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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雾将解,疑凶隐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天下的事无论做得多神秘,甚至天衣无缝,也终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正如人生迷茫,却有明确的目标所在。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做得太多,也会遭到报应的。

天理昭彰,因果循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下绝无永世不露的伪君子,披着人皮的狼终会凶相毕露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

这时夜幕已悄悄退去,东方云霞万顷,光芒耀眼,四处鸟语啾啁,新的气息,新的一天已无声无息降临。

陈太斗缅刀回缠,思量追忆,只觉昨晚之事有若噩梦一场,他多希望所有一切的厄运都只是噩梦一场,醒后一切都会消失,但可恨的是上天永远与人的愿望相违。

微明的晨曦中有人影一闪,唐明痴已折回,手中并没有于德的人,神情显得十分疲倦。

唐明心迎上前去,问道:“大哥,可是让于德逃了?”

唐明痴扫了一眼伪云鹰的尸身,道:“逃了,不过不是活逃,而是死逃!”

唐明心大惑不解,道:“何之谓死逃?”

唐明痴说道:“他自知打不过我,逃又逃不了,于是便自行了断,杀死了自己。”唐明心一怔,唐明意说道:“他宁愿死也不肯说出有关他背后的秘密组合,由此可见这组合有多么严密、可怕!”陈太斗本若说出“偏龙教”这名称,可想了想,又觉不宜道出,及时止住了。

唐明痴抬头望着东方的云霞,道:“是啊!看来平静的江湖已是暗流汹涌,杀戳已是一触即发了。”

诸众默然,心中皆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恐。

陈太斗寻思:“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为什么尽向隐退山林,与世无争的人下手呢?现在又向川中唐门下手,却又为了什么?若说要枪夺修罗夺命搜魂球,为何不惜在几十年前便派于德潜入唐门,直到现在才付诸行动?莫非这一切都有预谋,这预谋竟开始了几十年,如此费时的阴谋只用来对付刑中豪区区一人。铁臂钢剑也许名气很大,但如斯计策只针对他似乎未免有点小题大作,费时费事之极,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目的?”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唐明痴见天已将大亮,此地不宜久留,转头对唐门十三秀道:“你们分两人回去通禀一声,另外十一人留此清理一下现场,随后回庄。”又对唐门二老、唐性琨道:“二弟、五弟、琨儿,咱们回庄吧?”唐性琨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机械性地行着,心神恍惚,灵魂似已出了窍。唐明痴叹了口气,心道:“受这么一点儿惊吓便成如此模样了,日后又怎可接掌唐门?”拉上他的手举步先行,唐门二老随后跟着。

陈太斗见事已完毕,该查的几乎查到了,自己现在又该何去何从呢?回山东?干什么?他心中一片迷惘,只觉天地虽大,竟无自己可投身之处。

唐明痴行了几步,忽而回头对陈太斗招了招手,道:“陈少侠,请上敞庄一坐如何?”

唐门门主亲自相邀作客,实是莫大荣幸,被邀之人应欣喜若狂才是。但陈太斗此时心绪紊乱,只“哦”了一声跟了上去,脸上并无荣幸兴奋之色。五人兜兜转转,穿街过巷,自南门出了城外,再沿一条石板大道行了一阵,前面豁然开朗。但见屋宇连接亘长,金碧辉煌,屋鳞栉比,气派不凡。大庄园门前设有一扇城门般的大门,门前蹲着二尊石狮子,露齿瞪目,作势要扑,神态凶猛,栩栩若生,上门匾以金漆书了三个大字“唐家庄”,字迹刚劲,龙飞风舞,更增气派。

踏进庄门,两边竟然店铺林立,街道洁白,气象焕新,令人心旷神怡。此时天已大亮,太阳公公已露出了红朴朴的圆脸,黄澄澄的光线身透了厚厚的云霞,射透重叠的雾霭,照在大地上,光明终于来临了。

众人沿着一条青石板大路向前走,眼中所见皆是起早辛勤人的预备工作,耳中所闻皆为向唐门主、二老、性琨几人的问好声。

诸人见到死而复生的唐门主并无惊容,显见都已得到了传报通告。

唐家庄内竟是如此模样,若是平时,陈太斗定会惊诧不已,但此时他心中烦躁,诸事盘旋,浑不觉到了什么地方,已是忘却自我。

直到进入唐宅的客厅中坐下,陈太斗方向回过神来。这时仆人已端上香茗待客,唐门二老搀扶唐性琨进了内堂,偌大一个客厅,只有唐明痴一人相候。

唐明痴呷了口茶,道:“陈少侠,这是上品龙井茶,我派人高价买回,特地用来招待贵客,你试品尝一下,看味道如何?”陈太斗受宠若惊,道:“承门主看重,在下实在汗颜。”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只觉一股清香顺喉而入,将昨晚的疲累一扫而光,赞道:“上品的确为上品,味道佼好,驱疲祛累,好茶!”

