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千香酒店第九十九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一个男人悠闲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巧笑嫣然的端着一杯茶温柔的递给男人。
漂亮的女人是唐狐,男人自然是唐安。
“上好的龙井,味道很淡,老师,你最喜欢喝的。”
唐狐托着粉红的腮帮子,美的像杯中的龙井缓缓飘动,灵动而清新。
唐安怪异的看了看唐狐,又看了一眼办公室,要是唐狐的手下突然闯进来,看到这幅场面可怎么收场。他端起茶吹了吹热气,笑着说:“董事长,茶冷了,快喝吧。”
“老师,这里没人,咱就不要演戏了好不好?”唐狐嘟着嘴,把茶又推到唐安面前。
唐安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也没人知道我成了废人。”吐出废人这个词的时候,只觉的心又不安了起来,人一但有了恨,就不再是自己,他知道,所以一直忍着,直到可以忘了一些事。
“你该知道,他们发现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他把茶推到唐狐面前,笑着说:“董事长,我不是你的老师,也从未见过你,只是你下属的远亲而已。”
乓!
唐狐站了起来,把茶挥倒在地上,她讨厌这种感觉,为了那个女人老师失去了所有,为了现在的老婆宁愿隐姓埋名,那么她呢,为了她,老师有做过什么!
“好,不认识就不认识!既然没关系,就不要和我同一个姓氏,隐姓埋名,王钱孙李都行,别姓唐!”
唐狐转身走了出去,脸上流着唐安看不到的泪。
唐安摇了摇头,唐狐从小就任性,是他惯坏了她。他从不后悔惯坏了她,她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他不惯她,谁惯她。
他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
到了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唐狐才冷着脸回来,这次她没有亲昵的笑容,也没有多余的话,看到他,就如看到最平常的下属。
唐安反而很欣慰,一百多年没在唐狐身边,唐狐果然成熟了许多,至少能听进他的话。
唐狐在办公室只呆了一会儿,便又要出门。
唐安、小洋还有一群保镖随着她出门,到了一群破败的厂房前停了车,厂房依着山远离人烟。
杂草群生的地方,隐隐传来人声鼎沸,只不过这人声鼎沸不同于街头闹市,是大吼声和厮打声。
一个扎马尾的冷酷女人带着一群大汉,正在厂房前等候。
“你回去吧。”唐狐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唐安。
唐安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唐狐上次遇到刺杀的原因了,也不知道唐狐的敌人是什么角色。但是唐狐明显想让他走,他也不好留在这里。
唐狐下了车后,他正要开车走的时候,忽然看见扎马尾的女人上前和唐狐说了几句什么,唐狐静静听着,飞刀却在衣袖中不断旋转,绽放森冷的刀光。
唐安皱了皱眉,唐狐有一个习惯,心烦之极的时候,喜欢边说话边玩飞刀。平常顾及淑女的形象,她绝对不会如此。上次的刺杀,和现在唐狐的心绪不宁,使唐安不得不走下了车。他就知道来了这里,会付出一些代价,果然不得安生了,书店百年的平静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铁兰皱了皱眉,堂主的秘书竟然走了下来,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千香集团是白,飞刀堂是黑,两者虽然相互依持,但绝不是一道的。
飞刀堂的事自然不适合千香集团的人听到,那些杀人放火的事,要是让千香集团的上班族听到不吓死才怪。
铁兰怪异的看着这个男人,原本有人坐在堂主车里,就觉诧异,堂主从不和人同坐一辆车的。难道堂主还默许这个人知道飞刀堂的事吗?
“你怎么还不走?”奇怪的是堂主并没有生气,只是皱眉看着从车里走下的男人说道。
唐安笑着说:“董事长,小洋也回去了,没人给你端茶递水,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好。
唐狐知道骗不了老师,肯定也不愿意离去,老师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人,帮不了她,也照顾不了她。那么现在,就换她来保护老师好了。
她心里暗道:“既然你要留下来,就让你看看吧,我已经长大了!”
“跟在我身边,不管什么时候,不要离我太远。”
对于一个不堪一击的人来说,辉煌早已远去,但是这个人的尊严未必远去,唐安不自然的笑了笑,点头答应。他可以用控骨术杀人,但前提是,他得先发制人,在这之前,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任何人都可以先发动人杀了他。
“原本飞刀堂有三个武者,九龙会只有两个。九龙会这几十年虽然盛况空前,但也威胁不了飞刀堂的地位。但如今林梦叛逃,却等于逆倒乾坤。”
铁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顶尖高手方面,我们反而处于绝对的劣势,飞刀堂在白杨市武力第一的威名,今晚过后,堂主,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的荣誉恐将灰飞烟灭!”
铁兰性子直,没有丝毫顾忌的对着唐狐说道。她身旁随着的一群大汉,这时也黯然失色,他们齐齐说道:“堂主,您放心,就算今晚试武会上飞刀堂不敌,飞刀堂三千弟子也不会气馁,九龙会压不倒我们!”
