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期间,漓泱被邀请去看了一场斗争,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安排,这场斗争中的一个身影她尤为熟悉--她的“弟弟”燕诀。同样是脱颖而出的人,燕诀身在七号场,正与六号场的获胜者进行对决。招招狠辣,看得漓泱不禁有些怅然,她突然发现,那个几年前背负着仇恨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了…谁也不知道赛事的安排,也许他会和自己正面交锋。胜利,或者死亡。
赛场的另一边坐着上官阑夜,他一直都垂着眼,不知是在看比赛,还是在想着什么。目光扫向对面,只是在漓泱身上稍作停留,轻微得让漓泱怀疑自己不是应的这个人的邀请。
这样的日子很是清闲,天天宅在家里,时不时出去看看演出…唯一有缺憾的就是始终都没遇见暮寒。可惜清闲的日子不长久,今日午时三刻,漓泱将踏上那祭奠过无数灵魂的战场,只是,不知道对手…会是谁?
现在场上,漓泱还是一身红衣,黑发随风飘扬。被人当表演看的感觉并不好,她不禁皱了皱眉。环视四周,观众席上没有看见上官阑夜的身影,一股不好的预感腾上心头,早就听闻,场次前三的人会与魔教内门精英决逐生死,可没想到,会是他。
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的脸。
果然是他--上官阑夜!
漓泱并不是鲁莽的人,所以她没有打算一开始就冲上去,而对方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漓泱坦荡荡地任由他注视着,论着目光,暮寒可是要比他可怕得多……许久,在观众席上的观众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上官阑夜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柔和:
“我因仇家上门,一身武功俱废,想必漓姑娘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不如就来比试精神力如何?”
才几天,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漓泱在心里暗暗冷笑,目光停留在前些时上官阑夜的座位,如果没有猜错,此时上面坐的是魔教现在的教主,在上官阑夜一席话后,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玩味:
“如此甚好,我亦不擅长肉搏,就以精神力来较量吧。”
话说完,冷笑又多了几分,因为她又看到,教主的脸上飞快地闪现了一抹不自然,甚至还有几分不安,她看到了,一清二楚。
教主大人,您在不安什么呢?
漓泱席地而坐,黑红相间的古琴赫然在手。起手便是一凌厉的高音,仿佛利剑要直直洞穿上官阑夜的大脑。而上官阑夜敢提出这个比赛条件,自然也是胜券在握,原本正常的瞳孔里突然弥漫起白色的烟雾,几乎瞬间,仿若妖魔,漓泱这一击,只在那瞳孔中留下些许波澜。
见一击至此,漓泱低垂的瞳眸里隐隐有红光闪动,尖锐的声音震动着耳膜,摇荡着心神,那是上官阑夜的攻击,大概世界上最尖锐的声音莫过于此了吧。虽已用系统断了听觉,这声音却是直穿脑海,让她脑中已经隐隐有混乱之势。这样的局势对她来说很是不利。
纵使是这样,漓泱的手指还是在琴弦上飞快地舞动,像两只素白的蝴蝶在飞舞。琴声低而急促,一声叠着一声,节奏均匀而单调,听得人心焦,仿佛是在催命一般。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到了不适,场外已经有观众陆陆续续地离开。那些不知是什么身份的观众只听见场内隐隐的琴声看见漓泱低眉弹琴,还有站在一旁瞳如妖魔,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的上官夜阑。
除了教主,这个观众席上还有一个人在若有所思。
尖锐的声音在脑中此起彼伏,越来越激烈,漓泱的目光与大脑一样都变得模糊,只是看到漆黑的琴板上,有什么东西滴落,划过琴板,掉在地上。她不知道,那是她的血,从眼睛里滴落,在黑色的琴板上溅出一朵朵小花。
精神已经如此混乱,漓泱的琴声却依旧,音调略高了一些,依旧单调,急促,一声叠着一声。如果说之前是老者的轻念,现在就是中年人的低吟。都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漓泱琴声的感染,上官阑夜眼中的白雾流动似乎快了许多,心里也开始有一股没来由的不安焦躁。而此时,上官阑夜可谓是占尽上峰。除了眼里的白雾,别的地方皆与常人无异,可漓泱已是双目出血,两条殷红划过苍白的脸颊,样子尤为可怕。
而这时观众席上,也只剩下寥寥几人,教主一动不动,在这己方几乎占有全部优势的情况下,他的眼里,却是凝重。
耳中已经尽是轰鸣,大脑像是有把刀在脑中拼命地搅动,身上已经是七窍出血,面目惨烈竟似冥界爬出来的厉鬼。可是手未停,这是一段流水音,起初轻柔如清泉流过山涧,后来却是越来越狂野,从小溪到河流,从河流到大江,最后汇入大海,惊滔拍岸。
上官阑夜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听着这样的琴声,他的脑子也开始有些混乱,尽是些不该有的杂念,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在脑海里,竟随着那狂乱的琴声要爆发一般。
观众席上只剩两人,那位教主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手上狠狠地捏着椅子,指尖发白,表情有些不易察觉的狰狞,而另一个人则是坐在角落,全身笼罩在阴影内,几乎很难发现他的存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他却没有一丝该有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像一阵过场的微风。
也许是坚持的已经到了极限,漓泱的琴声已有些断断续续,仔细看,可以看见她的手在大幅度的颤抖,可琴音未止,这样的颤动更是为琴声添了几分诡异。
终于,支撑不住,漓泱咳出一口鲜血,头蓦地抬起,盛满鲜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官阑夜,面无表情,却又悲惨至极。
上官阑夜被这样的目光分散了一瞬的注意力,就那一瞬,一个扫弦重重落下,混乱的声音直通脑海,竟仿佛带着爆炸力一般。下一秒,琴声戛然而止,漓泱用手捂住了震动的琴弦,手指尖有鲜血滴落。
似乎是得不到琴声的压制,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脑海中肆意而起,一瞬间,上官阑夜眼里的白雾竟隐隐染上了血色。脸上也有了痛苦的表情。
漓泱满目凄厉,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摇摇晃晃地朝上官阑夜走去。
观众席上的教主猛地变了脸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上官阑夜的情况,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都可以轻易杀死他。眼看着漓泱离上官阑夜越来越近,他站起身起身,就要冲上台去。可是,比他更快的,三根纤细漂亮的手指扣住了他,同时听到而后有人道:
“原来教主竟是如此沉不住气的角色,呵呵。为什么不等等呢?”
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教主的身后,故意压低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份嘲讽。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态,教主缓缓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呼吸间都有些粗重,可见上官阑夜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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