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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走着瞧?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呵,多么有趣的话。
忍不住的,应衡竟然笑了。
从来没人对他这样说话,也没人像她对他那样,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特别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着她。
夜深两点半,是就寝时间。然而,躺在床上,眼也合上,意识却在飘荡。
他在想着,想着他的“未婚妻”,那位特别的“大家闺秀”。
睡不着,他张开眼,坐起身,扭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再拉开床边矮柜的抽屉,应衡取出早前随意收置的数据袋。
那时,父亲给了这份数据,他拿了之后并没在意,后来才在睡前随意翻看,接着就将它草率地收了起来,再也没看过。
只是,没多认真看,倒也还记得些简介。
打开纸袋封口,抽出了里头资料,去掉左上角的回形针,他拿起照片看了一看,忍不住扬唇轻笑起来。
差别真大。
相片里,万丛彩色花妍里,佳人笑的多柔美,确有闺秀之风范;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趣。
从没人敢对他那样不客气,只有她这么做,这让他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期待着她的“咱们走着瞧”……
凌晨三点半,她——睡不着。
翻来又覆去,左边侧侧、右边躺躺,铁熏岚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晚上,她提心吊胆着,担心他没听进她威胁,最后还是跟爸妈告了状。
可没有,爸妈一直很平静,完全没有崩溃迹象,所以很肯定他真没说,心也就安了泰半。
只是,哎哟,安了这份心,她还是心烦啊!讨厌讨厌讨厌,为什么他那么难乔啦?
“啊——”拿枕头蒙脸,她放声尖叫,企图释放压力,却还是觉得烦躁。
都是他害的!害她睡不好觉,害她吃不下饭,害她……哎哟,反正全是他的错啦!
“可恶!”猛坐起身,抓着枕头往床上拼命打,铁熏岚想藉此将所有郁闷全倾泄出。
他又不喜欢她,更不可能爱上她,为什么还非要娶她?
对他而言,婚姻或许只是人生必经过程,可对她来说,却不仅仅只是那样!他可以不在乎娶的是谁,但她很在乎嫁的人是谁啊!
她不会幻想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却想拥有平平淡淡的真实幸福啊!
而他……天,光想到他那没表情的冷脸,再加上他那完全没起伏的平音……
要真嫁给他,她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闷死;就算不被闷死,也一定被气死!
不要啦,她真的不想嫁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啊!
啪——狠狠摔出枕头,任其跌落在地,铁熏岚愈想愈烦。
怎么办?跟他是谈不拢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她是说了要他走着瞧,可重点是……要怎么走着瞧啊?
曲起膝,双手盘上,下巴搁上,铁熏岚好忧虑。
怎么办?下步棋该怎么走?
拧着眉,轻咬着指甲,铁熏岚在苦思。
突然,手机乐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干吗?本小姐心情不好,有事快奏,没事滚蛋!”接起手机,她又呛又凶,完全不怕会吓到人。
她有两支手机,一支是装乖用的,一支就不用装了,需要装乖的不会在半夜响起,会响的那支就肯定是不用装的,很好分辨吧?
“是怎样?你凶什么?我惹到你了吗?”是凤子翎,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懂她真性情的人,她没被吓着,只觉莫名其妙。
“你没惹我,是打错时机。”她心情正差,谁找来谁倒霉。
“我是关心你才打给你,你别不懂感激。”凤子翎没生气,只在那头轻轻笑。
“谢谢,不用。”她这时不需要人关心,只需要有人让她出气。
“铁熏岚小姐,别不识好人心。”
“凤子翎小姐,你最好少啰嗦。”愈说愈呛,也愈不客气,因为她就想吵架,因为她有气无处发。
跳下床,检查好门窗,确认关的密实,不会吓到家里人后,铁熏岚将声音无限放大。
“喂,你到底是怎样?是不是那个来了,所以火气这么大?”有些受不了了,凤子翎开始反击。
“不是!”