唐明痴笑了笑,道:“昨晚上敝门中人多有得罪,我在此谨赔不是,还望陈少侠念在他们不明情况,受人蒙蔽,原宥则个?”

唐门主竟向自己道歉,陈太斗当真惊惶不胜,道:“在下又岂敢怪罪贵门,门主休得多礼!”

唐明痴又道:“陈少侠不计前嫌,高风亮节,令人钦佩。昨晚你奋不顾身相救犬儿,此恩此情,我铭记于心,今后少侠若有差遣,但请传一字半纸到敝门,我必率领唐门上下齐往为少侠除却万难,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有错赔罪,有恩言报,纡尊降贵,又是一个有恩必报,有错立改的英雄人物。

陈太斗说道:“在下在山东被套上弑师之名,倍受煎熬、折磨。只道芸芸众生,个个都会视我为忤逆之人,无人会相信我。不想在异地他乡竟蒙唐门主看重,寄予信任,为我分说。此种恩情更非平凡,在下就算为门主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之事,只做些微小事,何足挂齿。”话音微颤,辞意诚恳,心中实是激动之极。

一个受尽冤屈,非人歧视的折磨的人得一人信任,看重,已是万分感激,更何况信任、看重的是唐门一代门主,却又何幸之有!

唐明痴怒道:“那些冤枉你的人简直鼠目寸光,有眼无珠,可恨之至。我必发武林公告信为少侠洗脱冤情,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是罪人,而是一位人间奇男子。

陈太斗激动地道:“得此一言,在下已心满足了。如今时势难测,敌人太强,一切都不能鲁莽行事,你就不必发什么公告信,等到我查明一切再做打算,否则会……不好的!”他本想说“否则会连累你们的”,话到口边,又觉不妥,改口说“不好的”。唐明痴沉吟了一阵,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照办,此时武林人士正愤怒愈甚,什么解释听不入的。唔,少侠,请问尊师共收几个门徒?”

陈太斗心念一转,已明其意,道:“包括我在内,二男一女三位。”言方及此,内心疑云大起。唐明痴沉默不语,低头思。陈太斗心跳加剧,道:“门主,那……那日行刺你的人使的真是敝门剑术?”

唐明痴一抬头,道:“刑门剑法,奇特刚猛,世间无二,我决不会看走眼的。敞二弟五弟为缉拿元凶便将我死的消息封锁,外人根本无人知晓,就为了兴师上刑门问罪,不让杀人凶手外逃,未料……唉!”

陈太斗沉吟不语,心绪转动,已有点心惊胆颤。

唐明痴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确定你不是凶手?”

陈太斗一怔,道:“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不成?”

唐明痴一字字道:“行刺我的人曾对我说了几句话,他的声带音调我毕生难忘,而你与他的声音截然不同,还有那人使的左手剑。”

此言一出,直如在陈太斗头里炸了个响雷,轰得他头昏目眩,手足无措,心胆欲裂。

刑门剑法,自然是独一无二,而会以左手使此剑法的人也同样是独一无二。段云刚,放眼当今天下,也只有一个段云刚会使左手刑门剑。

一刹之间,以前许多不解的疑窦都迎刃而解,明明白白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师叔八臂神枪手马飞庄临终前所说的“断魂帮”三字指的并非是河南九狐山的断魂帮,正确所指应该是“段云刚,段云刚的名字与断魂帮名称岂非正是谐音字,一不小心即会搞错。更何况其时马飞庄命已垂危,咽喉受切,啮音调自不大清晰,含糊不清,又或者自己压根没有想到段云刚,做梦也不会想到段云刚竟然会是操纵一切,搞尽阴谋的幕后元凶。由此可知,冉敏邝忠自也是他一伙的,他本拟抢剑杀死刑中豪后便嫁祸陈太斗,自己置身事外到处传说,更兼而得美人。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计中套计,天衣无缝,只以为便可瞒尽天下人。谁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寄柬传字通知马飞庄前来想进一步落实陈太斗的罪名,却未料马飞庄心细如发,竟找出了令刑中豪致命的修罗夺命搜魂球,并扬言要到四川唐门调查。一经调查段云刚的事就会败露无遗,于是他便暗中叫闽平光杀人灭口。

