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夏锦初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地似乎塞了团棉花似的,整个人浑身软绵绵地不听使唤,强打着精神夏锦初来到了教室上早自习,可一个小时的自习对夏锦初来说几乎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远,风无孔不入的钻进夏锦初的体内,忽冷忽热,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酸痛难忍,夏锦初只觉得好累好累,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是班主任老金头关切的脸和班里的几个女生,见夏锦初醒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陈菁菁拉着夏锦初的手说:“锦初,你吓死我们了,发烧居然会晕倒,幸亏现在没事了!”夏锦初对周围这群关心自己的人充满了感激之情,就连素来不喜欢的陈菁菁看上去都亲切许多。夏锦初费力的活动下,目光环视了一周,没有雷霆钧的身影,夏锦初苦笑了下也许一切都是自我多情。
“好了,病人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护士拿着点滴走了进来。老金头嘱咐夏锦初多注意休息,交代夏锦初把桌上的水果吃了,然后就招呼大家伙回学校了。夏锦初用左手拿过一个洗好的苹果轻轻咬了口,酸甜可口,顿时精神许多。夏锦初看着护士给自己换上一瓶新药水,“护士,我没事吧?”“没事,现在好了,你就是感冒发烧才晕倒的,都烧到将近四十度了。没想到你们班的同学这么团结,看你晕倒呼啦啦来了一大帮,要不是下午还得上课估计他们还不走。”“下午?”夏锦初转头看向窗外,冬日午后的阳光虽明媚如许却夹杂着凛冽的寒意。“可不现在都下午了,你这觉睡得时间倒是长,话说起来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同学对你可真好,你们学校离医院这么远,他一个人就把你背过来了,大冬天的跑得满头大汗,真是不容易……”健谈的护士麻利的换好了点滴准备要走,夏锦初赶紧把她叫住了:“我的同学?是谁?”“我哪里知道是谁呀?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同学,模样吧,长得挺俊的,叫什么名字嘛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护士就拿着替换下的空点滴瓶走出了病房。
一个男生?高高瘦瘦?雷霆钧?还是黎坤坤?也许是张小杰或者其他人,夏锦初此刻最在意的就是究竟是不是雷霆钧送她来医院的,如果是雷霆钧那他为什么现在不在医院陪自己,那他又去了哪里?可是现在除了医生护士身边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没人为夏锦初解答疑惑。
透过医院窗户折射进来的阳光一点点偏移,夏锦初又渐渐昏睡过去了,睡梦中似乎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握紧了自己的手,那种被守护的感觉让夏锦初睡得如同一个婴儿。夏锦初醒来的时候黎坤坤正坐在病床边上,见夏锦初醒来黎坤坤喜上眉梢,“锦初,你睡醒了?”夏锦初环视了下,病房里的光线已经不太亮堂了,该是开灯的时候了。“点滴打完了?”“恩,打完一会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现在咱们回学校去吧!”夏锦初嗯了声,起身准备穿鞋子。“你打点滴手不方便,我来吧!”黎坤坤俯下身,帮夏锦初穿上鞋子,夏锦初觉得有些难为情,但看到黎坤坤很坦然的样子夏锦初就没说什么。“这是药方,医生说到咱们学校的医务室打点滴就行,就不用到医院这边了,医药费是班主任垫上的……”黎坤坤事无巨细的向夏锦初讲述着她各项事情,却只字未提是谁送她到医院的。夏锦初明白黎坤坤是刻意隐瞒,便也没多问,加上身体还是很虚弱,对黎坤坤的话只是轻声应着。
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学校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道路上的大部分积雪已经被清扫到道路两旁或者铲到花丛里,青翠欲滴不改本色的松柏下还残留着少许洁白,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细小的晶体光芒。张小杰已经打好了饭菜,等着两个人回来,夏锦初食欲不佳,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转过身,雷霆钧的座位是空的,“锦初,别看了,赶紧吃饭吧,你现在生病身体弱,多吃点补充营养。”黎坤坤面有恼色,将饭盒再次递给了夏锦初,夏锦初只得逼着自己多吃了些。
整个晚上,雷霆钧的座位都是空的,夏锦初脑子还是有些沉,她想知道雷霆钧去哪里了却不知道该去问谁。课间的时候,陈菁菁和几个女生过来了,“锦初,你好些了吗?”“恩,好多了,谢谢你们!”“你不用谢我们,你生病了我们去看你是应该的,你最该谢的是雷霆钧,你都不知道,雷霆钧见你晕倒疯了似的背起你就往医院跑,后面的人都没跟上……”是的,雷霆钧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夏锦初听到陈菁菁的话几乎想拥抱告诉她真相的陈菁菁,“那雷霆钧去哪了?今晚上没看见他呀?”夏锦初故作平静地询问道。“哎哟,你都不知道,霆钧送你去医院累得满头大汗,回来路上被冷风一吹感冒了,后来好像出去了一次,现在在医务室打点滴呢,上节课我们去看望他了还,不过他说生病了需要静养不让我们去看他……”夏锦初打断陈菁菁的话,“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跟老师请假吧,第三节晚自习我不上了,我想回寝室休息一下。”陈菁菁热心的应允了。