“不然你到底是怎样?要发火总要有个理由。”莫名其妙挨轰,有谁会爽快?就算脾气再好如她,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都要成烤熟的鸭子了,我心情还能爽快吗?”刑具都已经架好在那,现在只等着被行刑了。
“啊?”那头愣了愣,好久才又出声。“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明明消息传得快又开,她怎么可能会不知情?
“是因为联姻的事?”不是很确定,所以是疑问句。
“废话!”又翻了记白眼,铁熏岚冲得很。
“怎么?不想嫁?”
又是废话!
“要是想嫁,还会这样吗?”
呿!问这什么白痴问题?她要是想嫁人,早就开开心心了,哪里还会烦成这般?
“那就别嫁!”
“你说的倒简单。”忍不住又翻白眼了,“要有那么容易,我还用得着烦吗?”
“不然你说说,有什么困难?要能帮忙的话,我一定帮到底。”够义气了吧?
“帮?我都没个头绪了,能让你帮什么忙?”要帮也得她有想到法子再说!现在啊,她根本脑袋空空,啥想法统统没有。
“没头绪?”那头顿了会儿,才又接续着:“欸,也不是我要说你,这事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你别再装乖下去,不就啥问题都没有了吗?”
“这我也知道啊!可是……可是……”搔搔了额际,铁熏岚很为难。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是,我知道,你不想吓坏老人家,怕他们承受不住惊吓,可小姐啊,你要再这样装乖下去,葬送的可是你自己的一生。”
“我、欸,我也不想这样啊!”揪了几撮长长发丝,铁熏岚愈来愈烦躁了。
“不想?不想就摊牌啰!”
“你说的倒容易!不是你的事,你当然轻松。”忍不住,铁熏岚有了埋怨,对不懂她苦处的好友。
“话不是这么说,我……”
“好了好了,我不要听你说了。”打断了她,铁熏岚抢话,“你要真够朋友的话,就认真帮我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不说就不说!凤子翎在那头吐舌头。
“吓跑男人的法子。”这事,她只想从应衡那儿下手。
因为,她是不想吓坏爸妈。
要知道,若让他们知道真实的她,那可就真的是自找苦吃了,因为她肯定会从此被严加管教,到时岂不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灵了?
当然,私心上,她是为自己多,不过也有为老人家着想。
试想,爸妈是那么古板又保守派的人,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不如预想,甚至是反骨……那、欸,那肯定不只是气坏身子,搞不好还会去掉半条命呢!
所以啰,还能瞒就瞒,当是一点孝心了。
反正呢,未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弃守的,一定牢牢守住这乖女儿的角色,除非……真的不行了,撑不下去了,她才会那么做。
“吓跑男人?”忽尔,凤子翎笑了,有一些些坏心,“那还不简单。”
“简单?”
听她说的好容易,是不是真有那么简单?眉皱鼻也皱,铁熏岚很怀疑。
“对啊,很简单……”闷声笑了会后,凤子翎开始提点子,说的可开心了。
结果?没办法啦,自个儿脑袋糊成一团,真的啥想法都没有,铁熏岚只好收起来用啰!
反正,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强,有得试总比没得试好,So,就这样了,她会努力的!