讵料途中又让他们遇到陈太斗,马飞庄在试探下释对陈太斗仇视,并携其为帮手上四川。复在临死前说出了一切,遗命陈太斗调查修罗夺命搜魂球之秘。

闽平光情急生智,以谐音诬陷断魂帮云断,在被陈太斗揭破后又起杀心。……

如今,陈太斗终于明白了很多,却还有几点找到适当解释。

段云刚和闽平光的情谊再深,但师恩如山,友谊又怎比得上师恩重义,闽平光纵再糊涂也决不至分不清的,却为何竟为友谊而丧心病狂弑师断恩呢?

虽然世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者有很多,可是闽平光决非是那种人,为什么?

邝忠、冉敏、伪鹰、云双、于德五人年老阴诈,桀骜不驯,段云刚年轻德浅,武功见识皆不足以服众,他五人又怎会甘作犬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至于父母被掳,是否又是段云刚所下的手,谢颂梅的变心更令他心痛欲绝,百思难解。其实世事的幻变,人性的无常又岂是人类可猜透的?正如天气变化莫测,常规的风云变动也许还可预料,不测的风云世人便永远也无法作预料的。

这个道理本来浅显之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许多人都明白,但可悲的是上帝创造给人类一种倔脾性,那就是专爱钻牛角尖。

唐明痴见陈太斗听完这句话后便沉吟不语,低头似乎在冥思苦想,也不知他是否想到了些什么。于是问道:“陈少侠,你可是想出了凶手为谁?”

陈太斗定了定神,沉吟道:“头绪已有些微,但兹事体大,实在令在下难以接受。你也知道,在下近来受尽冤屈,深深了解到这其中的滋味,所以在未查清楚一切之前,在下可不敢妄下论断。是以现在恕我未能将所想奉告,敬请见谅!”

一番言语,只令唐明痴肃然起敬,道:“少侠弱冠之年便认识到做事稳定的重要性,没有丝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鲁莽,实令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陈太斗苦笑道:“门主言重了,其实这些都是被人逼出来的,若换作以前,在下早已大模大样的揪疑凶出来了,又焉会如此重证据?!”

唐明痴想到他年纪轻轻便饱尝江湖冷酷无情的一面,居然还能挺得住,自己若和他易地而处,只怕早以一死以求解脱了,由此心中对陈太斗更多了几分钦佩,在钦佩作崇下对陈太斗也更加信任,亲近。

有人说钦佩只限于少年人对长辈年长者,却不知有的时候年长前辈也会对出色的少年晚进钦佩的。

唐明痴说道:“不居功自傲,不受夸得意,少侠胸襟气质实令江湖高人惭愧。现今武林人士对你误解有加,江湖道路步步凶险,一不小心即会遗恨九天,因此我想留少侠在庄内住上几个月,让我派遣人手去暗查一切,待得真相大白再召开一个武林大会还你清白如何?”

陈太斗昂然道:“门主心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许多事要做,实不能在此多作停留。”

唐明痴说道:“莫非你嫌敝庄不足以待客,不肯居住于此?”

陈太斗叹了口气,道:“若有人说,唐家庄不可待客,那么那人必定是瞎了眼的疯子。”

唐明痴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肯作停留?”

陈太斗说道:“在下有一个坏脾气,一向喜欢独断独行,单独面对一切,就算挫折再大,风险再巨,我也会抵抗到底,绝不会退缩,更不会寄人篱下,得以庇生。”唐明痴还不死心,阻止道:“少侠有这些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实在令人敬佩,只是敌人实在太庞大,你独自一人处于明处,对方人多势众,兼处暗地,冷不防放一下冷箭,你便防不胜防了。更何况武林中人对你弑师虚罪切齿痛恨,举目天下,皆为你的敌人,我又怎放心让你一人历险而不顾?”

