地翻动着账簿，一边向男子致以憨厚的歉意，“对不住啊，小伙子，高科技咱还是不懂啊，别急，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男子心情格外的好，当下点点头，笑道：“从你数的这页往后再数三页，我记得是在那的。”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干枯的手不自觉地动弹起来，果然，在那一页的低明找到了车号的所在，凹陷的眼眶里不由的闪过一丝惊讶，看着男子竖起了大拇指，“不服老不行啊，年纪大了，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了。莫云，一共是两年的车位费，扣除后还有·····嗯一千块。”
莫姓男子点头冲他笑了，不经意地说道：“如果年轻的时候本分些，估计也不会这么伤神地在这记账簿，呵呵，谢谢。”
老人一听，脸色顿时愕然，一丝丝难看的苦涩阴霾难以掩饰，悄悄地布满了那布满皱纹的脸上。
已经盖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的车布被莫云揭开，一辆近似全新的奥迪A5出现在他的眼前。
“呵呵，我回来了。”莫云轻轻一笑。
而就在这是，这座散发着现代化气息的十八层建筑里的一层，却已是人满为患，咔咔的取照声音，以及干警们专业的动作，严肃的神情，令的被拉在横条外面的老百姓心中好奇难耐。
“听说死人了？”
“可不就是么，那个什么从北京艺术街来的那个王老师。”
“听说是教学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就那个了的····”
“天啊，这··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保不齐···”围观者你一言我一句地，楼道里顿时热闹开来。
而在那一口教室里，在刑侦人员一番取照后，已经离开了不少人，封锁现场后，只剩下五名干警，均是便衣行动。
其中四人围在一名四十岁上上的干警，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问他：“老方，初步判断是什么死因。”
老干警顿了顿，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但一想所处的地方，职业道德还是压住了他的烟瘾，当下干巴巴地吐了口气，对他说：“猝死，眼球渗血，瞳孔急剧放大，相关神经大充血破裂，心脏不受负荷，但是我就是奇怪。”
男子接了他的话，一抬手上的表，看了其他人一眼，说：“上课时间，但是情景据在场者说是进行心理自由描绘，都是很放松的心情，没有电话显示，那么是什么刺激到的他呢？”
众人一听，各个眉头紧缩，陷入了思考中。
这时，一名干警走过来，请示道：“头儿，这些东西需要做鉴定吗？”
男子看了看他手里的一打素描纸，一把抓过来看了看，两眼不禁虚眯起来，又看了看死者的位置，问：“当时上课，死者在做什么？”
“老师在引导我们画图，画出心灵。”一名男子开口了。
干警头儿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问：“谁让你进来的？”
男子也不生气也不害怕的，大大方方地来到一名清靓的女警身边，笑道，：“我等我媳妇下班。”
“胡闹！”女警员似乎脸上挂不住了，忙呵斥他，示意他马上离开。
男子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怒反笑，“那，陈雪小姐，还要对我进行搜身吗？我可能会带走一些重要的东西的。”
“柳元齐，你想被拘留？”女警冷冷地看向他，声音也冰的吓人。
“慢，不用了，”这时，老干警开口了，“反正取样的都走了，我们还得找证人问话，这不就是哟个现成的么。”
“可是······”陈雪对自己的这个男朋友可是太了解了，当下忍不住开口道，“方老，我们不是有人录了口供吗，还要他干什么啊。”
柳元齐一听不乐意了，当下俊俏的脸蛋闪过一丝不愉，争辩道：“那可不一定，要不是看在你在的份上，我才不挤进来呢·····”
“哦？”你有线索？”干警头儿眉头一挑，问，“小子，说话得小心啊，要是说错话妨碍我们办案，我可对你不客气。”
柳元齐对他一点也不感冒，当下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转而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其实当时王老师在四下巡视，学员们都在老师的引导下聚精会神地画着，我嘛，和对象闹了点矛盾，所以没心情···哎呦~~”
说着，脚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错开了话，但听陈雪冷冷的压着火，对他警告：“说正题。”
周围的警员均是干咳了几声，纷纷点头，示意他继续。
“王老师，在这犯神经的，我看到了，在这，他是看了一个人的画···”柳元齐说着，把那一打纸拿出来，从中找到了一张满是条纹杠杠的素描，“就是这张。”
众人一听纷纷看过去，但乍一看，均是成了丈二和尚，互相看去，传递着一脸的茫然。
“这门课本来就是让人胡乱画来宣泄情感的呢，你们怎么看啊，小雪你看，这边还有画那个的呢·····”柳元齐嘿嘿坏笑道。
手中的画倒是引来几位干警比较揶揄的干咳。
“那个，小柳啊，你还有什么线索吗？对了，这个你也是这个班的，对这个东西，能揣测一下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老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过去，含笑问。
“老方，这不就是一张，涂鸦吗···”干警头子有些无奈，扬了扬素描，笑了，“天知道，这艺术家会不会为了什么天煞的伪艺术而献身了呢哼。”
话音放落，众人不仅莞尔，“没想到头儿也这么幽默啊······”几个人倒是笑了开来。
可是那个柳元齐，却摇摇头，看着他们，认真地说，“没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