应宅——
一早,七点整,应衡梳洗完毕,照例往饭厅报到。
“爸?”难得的,是父亲也在。
“坐下吧。”应风云能理解儿子的疑惑,因为他很少这么晚用早餐。
虽说他尚未正式卸职,但其实已进入半退休状态,集团事务已由儿子全权打理,他根本不需也不必多操心什么,只要专心过着老人的安逸生活即可。
因此,他总是早早起床,早早出门,与几位同好约去打打太极、练练气功,所以他已经很久没同儿子共享早餐了。
早餐遇不见,午餐更不可能,晚上……欸,每每,当他回门时,儿子早已用过餐,所以两人真的很难在饭桌上遇到,也就难怪儿子看见自己会觉得疑惑了。
“怎么没出门?”依言坐下,应衡才问。
“有事同你说。”要不,他早会友去了。
“哦?”听父亲这么说,应衡心里有底了,“好,请说。”
“听说,铁小姐又找你了。”这些“听说”,不是传言,而是事实,所以他不须用疑问句。
“是。”
无所谓消息灵不灵通,反正管道来源一向畅通,总是从子渊传到李叔,再到父亲。
“听说,你惹人家生气了。”传话才传了两道,并没有传上千百人,相信是不会错的太离谱。
生气?他惹的?应衡想了想,然后点了头。
“算是吧。”
她来要求取消婚约,而他并没有答应,所以她才气冲冲走掉,这的确是与他相关。
只不过,似乎在这之前,她火气已经不小,算了,无妨,就当是他惹了她。
“欸。”忍不住,应风云叹了气,“你难道就不能让着她些?”
“让?”挑了下眉,旋即落回,他淡淡反问。
“她是女人,你是男人,男人礼让女人,这是理所当然。”又叹了口气,应风云有些感叹,为儿子比自己还冷淡。
这儿子,真是青出于蓝更甚于蓝!虽然他自己也不是热性子的人,可……想当年,他对妻子也没这样冷啊!
“那,该怎么让?”等候赐教。
“这?”顿了顿,“多顺着她些吧!”
终究要成夫妻的,还是以和为贵的好,而且家和才能万事兴。
“顺?”忍不住,又挑了眉,“是说,她要我取消婚约,我就该要照她的意思做?”
“啊?”愣了,应风云愕看儿子,“她找你,是为这事?”
“是。”父亲不知道个中详情很正常,因为子渊并未听见他们的交谈。
“她不想嫁你?”
这他怎么没听说?应风云皱起了眉头。
“是。”
岂止不想,是非常不愿意。
“那——”看进儿子的深黑瞳眸里,应风云很仔细的瞧着,“你怎么想?”
“我?”回看着父亲,眸底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思绪,“不怎么想。”
“不怎么想?”
应风云不懂。
“这事,已成定局。”
换句话说,就是没必要再想。
“但,她若不愿意,就不该被勉强。”应风云敛眉沉吟,“或者,我先与铁家谈谈,再看这事怎么……”
“不。”未等父亲说完,应衡已先打断。
“不?”抬眼,看着儿子,应风云茫然。
“这是我与她的事,让我们自行解决。”他没忘记她说过的话,要他别告诉她的父母。
他想,她是瞒着父母来的,不管什么原因理由,总之,他会暂时帮着她。
而,为什么想帮她?老实说,答案是无解,反正就是这样了,他不会让父亲去说。
“自行解决?怎么解决?”
人家不想嫁,总不能硬娶吧?
好问题!答案是——不知道。
但,当然,他不会这么回,所以只好先敷衍:“总之,我会解决。”
“这、好吧。”
儿子都这么说了,他又还能说什么?只不过——
“那已经定下的日期?”
“照旧。”
他,娶定她了。
“真能照旧?”
儿子那么笃定,他是不该怀疑,不过还是要再确定。
“能。”
他要的,从不失手。
“那好吧,就这样了。”
该说的事说完了,那——
“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那堆老朋友肯定还等着他。
“你吃过了?”
“嗯,走了。”站起身,道了再见,应风云便往外走。
“好。”既然已经吃过,那他也就不留人了。
于是,应风云退了场,应衡埋首吃早餐,大家各做各的事去,再度回复成往常的宁静。
子翎说,男人最怕女人缠;子翎说,男人最怕女人烦;子翎说,像他那种冷到底的死性子,肯定最受不了女人叽叽喳喳。所以,她决定了,既然谈不拢,那她就要来天天缠、天天烦,缠到烦到让他对她举双手双脚投降!
