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维州城相对于白天而言,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通常说,一个城市的夜生活才是最美妙的,这句话是真心的中肯。和其他城市相比,维州占了最主要的一点好处就是太祖皇帝那一句名扬天下的夸奖,于是各地商贾纷至沓来,才形成维州如今这般繁华的局面。
听着青楼楚馆的悠扬丝竹,在路侧妓馆前姑娘们的媚笑声中,洛羽流和颜仕就这样悠然地走在人群里。
晚上是颜佩亲自下的厨,用她的话说,要好好犒劳一下洛羽流两人,他们才会认真积极地给她办事。
颜佩的手艺还是可以的,洛羽流和颜仕的肚子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撑得慌。但她想让二人安心办事的打算却无疑落了一个空,用洛羽流的话说,饭后走一走有益于身心健康,反正赵森也不知道两人去找他,也无所谓什么迟不迟到的问题,就让他继续在赵家呆着吧……
于是,两人刚进维州城,便悠悠然地在秦淮河边逛了起来。而颜仕,他一直是听洛羽流的,因为在占便宜上,洛羽流明显比他在行。
水流边上的晚风一直都是很凉爽,在秦淮这一带更是如此,再加上晚间四围妓馆不时袭来的香气,更让在秦淮河边的散步成了一种享受。所以一到晚间,秦淮河边上的人竟然比白天还要多上几分。人潮熙攘,湖上画舫如织,酒香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丝竹声和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平凡人的快乐,大致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洛羽流饶有兴致地悠哉哉闲逛着,懒洋洋的双目不时扫视着从他身侧走过去的人流,状貌十分惬意。
这种身在人世的热闹,一直让洛羽流十分喜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体味到最简单的存在感。颜仕也是少有放松的时候,轻松而又心无挂碍地走着,倒也感觉十分不错。
不知不觉之间,洛羽流发现身前的人群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多,到现在竟连迈步都变得十分困难。
不得已停下了脚步,洛羽流轻皱了皱眉,向前方看去。前方的人更是不少,一眼望去只见得攒动不已的人头,隐约还有欢呼声传来,让洛羽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颜仕赶上前来,不由有些诧异:“登云擂竟然现在就开了?”
“登云擂?”洛羽流有些奇怪,这名字起得好大口气,挑眉询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颜仕轻笑了一声,解释道:“你知道维州城中,最吸引武者的是什么吗?”
洛羽流还未来得及回答,颜仕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那就是丁家的认可与接纳!”
“在丁家创立之初,一直就有扶持不得志的武者,给予他们心法与修炼上帮助的习惯。这第一是为了树立形象,第二就是拉拢各方的势力,而登云擂最初就是因为这而建立的,到最后,每到每年四五月份之时,丁家都会准时开擂,任由武者相搏,丁家的人就会根据各人在赛场上的表现,给予那些自己认为需要并且值得提拔的人以帮助,一些幸运儿就会在这场擂赛中得到丁家的赏识,在以后的修炼之路上一步登天。想目前名扬江湖的大侠,有一大半都被丁家帮助过。”
“但是,有些人天资卓越,但是本领却因为种种原因很低微,那样的话,被别人打下擂去,是不是很不公平?”洛羽流听罢解释,不由得皱起了眉,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颜仕闻言摇了摇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十擂相搏,一步登云。这就是登云擂的本来意思。如果真出现你说的那种状况,也只能怪那人的命不好。”
“但是你也不要小看了丁家那帮老怪物,他们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毒辣,绝对不会把你这个天才给看成白菜的。而且……”颜仕说到这里不由戏谑地一笑,“你以为,这登云擂只要有实力就能上的么?当然不是,参赛者的心性也是必要的条件啊……”
洛羽流了然,淡淡地看向前方欢呼的地方,不发一言。
颜仕颇有些奇怪地道:“原本登云擂是不会这么早开的啊?今年是怎么了?”
“依我看来,”洛羽流嘴角轻轻一挑,“这事儿保不齐和‘弼龙魁’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关系……”
洛羽流这一次却是猜对了。
由于皇上要举行“弼龙魁”的事情已经传开,虽说这只是世家之间的争斗比试,但维州城的居民都觉得自己与有荣焉,再加上民风尚武,维州城中没过多久就有人仿造登云擂建起了一方擂台,只不过登云擂是类似于科考,而这个擂台却是纯粹的赌博了。
武人只要缴纳十两银子的上台费并签下生死文书,在擂台上撑过台下十个挑战者的挑战,那么就能拿到一千两银子的奖励,如果输了,还要按比赛场数缴纳一定数额的赛金,譬如一个人在台上打了五场被踢了下来,那么他就要缴纳五十两银子,如果他在台上撑了三场,那么就要缴纳三十两,以此类推。有许多自认为高手的人都上去了,对那一千两志在必得,可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打下台来,无论是躺着下来还是走下来……
那开擂台的人,却是找了一个二流顶阶的高手坐镇,每当有人打满九场之时,那人便让这个高手上去,这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突发状况。好多想来赚钱的武者,往往不知内情,就是在第十场的时候含恨被打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维州之内许多稍有脑筋的人,都看到了其中的暴利,于是跟风者蜂拥而起,只要是宽敞的地方都建起了大大小小的擂台。再加上因为弼龙魁的原因,好多外地武者都赶到维州这一带来观摩,其中不乏一些想赚点外快的高手到那些没什么好手的小擂台去踢场子。于是,每天都有人从台上被抬下来直奔药铺而去,城内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在城内,每天因为打擂而引起的械斗更是数不胜数,走在路上动不动就有一堆人抄着板砖和朴刀冲杀出来,噼里啪啦一阵凌乱后留下一堆伤残。
到最后,维州的刺史终于坐不住了,一纸文书下去,抄着水火棍的衙役在一天之内封了所有的擂台,不管你开台时给衙门里打点了多少钱,几天的鸡飞狗跳后,所有的擂台都被停了业。
可是秦淮河边上的登云擂却在此时开了!
打擂有成,并且通过丁家考验的十个人,可以随丁家核心子弟近距离观摩弼龙魁盛典,还会得到丁家在武道上的帮助!
一时间,维州城的武者们沸腾了!
一个人练武,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印证二字!去看弼龙魁,不仅仅能对当代年轻高手的水平有一个直观的认识,而且还能从他们的比斗中获取自己的的不足,非世家子弟的武者即使能去弼龙魁观看,因为不能进内围,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什么。
但现在,一切都有了希望。丁家就这样把一张入场券光棍地摆在他们面前,你让这些武者如何不激动!
一入登云擂,攀得上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