他的言辞明了,心中早已将陈太斗看作唐门的一员,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重视,关切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太斗心头又是一股激情涌起,久未有过的温暖又无声无息的充臆内心,两人之间距离已拉得很近很近。

陈太斗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门主关爱,在下何幸得之,今生已无遗憾,就算死下黄泉,也已瞑目。”

唐明痴一本正经地道:“正经八百,我可不许你胡言乱语,大吉利是,我可要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绝不许别人伤害你?!”辞挚意切,视之若已出。

陈太斗感动至极,道:“门……门主,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唐明痴连声道:“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别说一件,就算十件、百件、千件、万件我也决无二话,一定帮你做到!”

陈太斗“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地道:“我……我……我……”一连“我”了十几次,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斗胆想认你为义父,不知……不知可否?”声音颤抖,实是紧张之极,心忖:“自己乃过街老鼠,自身难保,举目无亲,他身为唐门之主,极尽尊贵,又怎肯纡尊降贵认自己为义子,唉!太异想天开,痴心妄想了。”

那知唐明痴听后,竟毫不犹豫,一口应允道:“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正是求之不得之事,其实我心中早已想认你为义子,只是难以启齿罢了!”

陈太斗满心欢喜,当即离座而出,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五体投地,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撞得地上“咚咚”有声。

本来相认父子是极重要的事,须得选好黄道吉日,摆香案邀人作证才行,但武林人士根本不拘泥这些繁文褥节,所以只相认便了事。

唐明痴笑吟吟地离座扶起他,道:“够了,够了!不用再叩了,义父心痛的!”

正在这时,唐门二老自内堂走出,唐明心恭喜道:“恭贺大哥收了一个义子,万千之喜!”唐明意说道:“有子如此,唐门之幸啊?”

陈太斗乖巧地叫了声:“二叔、五叔!”唐门二老喜逐颜开,老怀大开,兴奋之极。

自己竟可认得唐门主为义父,这实在是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事。陈太斗当真满心欢喜,突然间又想到恩师惨死,情侣离异,父母被掳,倍感凄凉,又将刚升上的欢悦压了下去,一阵心酸替而代之,再也笑不出来。

唐明痴见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斗儿,你怎么啦!不高兴吗?”

一言惊醒,陈太斗只有暂放愁怀,挤出一丝笑容,道:“孩儿没事,只是有点不相信罢了,真像梦境一样。”

唐明痴笑道:“这些都是真实的,你别悲观了,人生还是很美好的,纵然有所难免不如意,但也只是暂时性,只要你有信心,一切都会顺心畅意的。”

陈太斗说道:“义父训言,孩儿谨记于心。”

唐明痴说道:“唔,现在这儿已无疑是你的家了,在自己的家居住,不算寄人篱下,你不住上三二年,我可不许你走?”唐明心惊道:“什么?你要离开,这怎么行?外面凶险重重,这里万分安全,又何必再去犯险?”唐明意说道:“等得事情有所着落,你再离开也不迟!”

众口一辞,俱不让陈太斗走。

陈太斗斩钉截铁地道:“不行,我已决定勇敢面对一切,解决疑难,还我清白。你们也不想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吧!我若长避于家,不敢外出经历风波,岂不教江湖人士耻笑吗?”

唐门三兄弟见他神情决绝,知道再阻止也枉然,搞不好会断了刚建立起的情谊。于是唐明痴黯然叹道:“要是琨儿有你一半的傲骨,那该多好啊!”唐明心说道:“但你也不该立刻走啊?至少也该住上三头十日。”唐明意搭挡道:“不错,不住上几天岂不教我们心淡。”

陈太斗想了想,道:“好吧!我就住十天,十天后我必须马上赶回师父故居处理一些事,以后有时间再到这里长住。”

皆大欢喜,陈太斗便在唐家住了下来。

时日匆匆,乐不知日子过,短短的十天时间便过去了。

在这段日子里,陈太斗与两位叔父,一个弟弟、两位婶娘,再加上唐明痴几人相处得十分融合,和谐而欢乐,享尽了已失多年的天伦之乐。

唐门二老、唐明痴三人自免教授陈太斗一些发射暗器的手法以及接暗器之术,而陈太斗也教会了唐性琨一些做人道理,虽然不多,但都是陈太斗受尽磨难琢磨出来的,珍贵正确。

临别在即,唐门子弟相送出庄门。二老、唐门主、唐性琨四人一直送出几十里,还是恋恋不舍,似乎都有和陈太斗同行之心。

陈太斗止步道:“你们就送到这里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唐性琨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方可再与兄长相聚,就让我们再送一程吧?”

