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随着硕华帝生辰的过去又恢复从前的平静,我亦是一如从前那般白日里与曼蝶玩耍,偶尔还是会想起宫殿的金柱玉石,像极了从前逸香楼的奢靡,和往日一般,夜里南珣还是回来的很晚,可纵使如此,他还是会来我窗前站一会儿才回清风园。
“曼蝶,你可想过学习女红?”
我准备了些针线打算绣两个香囊与南珣与曼蝶,我希望我走后能有个东西给他们作为念想,她闻言低头摆弄了两下那些针线,却将针线弄得打成了结,一不高兴又把针线扔回了针线篮里。
“不要。”
她嘟嘴的模样惹得我笑出了声,“曼蝶以后嫁人了,自古哪个女儿家不学习女红的?不会女红可是会为夫君家嫌弃的”
“他敢!”她扬手示威,明眸一转脸突然红了起来,低声扭捏了半天才询问我,“不会女红真的会被夫君嫌弃吗?”
她脸红,想必是想到了南珣吧。
我点头逗她,惹得她急的连忙夺了我手中的针线,“那姐姐快教我...”
我好笑的摇头,便将凳子移到她旁边手把手教着她如何使针,本来前两日曼蝶还兴致勃勃的时刻拿着针线在学,那认真的模样让人都心疼她满手的针眼,可第三天她便打死也不学了,我本也不忍再让她被针刺,倒也由着她了。
那日后她每日陪着我绣香囊,无聊时她会哼些草原的歌给我听,她嗓子很好,大草原的那些本是粗犷的民谣被她唱得婉转动听,惹得我不禁逗她说若是她来逸香楼定可以做花魁,却惹得她又是红了脸。
我知道,她生气了,寻常家的姑娘又怎能开得起这等玩笑呢。
香囊终于绣好,南珣的那只香囊我在内袋里小心的绣了一朵紫苏花,若是他不将香囊撕开来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这个小心思,我是自私的,纵然我不在了,可我希望他带着香囊的每一日都是带着紫苏的。
有些事越是怕到来,它偏偏来得越快,正如那一日管家面色焦虑来找到我时,我正在桌边练字.
南珣说过,练字可以静心。
在去清风园的途中他怯怯地说南珣是拿着圣旨回的府,回了府便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跟了南珣多年却从没见过南珣发如此大的脾气,回了房还不等众人回神他已开始摔东西,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贸然去劝他,只好来听澜苑请我过去.
听得他拿了圣旨,我便知,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到清风园门口时,我已听得南珣在屋内的怒骂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不待多想我便往里头走去,一进园内我便看着那些下人头埋得低低的,齐刷刷跪在门外,前面全是摔碎的瓷器、玉器,我加快速度疾走过去,却在到门口那一刻一个青色的影子往我这里飞来,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只知道拿右手去挡。
随着一声闷哼声我睁了眼看去,管家此刻正挡在我面前替我挡下了那个叶青瓷.那个叶青瓷是他素日最爱的,却也被这般摔了。
南珣,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我连忙去看管家,好在管家身体尚健好,那瓷器也没摔在他的头上只是撞在背上,他唯唯诺诺的往后退,同时也极小声的说让我好生劝劝王爷才呵斥了旁边跪着的一行人退下.
待众人退下后,清风园一下便安静了,南珣也不再摔东西,此刻我竟不知该不该进去。
因为一眼望去,看见的是南珣手里握住的那幅画。
“南珣哥哥,这就是紫苏姐姐吗?长得真好看,比你画中的她美多了,是曼蝶见过的最美的人了.”
曼蝶说过,她见过我的画像。
稚嫩的双平髻,俏皮的笑脸,画内的女娃略微往前弯的腰板,身后是一片紫苏花田,她的头顶还飞着几朵颜色各异的蝴蝶,她右脚俏皮的翘在身后,手里拿了一朵紫苏花,似是想要将花送给画前的人。
画中那女娃,是七年前的紫苏,却又不是七年前的紫苏…
七年前的紫苏落魄极了,此生,紫苏都没有这般美好过。
心头一痛我连忙背过身子,我怕,我怕我会哭…
“方才,可有伤着?我不知你来了,我...”
“没有,没事,我没事.”
他的声音就在背后,我却变得异常紧张,我不敢转身去看他.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他现在很自责,虽说我不知圣旨的内容,但也猜得一二.
他的脚步慢慢走近,他从背后将我抱住,不像往常那般温柔,而是霸道的抱着我,好似怕我会跑掉一般.那双手臂犹如钢铁般勒得我生疼.
“圣旨的事...与我有关吗?”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抱着我的手臂又是一缩,我不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我.这怀抱的温暖,我可能再也不能拥有了.
许久,他的声音才从耳边响起:“今日上朝,太子求父皇赐婚,他要娶你,没想到父皇答应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你封为我的义妹,还说...还说一月后将你嫁与太子.我本想...”
“你本想拦下,奈何你这边的大臣们把你的话压下来了,对吗?”
他不说话,可是我感觉到了他身子的颤意,颤的我的心阵阵的发疼...
“我说过,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这一次谁也不可以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在我耳边响起,“只是看来...我的计划要提前了.”
我不禁一个战栗,若是五日前我一定不会害怕,因为我相信他,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五日前,我已见过那个太子。
而且…那太子,南珣你真的低估他了...
“那你可问过我的想法?”
说完那句话,我的心跳的极快,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费力拱手将他推开转身来看向他,可是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我还是心虚的连忙撇开头,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望向方才那堆被摔碎的东西.
“你可问过,这圣旨的内容,我是怎么想的?”
他站在背后并未回答我,整个清风园安静的好似我一个人在这里说话,我不知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我也不敢看.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