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几处蛙声虫鸣,将天台山的夜衬托得更加宁谧。
在昏黄的灯盏下,李萧何正在读着手中的经书,口中念念有词,最近他碰到的一两个星象让他冥思而不得其解。
“白虹贯日,运交华盖…….”李萧何嘴里默默念着。
这些词透露着凶相,但好像又另藏玄机。李萧何有点犯困,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
李萧何打开抽屉,正要将书收进去时,突然发现了抽屉中师父临终前写给自己的信。
“你感到困顿的时候就拆开来看。”师父临终前说。
这段时日,萧何也确实有些困顿,而此时目睹屉中的信件,刚好回想起恩师的临终遗言来,于是他拆开了信。
弟子萧何:
这么多年来你肯定存在些许疑惑,为什么我不传你武功,只教你占星。为师的用心,还需在此函中澄清。占星之术可以开发你的慧根,激发你的悟性。武学之道,不在用蛮力,而在领悟。论道亦是如此,是学好功夫的前提。
此本《古华经》是太虚真人赠与为师的,乍看之下是本占星书籍,实则是一本上乘的武功秘籍。
看到此处,萧何心里颇为一惊,这么多年,原来自己拿的竟是武学秘籍。亏自己日日拿在手中研读。
他急于想知道下面还写了什么。
太虚真人是玄门宗师,武学泰斗,《古兰经》又是他的心血之作,自然与武学不无关系。真人只说是取《易传》之精要编汇而成,其实是将其字句意象化为招式,须领悟而得之。所以,先学占星,再学武功,实不为过。
当然,为师也是练过《古华经》上的功夫的。我寻想,太虚真人跟我论道,是对我的初步考验,而赠与我《古华经》则是深度考验。
经上的功夫一招一式都源自星象,读懂了星象便知脉络的走向,真气的运转,事半功倍。武功招式的图解即是星象图,至于如何练就就是你个人造化了。或许,你早已领会了经中的要点,不需要为师更多提点了。
你肯定还想知道我频繁下山所为何事,我只能向你说两个字:犬戎。其他不宜详谈。
谨记:武术是防身之用,远离干戈。
师要离字
读完信,李萧何又重新打开经书。看那星象图果然有招式的意味,而“白虹贯日”、“运交华盖”,简直就是武功口诀。
李萧何的头脑猛然清醒,睡意全无。
只是经书翻到最后,好像掉了几页,明显有撕页的痕迹。奇怪,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萧何只当是当年太虚真人著书时删去的赘余内容,也就没有多加猜测。
既然恩师将经书中的秘密告诉了自己,那他老人家的意思一定是赞成自己练武咯。李萧何心里甚喜,其实他的夙愿就是希望继承玄门正宗的武学,一直没能跟师父提及。原来师父临终前已经将玄门武学重任交托给了自己,而想到自己现在与师父阴阳相隔,心中既感激又悲恸,往日的岁月又历历在目。
李萧何走到要离的遗像前上了三炷香,然后磕了三个头,以表师恩。
这磕头的情景,让他的记忆迅速飞回了二十年前。当时的他还是个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被爷爷牵着走了四十几里路才来到了天台山上。
他们看到路旁矗立着两块石碑,一块上面朱漆写着“玄门”,另一块则是“星宿”。
爷爷说:“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
这时前面倏地飞出一个人影,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片刻就站在了他们跟前,“来者何人?”
这是个年纪轻轻的道长,但是看功夫已相当了得。
“我们要见要离掌门,我孙儿要拜师。”
“要离掌门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拜师另寻别处吧!”
“青书,不得无礼。”
这声音好像是从几里开外传出来的,但是却听得十分真切,仿佛山川间都有了回音。
回音刚刚消弭,只觉得一阵凉风刮过,风中飘来一位神采奕奕的道人,他襟飘带舞,从天而降,让人觉得是神仙下凡。
“刚才我二徒儿有些失敬,还望见谅。”
“你就是要离掌门吧?”
“正是!”
“太好了……要离掌门,这是我孙儿!来,萧儿,快点给要离师父磕头。”
李萧何便跪下来磕头,一板一眼的,比爷爷平时教他读书写字时还要认真。
“你们这是……”要离赶紧来扶萧何。
“要离掌门,这孩子苦命啊!他爹为朝廷效力,不久前在跟蛮夷交战时战死沙场。她娘听到噩耗的时候还大着肚子,等生完孩子,她娘也随他爹去了。”爷爷说完,老泪纵横。
萧何也跟着哭起来,他已经懂得什么叫丧亲之痛。
“我也老了,身体都被黄土埋掉一截了,只怕抚养不了这个孩子,请求掌门收下这个孩子吧!让他早日成才。”
要离神情悲怆,捋了捋长须,叹道:“戎马卷尘土,亲人涕泪垂。”
……
要离将萧何直接收到了自己门下,于是李萧何与比大他十多二十岁的玄门弟子成了同门师兄弟
就在此时,李萧何的房门被急切地叩响了,他把《古华经》收进抽屉,赶快过去开门。
原来是他的大弟子宋志远,看他那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样子,李萧何料定是出了大事。
“师父师父,不好了!二师伯遇害了!”
李萧何心里一凛,道“啊?!他现在人在哪里?”
“跟我来,师父。”
师徒二人匆匆地跑到无涯洞口,看到刘青书躺在了血泊里。
他的喉咙显然被利刃切断,伤口整齐,渗血量少,可见器刃划过的速度是相当快的。地上的鲜血显然不是从颈部的伤口流出来的。这时,李萧何的同门师兄戴月宗将尸体翻转过来,发现刘青书的背部还有一个伤口,而且鲜血还在往外渗,“凶手的剑是从刘师兄的背后刺向了心脏,这两处伤,处处毙命,可见凶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戴月宗道,脸色颇有几分狰狞。
宋志远看了一眼戴月宗,旋即摸了摸死者的尸体,道:“还是热的,凶手肯定还没跑远,追!”
李萧何用手挡在宋志远胸前,“不用追了,凶手武功高强,而今晚月黑风高,肯定无功而返。再说了,再出人命可不好。”
宋志远只好作罢,但他神色中好像颇有不甘。李萧何修道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打理教内事务。
“青书怎么会跑到无涯洞来?这里一直是历任掌门的闭关练功的地方。”李萧何道。
玄门正宗有门规,无涯洞只有掌门可入内,弟子靠近者逐出师门。李萧何身为掌门没进过无涯洞,是因为他没有武功,自然不需练武。
现在青书死在了洞口,这就有了疑点,当时青书跟凶手都在洞内,如果凶手是本派的,那他们都犯了门规;如果凶手是外人,那么此人闯入玄门之地,定有所图。而青书又来无涯洞干什么呢?或者说是被凶手引过来的?
这么多疑点,但是找不到突破口,现场实在找不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李萧何束手无策,他抱起了同门师兄的遗体向灵柩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