心如鹿撞的夏锦初走出教室门后并没有回寝室,她回身张望下四下没人就奔着医务室方向去了,全然不觉不远处的阴影里黎坤坤伤心落寞的神情。
推开医务室的门,里面只有一个值班的女医生在那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杂志,见夏锦初进来,没好气的来了句:“又来一个!”夏锦初明白肯定是陈菁菁等人的热情打扰了医务室的清净,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病房。“都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了!”雷霆钧估计是听见动静了,有气无力的说道,脸上胡乱地盖着一本打开的书,夏锦初走上前去,是《纳兰性德词选》,想不到雷霆钧居然还对纳兰词有研究。“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夏锦初缓缓吟出一句,目不转睛的盯着雷霆钧的反应。雷霆钧挪开了遮在脸上的书,和夏锦初相视一笑,“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跑出来,赶紧坐下。”夏锦初于是挨着窗边的方凳坐下了,抬头一看,雷霆钧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干嘛这样看我?”夏锦初娇嗔道,手里拿过《纳兰性德词选》漫不经心的翻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怯。“我喜欢便看,有什么不妥?”雷霆钧坏笑着,夏锦初心中很受用,把书放下问道:“你怎么会生病的?”问完了又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雷霆钧明明是因为自己才生病的。“没事,只是出汗被风吹了,没什么大碍,本来药都不用吃,但我想借此机会躺医务室里休息会就央求外面的阿姨给我输液,倒是你的身体,医生怎么说?”夏锦初哑然失笑,“你真会耍滑头,居然没事跑医务室来消遣,亏你想得出来!”雷霆钧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小孩子似的笑了,嘴角上扬着,画出好看的弧线。接下来两人半晌没说话,医务室里静悄悄地,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你别在这待着了,赶紧回寝室休息吧,林黛玉似的身子,这么不经用,快点回去吧!”“没事,医生说明后天再打两天点滴就好了!”夏锦初不知如何表达对雷霆钧的感激之情,只是不知所措地用食指不停地在掌心里画圈。“也好,输点营养液对你身体有好处,我送你回寝室吧!”夏锦初疑惑地看着还有小半瓶药水的点滴瓶,雷霆钧又笑了,对着门外喊道:“美女姐姐,点滴打完了,帮我拔针吧!”姐姐?夏锦初实在是佩服雷霆钧,外面的医生明明是个阿姨,女儿都快要上初中了,居然能称呼人家“美女姐姐”?刚才还一脸寒霜的医生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这还剩半瓶呢,怎么就要拔针呀?”“我需要方便一下,很急,太麻烦,所以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再来找你帮我输液,您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好,这技术还是一流的,以后呀生病了就全靠你了……”一旁的夏锦初根本插不上话,只得听着雷霆钧把那位“美女姐姐”哄得心花怒放。
走出医务室,一阵冷风吹来,夏锦初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雷霆钧见状,脱下外套披到了夏锦初身上,然后又用力裹了下,这才放心。“我不冷,你穿上吧!”夏锦初怕雷霆钧真的感冒,准备把外套还给他。“好了好了,别来回推了,赶紧回寝室,我也好功成身退的回去!”雷霆钧故意做出一副伟岸的姿势,好像呼啸而过的北风视而不见一般,夏锦初只得加快了步伐。回到寝室门口,夏锦初不敢让雷霆钧逗留,脱下外套还给雷霆钧,叮嘱他赶紧回去,雷霆钧笑着抚摸了下夏锦初的头,“知道了,小傻瓜!”夏锦初美滋滋地回到了寝室。
很快,下自习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陈菁菁递给夏锦初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罐头,一个葡萄一个水蜜桃,都是夏锦初最爱吃的。“是班长让我交给你的,说感冒了吃罐头好得快。”夏锦初为黎坤坤的细腻打动了,两人从小便熟识,黎坤坤自然清楚夏锦初感冒之后爱吃水果罐头的习惯,所以便送来了。夏锦初从木箱里翻出妈妈给她准备的针线包,从里面取出锥子,在罐头上打了小孔,罐头盖子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夏锦初小口小口品尝着丝滑甘甜的葡萄带来的冰凉,身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