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把装有水的气球扔向我时:当他们冷眼嘲笑时,我的耳朵里竟没有了声音。我冷漠的望向那些人,心慢慢的失去了跳动,我怕,我怕下一秒我会昏倒。”韩子静的日记《白开水.淡》
喧闹的校园,迎接着“华枫大学”新一届的加入,毕业生的各自分飞。韩子静小心翼翼的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也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入校内。
现在的她,只剩下母亲与她相依为命了,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早已不在她身边,有的只是悬挂在房间里那一张黑白照片。印象里那个曾经让自己骑在肩上走,为了她买冰淇淋跑了几条街的人,现在只有那一张照片了,她叹着气。
记忆已经慢慢模糊了,韩子静收起心绪。抬头望向“华枫大学”四个大字。迎面一个男孩拦住她的去路。
“你是新生吗?”风轻轻的吹动他柔和的头发,带着他身上那种柠檬味香气传到她的鼻子里。子静望向这个高她有一个头,身材挺拔的男生,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谁知他抓起她的手就跑,虽然子静承认他长得很帅,但是感到莫名其妙。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她拉进一个小间活动室。
她头脑还有些混乱的时候,他早已没有踪影,只看见很多人望着她。子静慢慢的退到门旁边,却发现门已被锁上。她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们,“你们......你们要干嘛?”
脑海里记得,她很小的时候,与一帮人每天都找节目玩。那时的她狂妄自大,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绕着她转。所有人都会在她旁边说:“静姐,这是我们孝敬你的。”他们都会拿零花钱给她。
没错,小时候的韩子静是一个小太妹。他们像那些小混混一样,向学校的人收取保护费,每天都找节目玩。全校的学生只要听见韩梓涵的名字(她原来的名字),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成为他们玩的对象。
但是,还是有人遭殃,女厕所里,一个女生缩在最角落,暴雨梨花般沾湿整张脸,“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是韩子静,嘴里叼着一支烟,与其他人狂妄的笑着。“静姐,放过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可是,她越是求饶,他们就笑得越张扬。
韩子静甩了甩脑袋,结束以前的记忆,想想是多么可笑,以前是别人向她求饶的,但是自己是永远不会向人求饶的。抬头望向为首的那个女生,打扮的花枝招展,硕大的耳环挡住了大半张脸,绿色的眼线与炫丽的唇彩。要不是在学校,子静会以为她是社会小太妹呢。
那女的高傲的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斜视着她。说道:“天皓,第100个咯。”子静根本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刚说完,其他人嘴角边泛着一丝坏笑,手中都拿着用水装着得气球一起砸向她。如暴雨一般砸向她。
瞬间,全身上下湿透了,手臂,大腿很痛。头发因湿透,无精神的耸拉沾在额前。她无辜的站在那,望着周围一群人的嘲笑,她的心已经凉了。仿佛是一直丑小鸭,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笑,那是它应该的嘛。不知道往哪里走,只是耳边充斥着那些笑声。喉咙哽咽着发不出声音,泪水顺着水珠在脸庞边往下流。
羞辱,无助,难受,一同袭向她。内心压抑着随时会爆炸的情绪。她承认她小的时候跟他们一样很坏,但是现在已经答应过那个去世的人,不惹事,不再打架。也答应过妈妈,与过去那种叛逆的生活告别。可是,如果是别人先惹她呢。
子静背靠着门,手紧紧的抓着扶手,脚下根本没有力气去支撑身体。她怕她下一秒就会倒下。天国的你,为什么当初不带我一起走。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你,为什么那么狠心的对我。让我倍受良心的煎熬。好累,好困,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就在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她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男生。她心里没有怪他,只是想问他,为什么要招惹她。意识也开始模糊了,沉睡了.......
梦中,父亲那张苍白的脸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子静,千万不要给你妈妈知道我买冰淇淋给你哦,不然又要骂了。”那时的她,很幸福,有疼爱她的爸爸。
又换了一个场景,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披着死去的那个人。妈妈呼天喊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是你害死你爸爸的,是你,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呜......”韩子静没有哭,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把头藏进双膝里,双手紧紧的抱住双腿。她的世界崩塌了,只剩下黑暗。
那种心痛得哭不出声的感觉,快要把她吞没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害死你的凶手,让我内心永远都不能安心,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答应你,以后做个好孩子,不惹事,不打架了。你回来吧。
“醒醒,这位同学。”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当她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里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天使。没错,是天使。他戴着无框眼镜,唇边是一抹淡淡的笑容,正低头关切的望着她。“你没事吧?”
他好听的声音唤醒了她,子静挣扎着爬起来,真没用,这样也会晕倒。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望着他。“需要我送你去校医处吗,小学妹。”他又问了一句。
韩子静摇了摇头,在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可以信任的时候,不要轻易伸出手任他牵,这是刚才教会她的教训。那人叹了口气,“既然你不需要,那我送你回宿舍吧。我叫杨其诺,是大三学生,学生会会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韩子静只感觉全身无力,额头还冒着冷汗,她挣扎着自己站起来,拒绝他的帮助,“我一个人可以。”是啊,这么多年来,自己不就是一个人嘛。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去。留下一脸摇头的杨其诺,嘴角边一抹笑容,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夜里,韩子静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了以前的生活,每天不是打架就是泡网吧,与人结群成队的疯,想起了她爸爸临终时的样子。
她睁开了眼睛,脑海里又想起早上那一幕。在他们扔完气球后,那个女生嚣张地说道:“小妹妹,如果你对我们今天的欢迎会有什么意见的话,欢迎来告诉我。哈哈!”室内传来她一声声笑声,耳膜传来阵阵疼痛,手指紧紧地抓着床单,仿佛是做了一个决定。
清晨,微风吹醒了沉睡中的韩子静,睁开双眼,换上干净的衣服。看是在洗手间把昨晚的衣服洗了,背后传来一阵笑声,转身发现是同宿舍的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笑。
子静再一次握紧手指,一大清早又想打扰她。不行,不能冲动,她答应过妈妈的,不再惹事。从宿舍到教学楼还有一段路程,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后面的人全部散开,在她后面指指点点。子静感到很无力,她真的不知以后要怎样面对这样的生活。
韩子静本来以为她要改变她的生活,但是从她踏进‘华枫大学’第一天起,一切就已经在改变了。
当她踏进教室时,周围又是一些让她难受的目光,她麻木了。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位置,不用说一定是她的。她没想太多,刚坐下去,‘哗.......’的一声,子静整个人跌倒在地。全班笑开了,像是煮沸的开水。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整了。
子静握紧拳头,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她站了起来,走向讲台,低声说道:“我想告诉你们一句,别惹我。”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全班就已变得死一般安静。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内向的她竟会说出这种话。警告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是看他们的表现了。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把背包一甩,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公然第一天旷课。
就这样一举成名了,每个人都认识这个女生,韩子静。
一个人的座位,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的生活。或许别人会厌倦,心里产生不平衡。可是,韩子静的生活里几只有她一个人,这种生活已经习惯了。其实她很想说,封闭自己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些愚昧的人要再来伤害她。
在别人面前,她可以很无所谓别人的冷眼热嘲,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躲在宿舍楼下的草坪,埋头写她的日记。一个人望着夜空,思念着那个离她远去的爸爸。一个人孤单成影。
日记本里,一张照片,被她紧紧的拽在手里。照片里,是她一家人的全家福。眼泪不自禁的往下掉,她总是倔强的用手背擦掉,告诫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允许自己哭。眼泪,是弱者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