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
听其音辨其人,此声闻之琅琅,犹如环佩入耳,想必其主人的气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这个人,无须回头,洛羽流二人便已辨识出来。
“大哥!”
二人几是同时笑应了一声,便驻足循声看去。
只见右侧青石小路的路口处,一位白衫青年淡雅含笑,卓然而立,其风姿无双,竟让人仅观其相貌,便觉着胸腹之间溢满了一股书香之气。
此人不是他人,却正是颜格的长子,颜家的大公子颜侃。他却是和颜仕这个武痴不同,自小喜文厌武,专好文字一道,在儒学的方面更是深得孔圣精髓,其满腹的学识就连颜格也是自叹弗如。颜侃不仅是颜家的大公子,而且还是当朝朝阳公主李玥的驸马爷。只因平时公务繁忙,所以颜侃常年呆在长安,此次因想念家乡,就携着朝阳公主回家探亲,也顺便带着年仅十五的小公主李玦与七皇子李珣游观一下维州城的盛景。
“二弟,昨晚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宿都没回来?父亲也很担心你,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他的脸色很是不快啊!”颜侃快步走来,一路上的脚步竟有些飘然凌虚之感,洛羽流眼神一凝,那原本飘忽的步迹却又忽然平稳了,只有那儒服月白色的下摆在不住飘动着。洛羽流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酒这东西果然不能多喝啊,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么?
颜仕听见颜侃的话,心中不由得腹诽:我看他是担心那瓶杜康酒吧……嘴上却是老实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去三弟那儿了,醉了一宿,老爹二十年的杜康酒更是一滴不剩……”说着说着,颜仕的脸色便是不由有些发苦。
“你们两个……真是……”颜侃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洛羽流纵是脸皮厚至如斯,也不由面色泛红地摸了摸鼻子,而颜仕更是一直对这个大哥很尊重,如今见其露出这幅表情,自然也是尴尬不已。
也不管二人作何表现,颜侃思索了一会儿,到最后只能叹道:“算了,你们跟我来吧!”
颜仕大喜,他是了解他哥的性子的,一般这种情况,却是颜侃要在老爹面前为他说好话了。想及至此,颜仕不由便放松了许多,忙不迭地便起脚跟了上去。洛羽流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欲跟上二人,忽然觉得后背一跳,立刻机警地向后方看去,一条宽阔的石板路,正是刚刚走过的,空无一人。
最近总是太紧张了,洛羽流叹了一句,转身跟上了前方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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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后厅。
一间小小的静室,布置得倒也清雅,几竿文竹,一笼雕香,再加上堂前那笔法恬然的“儒”字,确实让人感觉如入芝兰之室。
堂上的字幅之下,摆放着一方古拙的树根棋盘,两个白发的老者,一人捧着一杯香茶,悠然自得地对弈着。
那执白的老者白面长须,脸容清瘦,凤眼高鼻。俊雅二字中,其“俊”虽说是谈不上,但“雅”气倒是十足,顾盼之间,不时流露出一股雍容的威严气度。
“端木兄,你输了!”
执白的老者将一颗白子轻巧地点在棋盘之上,不由抚须长笑。
“这么多年来,颜兄的棋力仍是凌厉不减当年啊!”执黑的老者将手中的黑子收回棋盒中,方正的脸上满是憾色。
“呵呵。”颜格轻笑一声,端起茶盏来微抿一口,状貌颇为自得,显然那执黑老者的话让他甚是受用。
“父亲!”
颜侃自门外进来,躬身一礼。
“几年不见,颜大公子的风度倒是越发雅致了。”端木宇着实是有些惊讶于颜侃的气质,不由脱口赞了一句。
眼看这才发现父亲有了客人,忙转身施礼道:“原来端木伯伯也在这,侄儿失礼了。”
端木宇含笑点头。与颜家相仿,端木家的先祖却是孔门十哲之一的端木子贡,子贡向来以经商见长,端木家也着实辉煌了一阵,可后来日渐薄弱,现在却要仰着颜家的鼻息过活,但即使是如此,在这维州城中,除却颜家、丁家几个超级大世家,他们端木家也是一顶一的一流家族了。
“父亲,二弟和三弟……回来了……”
颜格双目中精光一现,“啪”得一下将茶盏顿在棋盘上,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以为自己功夫修为达到二流顶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吧……让他滚进来!”
