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偶尔一阵秋风吹过,带来些许的寒意。卡尔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阴冷、沉重。
卡尔刚刚参加完祖父的葬礼,仍然处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葬礼是典型的德国式,从墓地出来,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他没有和父母还有哥哥一起回家,而是独自一人,漫步细雨中,雨滴淋湿了卡尔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衣服,他都茫然不觉,心中反复回想祖父临终前说的话:“人,千万不要试图去揭开原本不该他知道的秘密,否则厄运就会降临。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可以对丢掉,却千万不能打开。”祖父说这话时,已是弥留之际,很多亲人都在场,大家不明白祖父要说什么,只有卡尔知道,祖父是要自己帮他销毁一件东西,祖父的已经有些模糊眼光盯在卡尔的脸上,卡尔无法拒绝祖父最后的请求,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卡尔答应自己的请求,祖父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卡尔是德裔美国人,今年二十八岁。还在卡尔的父亲仅仅只有五六岁的时候,祖父便举家迁居美国洛杉矶市,并加入了美国籍。从卡尔七八岁时起,祖父的家里时常发生一些盗窃案件,盗贼常常把祖父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却又对一些贵重的古董之类的东西不大感兴趣——虽遭几次盗窃,值钱东西却没丢几样——只是再一次遭窃后,遗失了一块价值二千三百美元的瑞士手表,想来也是顺手牵羊之举。大家都怀疑盗贼不一般,一定是别有所图,可是,祖父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非要得到不可的呢?祖父不说,大家也不好问,只是心里纳闷。
祖父很喜欢卡尔,在没发生盗窃案件以前,卡尔有四五年是跟祖父祖母一起住的,父母工作忙,便把卡尔寄放在祖父的家里,祖父对他的孩子们进行了系统而又标准的德式教育,对他们说:“我们虽然定居美国,,骨子里流的是日耳曼民族的血液,自然不能丢掉我们名族的高贵的品质!”卡尔也毫无例外的接受了传统的德国教育。盗窃案发身后,祖父让父亲把卡尔接回家去,并坚持要求卡尔的父亲把卡尔送进“振藩国术馆”学习截拳道,让他学习一些防身之术——这更加重了大家对祖父藏有秘密的猜测,而且应该是一个含有一定危险的秘密!
祖父临终前的话,证实了大家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大家不知道祖父指的是什么,也没人愿意深究那到底是什么。因为包括奶奶在内根本没有一点线索,除了卡尔。
卡尔倒是有一点线索,得自祖父临终前说的奇怪的话——此前,即便是卡尔,也毫无线索。
祖父说的“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可以丢掉,却千万不能打开”,别人不明白,但卡尔知道知道,那是对自己说的。“潘多拉的盒子”是自己四岁生日时祖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只精美的木盒,里面是一套卡尔盼望已久的alex牌儿童美术工具箱,卡尔爱不释手,不论上学还是在家,这小小的工具箱从不离手。卡尔很有绘画的天分,一张张精美的图画从卡尔的笔下画出来,祖父不止一次的笑着对卡尔说:“我们的卡尔拥有一个‘潘多拉魔盒’只要我的卡尔打开它,就会从里面飘出美丽的图画。”祖父的夸奖,让卡尔心里美滋滋的。从此,“潘多拉魔盒”便成了这个美术工具箱的代名词,不过这只是祖父和卡尔之间的称呼,别人并不知道,即便是卡尔的奶奶也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个名称。祖父对卡尔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奇怪的盗窃案出现后,出于安全的考虑,卡尔离开了祖父祖母,回到了父母的身边,那只精美的美术工具箱,也跟随他回到了卡尔的家。现在,这只精美的“潘多拉魔盒”和他众多的玩具一起正安静地躺在阁楼上。
卡尔抬起头,雨滴打在脸上,冷冷的,很不舒服。他连忙抹了下脸,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赶回家里
回到家,时间已经将近六点,因为下雨,天早就完全黑了下来。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卡尔换过衣服匆匆吃了几口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卡尔仰望屋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跟祖父祖母一起生活的快乐时光,想起自己在爷爷那小小的花园里嬉戏玩耍,偶尔也帮爷爷剪枝除草,跟爷爷一起有自己的绘画工具箱描描画画...欢乐的时光总禁不住回想,不知不觉间,卡尔慢慢地睡着了,在梦中他梦到了什么?一定是梦见小时的自己又在和祖父一起在花园里玩了,要不,他的嘴角怎会蕴含着那么多笑意?
