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山位于吴越境内,东面濒临着大海,与舟山群岛隔海相望。这座山与道教似乎颇有渊源,据说在三国时期,有三位道人跋山涉水来到此地,一位是年纪显长的道长,另外两个还是稚气未脱的道童,看来这是师父带着两个徒弟。
师徒三人来到天台山,见这里树木葱郁、环境幽僻、与世隔绝,就没有再离开了,并在山上建起了一座道观,名叫清风观。
后来他们开始在当地招收弟子,门派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从三人发展到了近两百人。
数十年过去了,前来清风观参道的旅客络绎不绝,香火十分旺盛。这座道山也开始变得名声大噪起来。
清风观的第三代掌门李萧何看着门派今日的风貌,得意地捋着胡须。正当他环顾周围的名山大川的时候,他的师弟秦霸喘着粗气,跑到他跟前。
“掌门师兄,不好了,山下好像来了大队兵马,将下山的通道都堵住了。”
李萧何脸一垂,嗫嚅道:“他终于来了。”然后又转过脸去对师弟说:“叫大家都不要慌,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李萧何说完,眉头紧锁了一下。
李萧何站在清风观旁的占星台上,静候着对手的出现。
他将长剑倚在一旁,须发迎风飘展起来。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那个他要等的人出现在了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这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武士,手执长剑,目露凶色,铠甲上的鳞片在烈日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李萧何没有转过头去,反而将长剑抱在胸前。
两人互不出招,而是在进行一场心理上的激战。
“十五年了,你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年轻武士向四周望了望,没有人发声,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四周悬崖峭壁,空谷幽幽,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李掌门,哦不对,应该尊称您一声师父,你的腹语术真是用得出神入化,不懂道行的人,非要被你蒙蔽不可。”武士说道。
原来李萧何使的正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传音入密”,俗称腹语,他不动唇舌,只通过内力将真气运到丹田处,使腹腔处于有节律的振动状态,从而形成了话音传播出去,而运功者表面上就像没说话一样。
这套功夫只有内力高强之人才能练就,因为只有深厚的内力才能驾驭住体内的真气并控制它走向的轻重缓急。
“霍将军,不敢当,你的师父早就死了,我们玄门正宗也不会收异邦之人作徒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敌人。”李萧何道。
“嗯,我想我们今天也不是来重叙旧情的,出招吧!”
“我先让你三招,往日师徒恩情一刀两段。”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剑!”
年轻武士长剑出鞘,脚下如履波涛,速度快得就像一支离弦的箭,手中的长剑直向李萧何的背心刺去。眼看剑锋就要触及李萧何的脊背了,只是李萧何身体往右边稍微一偏,年轻武士的剑就从左边斜出,刺了个空。
然而武士并没有感到吃惊,而是剑锋一转,一招“回龙望月”马上接了上去,李萧何仿佛也早有预料,他将宝剑往胸口一挡,武士的剑锋便刺在了道人的剑鞘上,此时,李萧何只是稍稍将宝剑借助双掌之力往前一推,武士不胜其力,向后退了两丈远。
武士心里嗫嚅道:“果然好内力!”
“我已经让过你两招了,还可以让你一招,之后便是真正的生死决斗!”李萧何道。
只见那武士右手一掌击在了自己长剑的剑柄上,那剑便倏地飞了出去,形成了一柄远距离攻击的“暗器”。长剑向着李萧何脑门直飞过去,他只将头一偏,那剑便从他耳际和衣襟间穿过,只是有几绺长发被剑锋划断,在空中缓缓飘落。
武士又将双手运足了内力,往胸前一收缩,那飞剑好像听了他的使唤似的,调转头又从后面刺向了李萧何。
李萧何知道,这是玄门星宿宗武学“驭剑术”,所谓“驭”,驾驭之意也。武士一定是用内力在控制着飞剑的走向。只见李萧何一招“鲤鱼跃龙门”,腾空翻转起来,他一脚踢在飞剑上,飞剑便以更快速度朝武士飞去。
武士躲闪不及,他的肩膀被锋刃划伤,但他抓住了剑柄,长剑又握在了手中。
三招已过,武士士气大挫,而此时长发道人的剑也已经出了鞘。
紧张的对峙之后,沉默的片刻。武士用手护住肩膀的剑伤,心想,要不是这位他曾经的师父手下留情,恐怕那剑刺中的是他的心脏。李萧何捋着长须,紧皱着眉头,为眼前这位判教投身了异邦的徒弟感到惋惜。
“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玄门武学。”李萧何才一说完,他的身体好像产生了瞬间转移一般,顷刻*到了武士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两人开始了短兵相接。
只见两人剑气如霜,寒光*人,兵刃相接处火光四溅,四周峭壁上的岩石都被双方的剑气划上了一道道长长的裂痕,四周翠绿的松柏应声倒下。近处的丛林里,一群乌鸦像受了惊吓一般“噗”地向天空飞去。空谷中回响着金属击撞的清脆声。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拆了三十多招,但可以看出,武士明显跟不上李萧何的节奏,内力方面也稍逊一成。
突然只听见“当”的一声,武士的剑被折成了两段,半截飞入了悬崖底下。
李萧何说:“十五年前你跟我在这里比武,你的剑也被折断,想不到今天还是同样的结果。”
武士满脸凶光,道:“哼,结果,结果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只见武士右手在空中猛力一挥,口中大喊一声:“上!”武士的话音刚落,只见大队人马冲上了占星台,将李萧何围在了中间,崖壁四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对人马足足有百几十号人,而且全是高大威武的骏马,身披战甲,瞧那阵势,显然都是年轻武士手下的骁勇将士。
李萧何神色淡然、泰然自若,仿佛伏兵之事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在他的脸上渐渐晕开了笑意,这笑中流露出的不是绝望反而是得意。
“哈哈,哈哈,我怎么会忘了你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呢?!谁不知道犬戎兵强马壮!你这叛徒!十五年前我收你为徒,没想到这是养虎为患,现在门派百年的基业都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李萧何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山谷中在回荡,他的须发迎风飘展......没等武士缓过神来,李萧何纵身一跃,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他的笑声还在悬崖间回荡。
武士一脸惊讶,他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默不作声。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阵,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