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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断桥碎脸

由于是夏末秋初季节,所以山上还是一片翠绿,原本这个时候正是农民灌溉除草的时候,但现在却只剩下一片片无人触及的麦田,已经有点泛黄的麦子在风中左右摇摆,显得无比荒凉,迎面而来的清风,夹杂着各种植物的香味,使得纪峰心里猛然开朗舒畅许多,刚才的那种压抑与罪恶感似乎已经随清风化的无影无踪。

“大家也都下来透透气吧,下面的空气非常清晰”纪峰在车外面点了只烟,一边抽着,一边向车里的人喊了一句,大家都转头看向外面,伟达亮,任继强几个已经下了车去,其他人也随后都跟了下来,眼前的景色让所有人着迷,阵阵清风吹不断,吹软了所有人的心。

刚才一阵亡命的奔逃,所有人都是心神俱紧,神色凄然,但现在,在这远离城镇的高山上,一望无际,去留也只有眼前的一条路。所以他们既不用担心突然会有丧尸冒出来,也更不用担心会有刚才那样的场景,所以大家都尽情的呼吸着,所有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就连刚刚呕吐一番的汪教授也兴奋的看着远处,面容也已经恢复了血色。

“老纪,刚才全靠你了,要不是你,可能这次大家都要交代在那个镇子上”伟达亮看着纪峰,眼里流露着感激,兴奋之意,“对啊,纪峰兄弟太厉害了,刚才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被那些丧尸给吃了”王胜平通过这次后对纪峰是佩服不已,所有人都从刚才对纪峰的恐惧感转而变为感激。

“没有什么啊,只要大家没事就好”纪峰很谦虚的回了一句,但脸上也露出了丝丝的高兴与自豪,不由的眼睛向赵若美看去,但见她眯着眼睛沉醉在这美景之中,丝毫没有在意他,心里不由的蒙起一丝哀伤,但他心想“我只要保护好小美的安全,不让她受伤害,就是她不在意我,我也愿意,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王胜平刚开始以为这里只有伟达亮和任继强两个功夫最好,也最冷静,但没想到刚才再小镇时确是纪峰救大家脱险,所以眼下他对纪峰的佩服之意很是浓重。相反,这时听见大家都在称赞纪峰时,郑东不由自己的低下头去,觉得自己差点害大家丧生于刚才的小镇子上,情绪很是低落,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纪峰很细心,看到郑东垂下了头,知道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便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想法。于是,过去拍着郑东的肩膀说着“只要我们大家没事,那比什么都好,现在也都十二点多了,大家也应该饿了吧,这里环境不错,也没什么要担心的东西,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做饭吧,等吃过饭后再上路,大家看怎么样”

“好啊,那还用说嘛,刚才一路上还没感觉到什么,现在我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我想大家伙也一样吧”任继强说着看了看所有人,大家都笑着表示通意。

“既然大家都饿了那还等什么啊,准备开工”张海笑眯眯的看了看汶静,便拉着任继强和郑东往车上走去,他们几个刚才在小镇上拿了不少食物与用品,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因为他们没有米和面,因此也只能用面包和方便面充饥,俗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但同时食物的消耗量也很快,他们就这样一顿早饭的用量,几乎就将早晨在镇子上拿的食物,吃喝的剩下不到一半了。

也许是他们现在没有顾虑明天怎么样吧,心里想着吃好眼前这一顿,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顿

所有人都吃着东西看着眼前的风景,一种想在此长居的想法油然而生,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会不会有丧尸出现,光是水的问题都难以解决。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过正午,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头顶是一片深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缓缓的飘着,形状各异,显得格外的美。眼前微微泛黄的麦子与青草,在清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

“大家吃好了就上车,我们准备出发吧”伟达亮看了看时间,他心里知道,他们必须马上上路,因为他还担心着他的家人,现在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们虽然从军库里拿了好些对讲机,但也只是他们能派上用场,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去,也许这也是他的动力吧。

所有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相继上了车,车门缓缓关上,大家都沉默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外面,看着蓝天白云,看着麦草青山。汶静紧紧依偎在张海的怀里,随着车的开动,渐渐的睡了过去。

郝依诺和陈晴晴坐在一起,两个人像亲姐妹一样,相互拉着手看着外面,郝依诺不时的看向伟达亮,但伟达亮却和任继强,纪峰坐在前面,一方面给郑东指路,一方面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其他人也都半睡半醒的眯着眼睛。

张若美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呆呆的看着车窗外,似乎没有一点睡意,纪峰向后看了下,转过头沉默了一会儿,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向里面走去,任继强看了下纪峰,也没说什么,继续和伟达亮闲聊着。

纪峰漫步走了过去,坐到了张若美的旁边。

“你怎么没和达亮他们在向前坐着啊”张若美看见纪峰坐到了自己旁边,好奇的问了句。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在车窗遮挡下的光线中,更是楚楚动人,一双明眸在淡蓝色的光线下,闪烁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神采。