站在门外拐角处的颜仕不由心神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溜,可洛羽流哪能给他这个机会,若是颜仕走了,谁给他顶着啊?于是洛羽流想也不想,直接就是一脚踹上去。
虽说颜仕的腿脚功夫不错,可是洛羽流也是差不到哪里去,而颜仕对洛羽流又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狼狈地以一个平沙落雁式摔进了堂中。
颜格正在想着该如何教训一下那个不听话的二儿子,突然就见一个硕大的身躯华丽地扑了进来,然后极富质感地摔在了地上,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父亲~”颜仕趴在地上,看着已经濒临暴走阶段的颜格,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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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羽流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边上,谨听着颜格的训导,还要忍受着边上某胖不断飞来的怨念的眼神。
这里是侧堂,刚刚的意外在颜侃的极力劝阻下才没有对颜仕造成什么肉体上的创伤,但是一般的说教总是免不了的,于是在此刻侧堂的饭桌之上,三个小辈正襟危坐,端木宇做旁听,由颜格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思想教育。
“记住了么?”颜格喝了一口茶,嗓子不由有些发干。
“记住了!”此刻的三人哪里还敢不应声,纷纷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说出的话却是如同刀切一般地整齐。
端木宇不由微微一笑道:“颜兄的家教还真是对得起你这个名字啊!”
颜格猛咳了一下,差点被口中的茶给呛着,不由幽怨地看了端木宇一眼。可那老头却似没事人一般,仍旧自认为潇洒地摸着自己的胡子。
微正了一下自己的仪态,颜格放下茶杯,看向洛羽流道:“流儿,你这几天一直在外留宿,这是为何?难道是嫌弃舅舅这儿的条件太差么?”
颜仕瞟了洛羽流一眼,一脸幸灾乐祸,你小子也有今天……
洛羽流仍是一脸严肃,仿若没见到颜仕的表情一般,他躬身答道:“舅舅,孩儿自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在山谷之中,却是自由惯了,留在府中的话,怕会影响府中的规矩,让舅舅难做。”
颜格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知错就好,但舅舅也不是没度量的人,今晚就搬回来吧,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人会去管你的。”
洛羽流躬身应是,暗地里向目瞪口呆的颜仕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既然知道要被颜格训斥,洛羽流能没有准备吗?他却是在事前就已经想好了各种说辞了。
“那好……仕儿!”刚刚还和颜悦色的颜格一提到颜仕,脸立马就黑了下来。
颜仕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心下惴惴的应了一声。
“仕儿啊,”颜格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一下下地敲击着那上好的黄梨木桌面,“虽然今天被你大哥拦着,我是不打算体罚你了……”
颜仕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一句话过后肯定是一个转折。
果然,颜格又紧接着道:“但是!这件事你也不能就这么过去,现在正好有个让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颜仕又应了一声是,然后就一脸紧张地等待着颜格宣判自己的命运。
一边的洛羽流和颜侃也把耳朵给竖了起来,他们也很感兴趣颜格到底会说什么。而端木宇则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好奇地眼神,直直地看着颜格。
眼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颜格不由得意一笑。
“过些日子,皇上就要来维州了,由于他想看一看现在各大世家年青一代的实力,于是就号召各家合力举行一个选拔活动,号称弼龙魁。我们颜家既然号称江南第一儒家,那就不能弱了自己的风头,此次比试我们一定要参加,而且一定要拿一个好名次!”
“比试分为文武两块,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统一抽签捉对进行,由皇上和当朝的文臣武将评判,我们颜家,文试的人选已经定下,除了侃儿别无他人,这也是侃儿今次会来的另一目的。而武试部分,嗯,正好流儿也在,就由仕儿和流儿一起去吧!”
颜仕一愣,老爹的惩罚好像没那么严重嘛。他也清楚,即使本来没这档子事,他也肯定会被拖去参赛的,而且对于打架这一方面,他一直是很有热情,如今的状况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而且,颜仕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些信心的。
洛羽流却着实是没想到这劳什子比试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原本想看颜仕好戏的他当场脸都绿了。
“舅舅……”洛羽流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内心企望着颜格能收回那个决定。
“怎么了?帮舅舅一回都不行?”颜格面色放冷,颇为不满地看着洛羽流。
“好吧……”洛羽流顿时蔫儿了。
虽说洛羽流现在是二流中阶的修为,但是当初颜棠教他阴阳家的心法之时,却没有相对应的攻击法门,所以他一直都是把阴阳家的心法来配合自己的剑来使用。
这就好像用一把剑使刀法一样,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洛羽流也挺有自知之明,按他的想法,颜家这一次,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去当炮灰,武试的重点还是压在颜仕的身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哀怨地看了一旁的某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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