仰首,望着应盛那栋气派的大楼,铁熏岚伫立在大楼前广场上,握拳又咬牙的恨恨发着誓。
“应衡,我来了。”来跟他耗到底!
深深吸了几口气,再大口大口吐出,铁熏岚上战场去啦!
攻略一,她要拿出女人,哦,不,是欧巴桑最厉害手段之一,就是给他杂念到让他烦死啦!喔呵呵呵……
“副总裁。”敲了门,得到应允后,李子渊进了应衡办公室。
“嗯。”
“铁小姐又来了。”口气有些无奈。
“哦?”没抬头,仍对着文件,眸底闪过趣味。
“现在呢?又要赶人?”这,就是他无奈的原因。
“不……”
“好,我知、呃?”以为主子会说不见她的,没想到他却……天,太神奇了!莫非主子终于开化了?
李子渊愣愣看着他,没把后头的话听进,因为实在太惊奇了。
“还呆着?”
“啊?什么?”
“我说,把人带过来。”知道他是震惊到失了神,所以应衡也没怪罪他。
“真的?”
“去吧。”受够了他的惊讶,应衡挥手催赶他。
“好好好,我立刻去。”
怕他临时改变心意似的,李子渊这下跑得可快了,急着想把人带到主子面前,让他再没有可以改变心意的机会。
会客室里,铁熏岚在等,但却没法静心等。
迈着步子,她来回走着,脑子也不停打转。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肯定无三不成礼,所以等会一定又见不了人,那么她该怎么闹到他出来见她呢?
突地,顿下步伐,她看向合上的门扉,不一会儿,她走向门边,悄悄拉开了门,又悄悄走了出去……
“铁小姐?”
结果,才走没两步,就撞上了李子渊。
“呃?”尴尬了。
“哦,我、我只是想去洗手间,没想要擅自乱闯的。”其实,她是想啦,可惜没机会。
“这样?那,来,这边走。”李子渊想领她过去。
“不用了,我还能忍。怎样?他见不见我?”停在原地,她不肯走。
“见。不过,您还是先去洗手间吧,这事……憋了对身体不好。”这种话不用讲太明,所以点到为止就好。
见?
“他不赶我了?”
吃了两次闭门羹后,竟然没再来第三次?惊讶,铁熏岚不只惊讶,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不过,管他的,不管他吃错什么药,也不管他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肯见她是最好,省得她得大费周章吵闹。
“是的,副总裁说要见您。”
“那好,走,快带我去。”开心了,她拉着人就要走。
“铁小姐。”李子渊却一顿。
“啊?”侧首,她茫然看他。
“洗手间。”他提醒她。
“啊?哦,没关系,我现在不想去了。”反正那本来就是借口,“走吧,带我去见他。”拖着人,她急得很。
“铁小姐。”但,李子渊还是不配合。
“又怎样了啦?”后,很烦耶!
“您的东西。”他只是好心提醒她,她何必这么不开心?李子渊有些莫名委屈。
“呃?啊——”想起来了,“嘿,嘿嘿。”拍拍后脑,尴尬笑笑,铁熏岚很不好意思。
原来,是她误会了,他只是提醒她。
“那个、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去拿。”笑了笑,她赶紧跑开,然后再跑回来,手上已多了东西。
“好了,我们走吧。”
“是。”好吧,既然她一心只想见主子,那他也就不再多废话了。
领着人,把人送到,李子渊退出,然后停在门外,他不是想要窃听,只是有些好奇。
说实在话,打知道未来主母是谁后,他便很认真的研究了一番,可……似乎是研究错了,因为本人跟档案不大相符。
大家闺秀?完美淑女?气质美女?有啦,初见本人那时,上述统统都有像,不过打昨天的跟车事件,再加上方才……呵,坦白说,真实的她似乎有趣多了。
嗯,看来,如果主子真娶了她,应家大宅可就热闹了,哈,多好,不再四季如冬的日子,他可是期待了很久吶!
所以,铁小姐,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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