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楼下…”漓泱面对着暮寒,闪烁的烛火映着她隐隐带笑的脸庞,“你那句话,真是绝呢……嘻嘻…”
“他们应该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暮寒打开一张竹卷,垂下眼,像是在仔细阅读。
“人不可貌相哦。”漓泱似乎是有意刁难道。
“相由心生。”暮寒并不理会,一脸淡然地道。
“还有,那些人,你认识?”暮寒一直在竹卷上的目光投向了漓泱,似乎带着询问的意味。
“DNA比对,我的记忆里有解释吧。”漓泱并没有直接回答,貌似调皮地歪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暮寒微微思索,柔和地笑了笑:“有,你想说什么?”
漓泱也笑了笑,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严肃:“他和昨天伤了我的是同一个人…”
“你的伤口,没事吧。”明明是句关心的话,从暮寒的口里说出,却好像不带一点人情味。
“没事。”漓泱冷笑,话里有话。
“哗啦”一声,暮寒手里的竹卷突然滑落到地上,借着烛火,漓泱瞬间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那些生涩怪异的文字好像是用垂死的人用带着血的刀刃拼了命生生刻上去的,扭曲而诡异,带着暗红的血色…
漓泱面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暗红的数据一闪而过--截图,与记忆库对比。
一瞬间,漓泱的双眸骤然痛了起来,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然后渐渐黑了下去,挣脱不开的黑暗令漓泱有些莫名的恐惧,像是一半迈入地狱的亡魂。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劣质蜡烛燃烧的“啪啪”声,昏黄的烛光跳动着,把地下竹卷上的文字衬托得更加诡异。
暮寒不急着捡起地上的竹卷,只是静静地端详着漓泱,脸上的笑容悠远而干净,只是有点说不出的模糊,黑色的衣衫仿若鬼魅。
漓泱此时依旧是坐在暮寒的对面,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沉思,看不出什么异常,当然,除了那双血光大盛的眼瞳。
许久,也许并不是许久,只不过是暮寒弯腰拾起竹卷的时间,可在漓泱看来却尤为漫长,她眼里的红光一点点地消散,目光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如刀刃反射的光,直直划破周围的空气,仅仅一刹那,就迅速收敛,恢复平时眼底隔着雾一般神情。
暮寒只是看在眼里,却仿佛没看到一般。
“见笑了。”漓泱刚抬起头,看到暮寒淡笑着看着自己,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脸······在发热?
其实任何一个女孩子看到一个气质若仙的美男子静静地冲着自己笑都会脸红的,漓泱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个不属于她的人格强行控制了她的身体,对这样违背系统提示的异常一阵慌乱。
暮寒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异常,看着漓泱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眼底慌乱的样子,心里…像是什么柔软的部位被触动了一般。
他也惊异于那份柔软,只不过他的演技要高超许多,表面没有任何异常,依然淡然道:“快到中午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漓泱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嗯,好!”
······
午后,两人只是在大街上闲逛,暮寒一言不发地走着,像是个匆匆的路人,可是脚步却并不快,像是在边走边回忆,而漓泱也沉默地跟在暮寒身后,眼里闪着思索的光芒。
五年不见,这个地方真的···变了很多呢······
“你还记得五年前吗?”漓泱突然开口。
“你是想说这个地方吗?”暮寒停下脚步,“这个小镇至少有50年的历史,从未断过。”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令漓泱感到了深深的寒意,但她的笑容却是灿烂了几许,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你明白的。”暮寒淡淡的笑着,黑洞般的眼睛里是不言而喻的肯定。
“······”漓泱沉默,头微微低下,因为得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是‘魇’,”暮寒道,“魔魇。”
漓泱突然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环顾四周,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店铺只剩下光突突的柜台,连地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只是能隐隐看到,远处流动的人群。
“这就是…魇?”漓泱又看了看身前的暮寒,“这是···你干的?”
“嗯。”暮寒点了点头,又道,“我只能制造这么大的‘魇’,所以你可以看到远处的人群。”
漓泱沉思道:“‘魇’就是半真半假的幻境吧,就像两个交错的时空,共用同一个世界,却在不同的时间。”
“你很聪明。”暮寒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赏识。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漓泱也笑着,只是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冷意,那种冶艳的笑容在这张本来就精致无暇的脸上越发显得动人心魄。
“正好是五年。”暮寒的目光隐含深意,幽幽地盯着漓泱。
“我不如你想得聪明。”漓泱的语气也染上了淡淡的冷意,笑容微微收敛。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暮寒依旧恬淡地笑着,叹了口气,眉宇间倒真是流露几分失望之色,“一个每五年启动一次的阵法在我们脚下,明天,就是它开启的日子。”
“你是不是想说,”漓泱皱皱眉,“五年前,我误入了那个‘魇’······不对!那为什么我会碰到你!”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暮寒道,说着周围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场景,人们有的旁若无人地走过,有的则以探究的目光打量这对黑衣人。
漓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暮寒的衣袖:“回去再说。”
在这个小镇,每天都有各种的人来往,各种各样的都见贯了,也没有在意,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走远。
“真是奇怪啊,怕又是没弄清规律就来寻宝的吧,”墙角一个风烛残年老人轻轻地道,看上去像个乞丐,也穿着黑色的衣服,沙哑的声音很是沧桑,“黑色,是代表死人的颜色啊······”
······
时间过得很快,已然是午夜了,漓泱躺在床上,似乎是在做梦,眉头紧锁。
“大祭司,明天就是举行仪式的日子了,准备好。”黑暗中,一个沉稳的男声,还带着什么摆弄东西的声音。
“自然。”一个清冷的女声,摆弄东西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然后是一阵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漓泱缓缓睁开眼,眼睛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只是勉强看见穿过自己身体的沉重的锁链。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些血······是自己的?
闭上眼,再睁开,头脑清醒了许多,也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环境,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黑洞洞的,隐隐有水滴落的声音。
漓泱手臂微微一动,排山倒海般的疼痛袭来,仿佛要硬生生地将她撕裂···
这是梦!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就像真的发生一样。
“咳···咳···原来如此···”
昏黄的灯光下,漓泱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