卡尔这一觉睡的好香甜,直到第二天清晨五点,才被早起准备早餐的妈妈发出的声响闹醒,也难怪,这些日子,卡尔一直在医院陪伴祖父,得不到充足的休闲,身体一直处于超负荷的疲惫的状态,因此一旦放松下来,自然是睡得无比踏实。
雨已经停息,天空依旧阴沉,秋雨后的清晨也更加的寒冷。无聊的望着窗外,卡尔忽然想起来他的“潘多拉魔盒”——那个alex牌的儿童美术工具箱。祖父的秘密就藏在这个精美的木箱子里,祖父的话就是要卡尔帮他把这个秘密彻底毁掉,卡尔想,既然答应了祖父,就一定要做到——卡尔无意窥探祖父的秘密,把它销毁,是自己现在唯一的的愿望。
阁楼低矮,只有一只小小的灯泡发着昏黄的光,里堆满了杂物,灯光照在上面,拖出一道道怪异的阴影。在阁楼的一角,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铁架子,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卡尔和哥哥姐姐曾经玩过的各式各样的玩具,飞机、坦克、积木、魔方、篮球、足球、棒球棒球帽手套、冰鞋、童车、玩具珠宝盒...还有一个一只胳膊用针线缝起来的芭比娃娃,看着这个娃娃,微笑立刻浮现在卡尔的脸上:那是卡尔和哥哥在争抢这个娃娃时,不小心扯断了它的胳膊,这是姐姐最心爱的娃娃,吓坏了的卡尔急忙拿来妈妈的针线,笨拙的把它们缝起来,为此姐姐伤心的大哭了起来,无法可想的卡尔只好答应把爷爷送自己的绘画工具箱给她玩一个星期,并答应以后有了钱一定买一个比这个还漂亮的送给她,姐姐才破涕而笑。娃娃断臂后来虽经妈妈修补,最终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抚摸着手上的芭比娃娃,卡尔脸上满是温馨。姐姐早已出嫁,又有了新的芭比娃娃——一个漂亮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姐姐的女儿,每天都拉着姐姐的手欢快的,唧唧喳喳的蹦啊跳啊,可爱极了。抱着这个布娃娃,卡尔有种错觉,仿佛抱着的就是姐姐的女儿,那个漂亮可爱的小莫妮卡...
卡尔轻轻的把那个芭比娃娃放回原处,去寻找自己的“潘多拉魔盒”。它正静静的躺在架子的最高处,默默地承受着被卡尔抛弃的孤独。随着年龄的增大,它再也不是卡尔小世界中的唯一,渐渐被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夺走了在卡尔心目中的位置,终于用一天,被卡尔送到了这里。不过卡尔给了它级高的待遇,毕竟它曾培自己度过了一个多姿多彩的童年。卡尔把它放在架子的最顶层,免得被其他的玩具挤压到。
卡尔踮起脚架,伸双手去拿箱子,箱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用力一拉,箱子便从架子上拿了下来。只是年岁久了,箱子上落满了灰尘,箱子一动,上面的灰尘立刻簌簌落下,溅了卡尔满头满脸,灰尘落入眼睛,钻进鼻子里,眼泪立刻流了下来,鼻子里也是痒痒的,一时间喷嚏连连,原本就是踮着脚尖尽力去够木盒的卡尔,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一颤,手里的木盒一下子摔了出去,“砰”的撞在墙上,画笔颜料“哗”的洒落一地
卡尔擦干眼睛,连忙去拾掉在地上的东西。只是,当卡尔把捡起的东西放进木盒时,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木和底部的一角已经被撞坏了,盒底的木板开裂,露出了一个夹层,一张纸质泛黄的黑白照片从里面露出大半部分,一个裸体的男子的下半身呈现在卡尔的面前。令卡尔无比震惊的是,那个男子双脚!那双脚,和平常人的脚大不相同,虽然每只脚也有五趾,但是五趾尖而细长,趾尖有钩,五趾成扇形分开,用一块布满细细的鳞片的肉膜连接。形状怪异,就像一对放大了许多倍的青蛙的脚!
卡尔抽出照片,这确实是一个男子的照片,除了那两只怪异的脚,他的其他部位与常人无异。从照片上看,这个怪异的男子置身在一个大玻璃缸中,双脚踩着水,使他悬浮在水中,双手握拳,两眼透过洁净的水体和玻璃,满含仇恨的看向镜头的方位。
看着那双充满怨毒和仇恨的眼睛,一向胆大的卡尔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昏暗的阁楼,只觉得阁楼无比压抑,阴森森的,透着一股邪气。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把照片塞进衣兜,飞快的收起散落地上的东西,抱着木盒,快步离开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