陈太斗叹了口气,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散才有聚,你们应该明白才是?”

唐明痴领先停步驻足,道:“罢,罢,罢!我们就不送了,再送一阵可舍不得让你独自上路了!斗儿,此行凶险万状,你需得小心应付,千万莫掉以轻心,为父处理好一些事后会整顿人马随后赶去的。”

陈太斗连声应道:“是,是。”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些什么话呢?

唐明心语重心长地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你自身麻烦已够多的了,可别惹是生非了!”

唐明意说道:“对手太强,你必须紧记;性命重要,一切休得冒险,三十六策上。”

陈太斗说道:“叔父金石良言,侄儿永不敢忘。”

唐性琨握着陈太斗的手,道:“哥,我一定以你为榜样,挺起胸膛做人,再不会害怕啥子的了!”

陈太斗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

抽手对诸人道:“我走了,多珍重,日后我必会重返的。”

四人齐声道:“一路顺风,事事如意,多保重!”

陈太斗望了望他们,一转身,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几滴泪珠终于滑下了脸颊。

正是世人皆为离别苦,今时难为男儿汉。泪晒别际心自伤,相聚遥遥太渺茫。

朔冬,荒野,厉风,飞雪,一人独行。

这是一幅多么萧瑟凄凉的图画,世间也许并没有画家绘过它,但它却无疑是寒冬中唯一可见的凉秋景象,多么值得人深思。

银絮满天,琼瑶匝地,积雪已重重叠叠地将大地覆盖住。放眼四眺,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直似大海草原,令人顿生渺小之感。陈太斗的踽踽独行,现在他已脱离了温馨和谐的家,又要重新投入风险无比的江湖之中,性命从此无依赖,感情从此无寄托,心事从此无人诉,这些是多么凄凉苦楚的事。但他并没有后悔离开家园,因为他已再一次尝到亲情,于愿已足,不想再沉溺下去。

一个若贪得无厌,到头来往往会搞个灰头土脸,得不偿失的,所以人还是知足常乐,适可而止的好,无论什么事,都有物极必反之险。

郊野寒风很冷,陈太斗不觉拉了拉衣裳,他头上戴着二婶娘亲手缝制的斗篷,身上穿着五婶娘送的缀花大氅,怀中有义父赠的一个精致暗器囊,囊中有三颗修罗夺命搜魂球和很多各式各样的暗器,给他防身用的。

因而他不但身上温暖,心中也是一片暖洋洋的。

此次四川之行,原本以为很难会有获益,只是姑且一试而已,谁知一切都出乎意料,顺利得令他有点不敢相信。该查的都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也查到了,不仅如此,还意外得到了亲情,享足了天伦之乐,这是否便是“祸兮福所倚呢?

现今他终于知道真正的弑师元凶就是段云刚,一切的阴谋纵不是他一手策划,也必定是帮凶一个。

每当一想及二师弟竟然会是陷害自己,杀死师父的人,陈太斗心头便一片沉重。师门不幸,暗匿巨奸,他本早该想到段云刚,因为只有随师十数年,深自了解刑中豪的人方会知道其弱点所在,再一击奏效。可是他根本想不到段云刚的身上,是因为不敢想,还是不愿意想呢?”

连他自己也不大明白,现在他开始思索以后该如何做,回到师父故居揭穿段云刚的面目,夺回谢颂梅?不可能。姑且不说师妹变心,对自己深恶痛绝,就算自己揭穿段云刚的假面目又怎样?师妹肯定不会相信,更不会回心转意的。

一个人一旦对某一个人动了真情,纵然那人有多坏也一样会深爱不渝,永不更改的。

这些也只有陈太斗最明白,他又怎忍心去伤师妹的心呢?自己已一度伤了她的心,如今也许刚痊愈过来,自己却又准备再一次去刺伤她的心,太残忍了。但是一想到师父死于段云刚之手,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师仇重于一切,他不报此血海深仇又怎对得住含恨九泉的恩师。他心中矛盾不堪,左右为难,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生本就充满着矛盾。生与死,进与退,老和少将永远是一种相反的矛盾。

最后,陈太斗决定不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事变幻永远不是人可预料的,现在又何必为此多伤脑筋。

