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婷当然可以确定。在地下室那晚，她的手指在那些文字上面来回抚摩，细凹下去的刻痕，轻轻咬啮着她白嫩的肌肤。
她几乎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想起那个银灰色夜晚，她和小梓就站在一堵墙前，用各自的手掌、手指辨识着墙面上的那些文字。
几乎每个文字，规律的轨迹，和不规律的拐角，她都一清二楚的记在了心底。
所以当她将手掌再次覆在上面的时候，就恍然大悟。这些文字在黄旧的日子上孤影憧憧，徘徊来去。古旧街道叫卖蹒跚的卖者，将它们高举头顶。地面裂痕累累。
这种特殊的感觉足以让她在嘈杂的触感，一望无垠的视界里，凭借本能的将它们揪出来。
晓婷肯定的点点头。脸色疲惫的望向舍瞳碧蓝色眼睛。
流光回游进他的瞳孔，在里面各归其位。
她看到他的眼角细微抖动。然后嘴角不自在的上翘。
‘我敢肯定。但感觉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的。’晓婷知道这句话缺乏说服力，于是焦急的补充道。‘我可以从他们的刻痕加以确认。在此之前，我仔细摸过那些文字。’
依旧没什么说服力。但晓婷知道舍瞳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刘雪猛的从床边站起来。周围的空气咔嚓断裂。
‘就凭你的感觉？’刘雪已经站在她面前，面容灰暗，身体嵌进眼前的黑暗漩涡里。她的鼻头在嘴巴上面，鼻头旁边有颗黑色痣斑，在晓婷还来不及多想前就突然消匿不见。
晓婷用力揉揉眼睛。仔细盯着那颗痣刚才还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黑痣！
晓婷脖颈处的疤痕又开始瘙痒难忍了，她几乎就要用双手在上面狂抓一通。但舍瞳在那之前阻止了她。他的嘴唇好像一轮橘黄落日，在刘雪的发顶间意欲垂落。
‘我相信。’他说。他的影子突然间就被拉长。一直垂挂到晓婷心底。在那个地方，有漫山遍野的夕阳。
她几乎从床沿滑落下来。她看到刘雪依旧是一座在黑夜沉睡的高山，横亘在他们中间。
‘就算我相信，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晓婷看到刘雪发顶的那轮落日正微微开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女护士到底是谁？她想要干什么？’
晓婷终于看到他的双手了。在刘雪身体移开的瞬间，她看到他的双手悬在胸前十指相扣。白皙的皮肤在橘黄色灯光下面，就像一个地方下了一场大雪。
手臂上紧绷的白布有血液渗透出来。在她举起手臂遮挡那束耀眼光亮的时候，铺天盖地的乌鸦交叠而过。‘那是什么？’。晓婷听到自己的声音满含颤抖。
她为此感到可耻。但不等舍瞳回答。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一个手机。
好久没再见过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