“哦,没没事,看看你一个人在这发呆,过来和你说说话”纪峰说话时居然有些结巴,脸上也显得不自然的红了。

虽然他们本来就认识,但因为纪峰不似张海,郑东他们那样开朗活泼,本来内向少话的他,更是很少和女生说话接触,所以他们认识很久了,但说的话都是屈指可数的。

张若美继续看着车窗外,神情茫然,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纪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张若美,以往冷面军师象形的他,也显示出了柔情的一面

“不知道”张若美回答的很简洁,这让纪峰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就在纪峰不知道怎么再想找个话题和张若美说话时,张若美却又突然的问了句“你说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这句话说的很轻巧,但却让纪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一下,顿了顿说“我们回没事的,相信我我们”纪峰想说要相信他时,又觉得唐突别扭,所以改成了相信我们。

这几句对话时,张若美几乎没有看纪峰一眼,一双明亮而迷茫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纪峰看着张若美,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在思考了一下后补了句“不管怎么样,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纪峰的这句话刚一说完,张若美便缓缓的转过了头,双眼看向纪峰,这时纪峰也正在看着张若美,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纪峰一下子心跳加速,几乎有一种想把张若美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张若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迅速的把目光又转向的车窗外。

拈花一笑,转瞬即逝。

纪峰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在以前他哪里敢这样看着一个女生,更别说给女生说这样的话了,一时间思绪大乱,脸红的更厉害了,但为了不让张若美看出他的失态,也装着如无其事的看着外面,但他的余光却始终在张若美脸庞。

车一直行驶的很快,路途经过几座已经荒废了的村庄,偶尔路边摇晃的丧尸,也在一声闷响中丧于车轮下。很快,他们一行已经到了大成市的郊区外。

往日繁华的大成市现在已经不堪入目,四周看不到一丝生气,路边撞翻的车辆甚至还在往外滴着汽油,但车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下的血迹也已经干枯,看来现在世界各地已经都成了人间地狱。

凄厉的风吹动着树枝,也吹的纸屑满天飞。一股彻底的寒意席卷着每个人的心灵。

“达哥,现在怎么走呢”车速稍微慢了下来,郑东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来这里也已经被感染了,市里面人很多,我们要是从市里这样走,路程短,但说不好会被丧尸围攻,如果遇到堵塞的路,那我们就没机会出来了,所以我们只能由郊区绕道去潘河大桥,过了桥就安全多了”伟达亮看这外面,所以眼前的一切自己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但看到往日繁华的城市现在如此凋零,不由的有些伤感。

郑东在伟达亮的指引下,大巴车绕道在郊区的大路上行驶着,因为路边相撞,或是追尾撞在一起的车很多,所以郑东开的不是很快,车缓缓的行驶着,车里人的现在也都已经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

由于几次的经历,所以到了有城市的地方,所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胜平的老婆把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怕会像上次一样出现急刹车而被撞下。

很快潘河大桥就渐渐的映入所有人的眼中,大家都非常兴奋,尤其是任继强。

“大家快看啊,马上我们就能过桥了,哈哈”任继强兴奋的指着前面的大桥又补了句“东子,开快些,开快些”所有人的眼睛也都直直的盯着大桥,都渴望马上通过一样,心里的兴奋全都传至了脸上。

可是随着车的慢慢开进,所有人的心里都一下子似掉入了冰窖。车停下了,大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大桥上都是撞在一切,或是停滞已久的车辆,别说他们的大巴车了,就是他们一行人徒步走过去也不是多么容易的,所有人脸上刚才兴奋的表情,现在已经都僵住了。

“达哥,桥上都堵死了,我们怎么办,难道要把车扔下走过去吗”任继强看着眼前的情形,脸上露出惊讶与无奈。

“不行,如果我们仍下车,就算过去了也活不了多久”看到这样的情景,就连一直冷静的纪峰也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那怎么办,难道开车一路冲撞过去吗”任继强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发起牢骚。

“你别吵了,一定有办法的”纪峰又些不耐烦的朝任继强吼了句,也许是真的急了,不然以纪峰的性格是不会也这样烦躁的,眼看着太阳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就要落山了,大家心里都开始烦躁不安。

“达亮兄弟,现在桥上不能过去了,我们怎么办啊”王胜平原本以为找到了生存的希望,但现在前路已经不通了,绝望的情绪让他坐立不安。

伟达亮没说话,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人都开始坐立不安,有的说现在往回走,去早晨吃饭的那座山上,有的说去做完过夜的山间,还说有野猪可以打来吃,所以人的意见都不一样,一时间他们乱作一团,这时纪峰却一直盯着伟达亮,也许他相信伟达亮会有办法的。

“有了”伟达亮突然说了这简短的两个字,但所有人的眼光都已经被他这两个字吸引过来,他们眼中流露出了惊讶与希望的神情。

“大家快上车,我知道上有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到河对面”这句话一出,所以人又迎来了初时的兴奋与激动,都纷纷上了车。

“东子,快掉头,要是天黑了我们就麻烦了”伟达亮眼中没有过多的兴奋,而是有些紧张,难道那条路会随着天黑而消失吗?

