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一个白衣侍女走到夜零面前,毫不客气的把手上的一个信封递给他,白色的信封上写着几个苍劲而不失柔美的字——‘夜零亲启’。夜零伸手接过,抬起头,自己竟无意识地走到了漓宫前,这是皇宫中最诡异的一个宫殿,甚至堪比冷宫,由于长年无人居住,已经显得有些破旧,大门上红色的油漆已经有些剥落,却不知是用的什么染料,颜色鲜艳如初。漓宫,正是漓泱的宫殿。突然,宫门打开了,漓泱一身如血般的红色长裙站在院内,冷冷地瞟了一眼殿前的夜零道:“魇,回来。”
那白衣侍女连忙跑回来,对着漓泱躬身:“已经按主子的交代做了。”看到漓泱点头,连忙跑进宫里,一下子便消失不见。漓泱就站在院口,不出门槛,也不问好,甚至连一点礼貌的行为都没有,锐利而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向夜零,红衣无风自动。
“你给我的?”夜零晃晃手里的信封,对着漓泱努力扯出一丝还算优雅的微笑。
漓泱并没有理会,声音清冽寒冷:“我知道你昨天和燕诀说了些什么,”夜零听到这毫无感情的声音背后升起一股寒气,可是还是尽量不在表面流露出来,只有有些牵强的笑笑。漓泱把夜零眼底的神情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暗暗冷笑道:“我无权干预你的行为,不过请记住,最好不要打我的注意,不然,你会后悔的。”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嗜血至极的微笑,一瞬间的美丽绚丽得压过了天边刚升起的朝阳。
说完,漓泱没有再多看夜零一眼,
转身便走,黑发飘扬,关门的小斯掩住了门缝中最后一抹长裙的殷红。夜零看着已经关闭的珠红色的门竟有些发愣,无措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手上的信封上,那几个沧劲有力的字迹好像有什么魔力,不过夜零还是忍住了打开信封的欲望。
因为他隐隐可以感到,一但他打开了信封,便真是万劫不复。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真正的万劫不复,是人,无法阻止的。
其实漓泱站在合上的门后,并没有立即走开,只是望着合上的门,眉宇间一片肃杀。
一阵凉风佛动了漓泱的长发,漓泱侧过头顺风望去,好像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眼底泛起一丝红光,漓泱走进殿内,看到了桌上一个折的整整齐齐的纸片,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放眼望去,整个宫殿里,只有她一个人,红色的衣群在膝间微微飘动,所有的东西不是红色就是黑色。连长明灯的烛光都好像比平时更深了几分,而长明灯前供奉的,是一朵花,漆黑的,据说名叫曼珠沙华。
盯着那张纸看了三秒钟,漓泱伸手弹了弹纸面,发出“哗哗”的响声,然后悠然地走到长明灯前,红色的火舌舔向白纸,燃烧的灰烬飘在灯台上,有被若有若无的风吹散在地上。
据说本来预定在燕都停留三天的夜流国二皇子夜零只停留了一天半便匆匆离去,有人说看到他的表情尤为悲伤。
……
“你果然在这。”漓泱幽灵般地出现在暮寒面前,一身红衣,面色惨白,神情冷若冰霜。
暮寒看了一眼这个与几天前截然不同的女孩,毫不掩饰眼中的好奇,淡淡却又认真地打量着她,嘴角含笑,像是在观赏一个精美的古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漓泱语气无波,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无论是“琉璃”还是“罹火阎香”,都是一个钥匙的一部分。”似乎是开始了正式的话题,暮寒突然换了个坐姿,漫无边际地说道,短短地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确认漓泱是否在听,看到漓泱点头,才继续说下去,“那个钥匙还有两个部分,谁也不知道钥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信息,也不知道什么是钥匙,但是,”暮寒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一点欲望,“我想知道那是什么。”
“嗯,”漓泱应了一声,“我随你便。”说着冷冷一笑,像是敷衍,又像是自嘲,“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支半透明的蜡烛“罹火阎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暮寒手上,通过圆柱体的放大,漓泱清楚的看到那烛身上圈圈点点的符号,不是点就是横,令人摸不着头脑。
“摩斯电码?”许久,漓泱才道,语气中的寒气似乎更深了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漓泱锋利的指甲有节奏地敲打着木制的桌面,明知顾问道。
暮寒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漓泱,漠然的眼中竟带着一丝冷酷。漓泱与暮寒对视了两秒,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柔和下来,转动着手中的蜡烛,缓缓地念道,“当双月再次轮转之时以灵魂为赌注…想玩个游戏吗?”
似乎是正规的提示只进行到了一半,就有一位打酱油的来插话,看似玩笑,却令人不寒而栗。抬起头重新对上暮寒的目光,从他漆黑的瞳孔里,漓泱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身后窗外的漫天飞雪,以及雪上盛开的一丛丛黑色红色的花。
漓泱不知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黑色镜子里倒映的那个世界。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暮寒的话题跳跃性很大,漓泱没有找到一丁点她住哪里与那根蜡烛的关系。
“嗯。”就算是没有找到一点关系,漓泱还是应答道。
“这里,是地狱的入口,其实地下地上都是一样的。”暮寒不知是在看漓泱还是透过漓泱看向窗外。
“就像魔兽争霸中,不死族就是地下的人族一样。”漓泱接话道,也不管暮寒听不听得懂。
暮寒竟然点了点头。
漓泱突然很庆幸自己定了那个卖掉了命的契约,至少在这没有故乡的世界里,有人能听懂来自故乡的话。
漓泱周身冰冷的气势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屋里简单的布局,这是飘雪山谷中唯一亮着灯的地方。
“现在地狱里应该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吧。”暮寒淡淡道出惊悚的话语。
漓泱却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都好久没有联络了…”说着站起身。向屋外走去,暮寒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影在大雪里渐渐模糊,雪地里盛开花儿在寒风中摇曳,红色,黑色,宛如漓泱与暮寒飘动的衣角。
所谓的“地狱”里没有阳光,长相各异的鬼在街道上穿梭,照亮街道的是鬼魂们体内各异的光芒,大多都是深浅不同的绿色,也极少有蓝色或紫色。漓泱身边依旧是那盏红色的琉璃灯,在各种冷色中格外耀眼而诡异,而暮寒身上并没有任何发光体,他只是借着别人发的光看路,身上还隐隐吞吐着黑色的雾气。
地上只有一条影子,混在各色的光线中,那是漓泱的影子,而暮寒,双脚明明踏在地上,甚至听得到轻轻的走路的声音,可是看不到影子,就连他自己都被全身黑色的雾气包裹着,显得亦真亦幻。
这个地下的城市就如地上的人间一般喧哗,许多鬼尽管还有人形,却都没有脸,或许是在这呆了太长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生前的相貌,漓泱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在“地狱”的街道上,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酷,红衣黑发,一看就不是属于这个亡灵之国的居民,可是鬼魂都没有露出奇怪的神情,像是见惯了一般。
而暮寒,黑色流光的背景衬托着他黑色的长袍,像是本就应该这样一般,温润而清俊的面孔藏在长发的阴影下,与这个街道,说不出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