于是他放宽心,昂首冒雪顶风,向前走。因为内心无法下决定,他存心迟一点回去,所以放慢脚步,不徐不疾。

次日已踏入湖北境内,冬季已完全降临大地,雪下得自然更大,寒风怪叫着到处搞乱,吹得雪花绞合碰撞,完全乱套。

这天他走在雪道上,前面朴玉镇已在望,不由加快了脚步。

苍松一丛,青翠欲滴,冷不防自松林中飞出一道青光,直射陈太斗。事出突然,陈太斗急一偏身,闪过来物,喝道:“鬼鬼祟祟暗箭袭人,算捞什子英雄好汉,有种的就现真身,咱们明刀明枪决一战!”他以为偏龙教的人又找上门了,所以想激发射“暗器”的人现身。

回答他的却是寂静,有时寂静正是最可怕的。

陈太斗心中惴惴,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他壮了壮胆,穿林而入,但苍松迎风摇摆,凝结于树枝的冰柱银条簌簌而下,林空无物,一目了然,何来人物。

陈太斗心下疑惑:“难道是我的错觉?”走出松林寻找那件青色东西,却见白灿灿的雪地上只有一片松树皮,俯身抬起一看,上面被人以尖物刺书了几句字“路途艰险,九史一牲,为恩相拦,务必小心。”字迹有点潦草,绢秀有力,显出自女子之手。松皮断处新赖,是刚从松树上掰下来的。见字陈太斗即想到,方才发松皮的人显然是善意的,示警于他,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传警之人会是谁?他除了认识谢颂梅.母亲、刚拜婶娘寥寥几位女人外,便想不起有谁了,而所认识的人似乎都无这么高明的轻功,更不会在此时向自己示警。他搜寻记忆,想在记忆中寻找这样一个人,却依旧一无所知。

随后他便想到了松皮上的字句意思,九史一牲,莫不是传说中的九个最好之人和一个最坏之人,却又为何一齐前来与我为敌?难道这警语是危言耸听,让我提心吊胆,坐立不安?陈太斗前思后想,怎样也想不出个究竟,唯有将松皮顺手塞入怀中,继续向前行。九史一牲的名号似乎是连接在一起,但十个人的性格行为却有两种,九史乃是九个姓史的人,也不知是是否同父母所生,他们一个个都有一手绝技,向是齐进齐出,嫉恶如仇,行侠丈义、惩恶扬善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赢得江湖人士的推祟敬仰。而一牲却是藏头缩尾,神出鬼没,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它)的真面目,见到的都不在人世,被杀掉了。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它)的真面目,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它)究竟是一只牲口还是一个骑牲口的人,武林传说,一牲生性残暴,杀人如麻,擢发难数,实为一位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家伙。

却因何武林人士要将九史之姓与恶迹昭彰的一牲连在一起呢?其中倒有一个缘故,但凡多行不义的恶人遇到九史必少活路然则好人却让一牲弄得九死一生,同是九死一生,因之千脆便将他们的姓号连在一起,取九死一生谐音之义。只是为九史不把那作恶多端的一牲干掉呢?那就是武林的一个迷了!

待得陈太斗步入朴玉镇已是中午,风雪毫不停歇,大街上积雪三寸。

然而奇怪的是街道上不但行人绝迹,而且街道两边的店铺房屋都是大门紧闭,无声无息,整座镇甸有若一座古墓,静悄悄。偌大一个地方人声不闻还不算,连鸡鸣犬吠之声俱不见响,实在太过离奇古怪。

大雪封地,天气严寒,这个时候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想出门,但没理由连声也不出,店铺门也不开,难道没有碎嘴子,多舌婆,不接纳外客,为什么?

既然没有任何声音,便只有一解释,“死”,只有死的东西才出不了声。陈太斗不由胆气一怯,心想:“莫非全镇的人也让一牲杀死了?”他大声道:“有人吗?你们都哑了吗?贵客莅临,你们不接待吗?”声音高亢,他已将内力贯注在话中,一字一句俱可传出十里外。一为壮胆,二为问路,三为求证。

回音鼓荡,除此之外再无声响,死寂,令人怵怕的死寂。

陈太斗快步而行,转过几条街道,但见户户闭门,家家关窗,那里似有人的样子。

正自不知该如何办,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似从虚无缥渺的地方传了过来,琴韵激荡,如一篷大瀑布自山顶倾泻而下,飞珠溅玉,气势磅礴,令人心神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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