车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郑东的开车技术现在已经非常娴熟,他很漂亮的调转车头,顺着伟达亮指的路加速开去。

因为想尽快离开这里,所以郑东开的很快,偶尔会与路边的车撞一下,车会剧烈的晃动,但很快就也就平稳了,这时车里所以的心依旧绷得很紧,脸上毫无一点轻松之感,眼睛都在左看看,又看看。

这段路还是很长,大概用就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比较幸运的是桥上什么都没有,大家看到这里时,心里的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不过这条路不是怎么好走,经过桥不远就是一条不是很好走的山里,而且还不是国道或者是油路,是一条很曲折的土山路,按照伟达亮说的,经过了这座山,便可以绕道到公路上了。

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四周的光线又不是很好,所以车行驶的很慢,但好的一点是,这里几乎没有村落或者其他的,所以也没有丧尸,大家的心情开始缓和了很多。

“达哥,我们要现在上山吗”郑东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怕上山后会有什么状况

经过这许多事情,大家都变得无比的敏感,就连经常粗心大意的郑东也变得十分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上,趁现在天还没黑快点上去,在这里感觉不安全,这个山的山顶是一片宽广的植被方牧区,到那里休息会安全些”伟达亮看着外面的天色,很冷静的给郑东说着

其实山脚也是蛮不错的,桥下还有一条激流,来路在后,去路在前,一切都是非常的明了。但前面说过,经过这许多事后,所以人都已经变得非常敏感,也许夜晚这里真的会出现什么,这个谁也说不定。

郑东也没有犹豫,开车往山顶驶去。上山的路可不像是高速公路,任你一脚油门就可以的事情。尤其是在这傍晚时,山路会显得有点恐怕,这个恐怖不是来自任何外界因素,而是来自每个人的心里。

车还是缓缓的行驶着,两个日光灯的光亮很刺眼。郑东皱紧眉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但即便如此,车还是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伟达亮和纪峰几个看着前面,心想这下坏事了,前面的去路被一辆车阻住,而那辆车应该是从山顶掉下了的,由于地球的引力和下坠时的撞击,所以那辆车被摔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这下完了,看样子有得去推车清路障了”任继强看着外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下车看看后在说”伟达亮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其他人也相继跟了下来

他们下车后,借着日光灯的照射来到了残车前面,他们是左看看,有看看,但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来看,要推动这辆残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残车的车顶着地,而车四个轮胎在上面。

任继强拨动了下轮胎,然后斜着身子看了看车里,但由于他的位置是背光面,所以没有看到车里的情景,但他又不死心的蹲下去看

“我去”

任继强猛的站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发着牢骚,他以为自己在这连日的逃亡经历中已经变的无所畏惧,但刚才当他蹲下看车里面是,车里的一张碎脸却让他感到后背发凉,毛发直立。

想想也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本来每个人的心已经到了恐怖的极限,既是一个很小的动作都会让他的心感到紧绷一下,更别说刚才在车里看见的那一幕了。

想想在一个黑黑的夜里,你一个人在山上,四周没有路灯,也没有车来车往,有的只是一片漆黑的,无尽的漆黑。你恐慌不安的走着,突然你看见在前面不远处有一辆,当你兴奋的跑过去看时,却发现车已经不是车了,你打开车门在车里找看有没有吃的,但一张扎满碎玻璃的脸却到在你面前,就哗的一下,是那么的突然,满脸扎满了碎玻璃,脑袋被挤得变型了,左眼眼珠子被挤掉了,右眼的却依旧挂在脸上。

刚才任继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站起来后迅速掩饰去自己的恐慌,连忙走了过去,相似怕那具碎脸尸体会爬出来一样。

“达哥,现在怎么办,不会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吧”任继强走到伟达亮身边,看着伟达亮被灯照的惨白的脸,心里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先推推看吧”伟达亮踹了一脚车身

大家为了过去,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尤其是任继强,他像发了疯似的特别卖力,正所谓人大力量大,残车被他们最终推到了山路边上,然后又退了下去。

“都赶紧上车,到了山顶我们就可以休息了”伟达亮催着大家快快的都上了车

车又缓缓开启了,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看去,只有两条光线在山间迅速的移动着。庆幸的是在剩下的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问题,车也很快到了山顶。

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缓缓的停在山脊中,天是那么的黑,仰望天空,星星还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多。都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对应着地上的一个人,但现在死了这么多的人,怎么也没见天上的星星变少呢,看来这都是骗人的。

“这里好黑啊”郑东停下车后从驾驶座上坐了起来。

“是啊,这么黑的,等等不会闹鬼吧”张海看着漆黑的外面,感觉就像自己掉进了深井里一样

这种情况下,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四面望去都是无群无境的黑暗,而只有头顶的天空中散布着寥寥繁星。已近七月的天气,空气干燥,烧着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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