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痛得像要裂开来,鼻腔酸了,眼前渐渐模糊,她哑着声音开口,只说。
“我想结婚。”
4
接下来的一切在何小君的印象里都是一片模糊,她记不得陈启中在车里对她说了些什么,又或者只是无语,后来车门被打开,他走出去,她眼皮沉重,最后看到黑暗里的一点红痕,明灭不定,该是他在抽烟。
再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陈启中家里了,她对这个地方熟悉得很,所以也不觉得惊讶,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穿着陈启中的衬衫,太大了,下摆拖到她的腿上,晃晃荡荡。
床头柜上的液晶钟显示时间,凌晨四点,床上只有她一个,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只好掩着衬衫下床,男式衬衫,扣子细小,一路扣到领口的地方,她想着他是怎样给她扣起这一排扣子的,身子便是一软。
客厅里亮着灯,她推门看到陈启中的背影,想开口叫他,却突然忘了言语。
他是站着的,背对她,低着头,竟然在烫衣服。
烫衣板上垂下白色的裙摆,她看得清楚,就是她之前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问她,“你醒了?”
她张口,喉咙痛,努力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面,她拒绝了一个男人,让自己的母亲再次愤怒;又失去一心想要培训机会,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失望;一个人去酒吧,买醉,呕吐,在街上失态,一切都好像是一幕黑色喜剧,可笑得令人可悲。
但是现在,她站在这个熟悉的小小客厅里,他在她身边,没有一句指责与追问,照顾她,守着她。
原来她还有他。
客厅里铺着木制地板,她赤着脚,脚底冰冷,身上却不觉得凉,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淡了——原来她还有他。
他还在等回答,见她不语,便放下熨斗走过来,到她面前却被她伸手抱住了腰。
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与何小君认识到现在,不过短短数月,她生得好,工作不错,知道自己适合怎样的穿着打扮,给人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但他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不快活。
其实她并不忧郁,极少哭泣,第一次见面之后,杜美美曾经谈起过何小君平时的样子,说她性子可爱,爱笑,脾气也好。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总是看到她平静外表下的那个小人——累、孤独、彷徨,有时在他面前哭泣,或者突然地跑到他身边来。
他明白,她这样做不一定是为了看到他,她只是想有一个人在身边。
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从第一次见到她起,便知道自己喜欢她,他三十了,适婚年龄,如果立定心意追求一个女孩子,自然是为了结婚。
他一开始便知道她刚刚与人分手,还在很莫名的情况下见过那个男人一面。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家都不是活在真空里的人,他也曾谈过恋爱,既然已经分手,那就没必要反复探寻。
那天在西山,最后是他把她背回宅子里去的,从小走惯的石板路,她趴在他背上,月色很好,照得四下纤毫可见,他一步一步走着,觉得很好。
后来她与自己妈妈吵架,夜里来找他,坐在沙发上喝完那杯木瓜牛奶,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摊着手,没有一点戒备,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许多年了。
他与她**,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不会是彼此的第一次,但他却仍觉得激动,她体力不好,结束以后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却在黑暗里一直看着她,想着就是她了。
她是他想与之在一起的女人,虽然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没有所谓的热情似火,但他觉得这样也很好,两个人相处靠的并不是一时激情,细水长流才能长久,他已经有了计划,想与她继续走下去,最后的方向当然是结婚,等到恰当的时候,他自然会提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突然地提出她想结婚,还是在酒醉与呕吐之后。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开口想说话。
无论她要说什么,这次他都不想她先开口了,或许有些仓促,但是他想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是他爱的女人,他愿意与她在一起。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说。
“小君,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