人类永生后,为了繁衍生存,世界所有政府联合一起毁灭了武器文明。
不知道多少年前,武者这个词开始在世上流传。
一些天赋异禀的人类,经过成百上千年的苦练,突破了身体的限制,达到了武术的极端,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
这些人称为武者。
武者的判断标准很简单,徒手举起五百斤,就是突破了人体限制,世人尊称武者。
武者不但人人尊重,且从此衣食无忧,富贵荣华,永远享受国家的高级津贴。
政府的津贴分为世界,国家,省,县四等武者,分等级享受不同的待遇,每一级政府又把武者分为了特级到三级四个等级。这些制度等级经过上万年的优化,已经十分完善。
唐狐冷笑着说:“有我在,你们怕什么?试武会,我一定会保住飞刀堂盟主的地位!”
试武会是白杨市地下势力三年一次的盛会,盟主设下武擂接受挑战,若有势力能够攻下武擂,则可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任白杨市地下势力盟主号令白杨市地下势力。
飞刀堂成为盟主一百二十年,经历了四十次武擂,一直无敌于白杨市。但在今晚,三千弟子都知道,飞刀堂盟主地位岌岌可危。
铁兰叹了一口气,虽然堂主号称白杨市第一高手,但一个林梦,堂主也没有战胜的把握,何况堂主今晚必然要面对市特级武者的车轮战!
她顶多和九龙会新晋的那个武者战斗而已,他们都是市三级的武者。
“抬起头来,不要一副死了人的样子,我说过,我不会败!”
唐狐冷冷的扫了一眼铁兰,说道:“你好好准备,今晚要是败了,不用来见我了!”
铁兰咬牙说道:“堂主,铁兰今晚只有死和战胜两条路,您放心,铁兰绝不会败!”
“王执事,你去打点今晚的试武会事宜,我和铁兰会静待今晚的决战!”
这群大汉是飞刀堂十二执事,都是白杨市叱咤一放的**老大。其中一个老年人,留着长胡子的人走了出来,他就是王执事,除了唐狐,甚至铁兰也没有他的威望高。
王执事点了点头,忽然正色说道:“试武会虽然事关飞刀堂生死存亡,但是堂主,副堂主,请记得,只要有你们在,飞刀堂就在!”
没有一届盟主能容忍上任盟主的存在,更何况飞刀堂此时实力大损。
但是,只要有唐狐这等市级特等武者坐镇,大不了远走他乡发展就是。对手也不敢太逼迫,若引得武者放弃自身势力,成为一个没了牵绊的武者,对任何势力都是一件极头疼的事。
武者要刺杀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而要捕杀一个武者又实在太难了。
铁兰淡淡说道“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逃走!”她的尊严不会允许她逃跑,虽然卧薪尝胆听起来挺好,但何尝不是苟且偷生!
“宁愿战死!也不后退!”
“不错,我们逃走了,还怎么在道上混!”
“怕个鸟!灭了九龙会!”
唐狐皱起了眉头,呵斥道:“别吵了,烦死了!该滚的,都滚,做事去!”听到这些话,她心里更烦。
十二执事立刻住了嘴,他们讪讪的向唐狐和铁兰躬身行了个礼后,道别散了。
铁兰见他们散去,说道:“堂主,我送你去休息吧。”
“你也走吧。”
唐狐挥了挥手,朝中间一座厂房走去。这里外表看起来是厂房,进来后,竟是别有洞天的,装饰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算雅致了。几百平米的地方,假山鲜花,清新而灵逸。锻炼身体的设施十分齐全,还有自由快速移动的飞刀靶场,看来这就是唐狐的练武场了。
“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了多好。荣华富贵,权利财富,哪里有平淡、安逸的生活那么好。”
唐安叹了一口气,他来的还正是时候,恰好唐狐遭遇危机。他不得不感叹,平淡的生活虽然幸福,却那么难得到。来这座城市,原本想着在唐狐的帮助下,混一口饭吃,能和黄柔儿安静的生活。但照这个情况,他能不管唐狐吗?
唐狐淡淡说道:“那是你要的生活,不是我的。”
是啊,那是他要的生活,怎能认为唐狐过他喜欢的生活是幸福的。
唐安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怎么帮你?”
唐狐冷哼一声,说道:“你生怕泄露身份,甚至不敢和我多说几句话。现在不怕了?”
唐安苦笑道:“当然怕,早知道就不来你这里了。”他却知道,早知道,他更会来这里了。
“你走好了,谁要你管,别总装作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唐狐脸冷了下来,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唐安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希望唐狐能解决这件事吧,他很懒,不想多动,而且他是个半废的人,也没能力帮唐狐什么忙。
两人沉默了许久。
“你对她那么好,为了她,不惜反对所有人!到头来,哼,笑死了,落花无情而已!”
唐安皱着眉不说话。
唐狐闭着眼,脸上也没有表情,忽然又问:“龙蛇蛇毒真的无法可解吗?”
除了那个女人的龙蛇,再没有什么能让一个绝顶武者彻底沦为一个普通人。
“仅是蛇毒还没那么厉害。她在我心口刺的那一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咳咳。”心口又疼了起来,唐安弯着腰咳嗽,咳得脸花白。
远古传闻、虚无缥缈的剑气,从唐安嘴里说出来,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唐狐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她竟这样狠毒,我早和你说过,她是个坏女人,你不听。”
她站了起来,轻轻抚着唐安的背。
“别这样,让你的属下看到成什么样子。”唐安挥开唐狐的手,捂着胸口咳嗽,却笑着说:“我现在可和你没那么好的关系,只是你的秘书而已。”
唐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粒药丸,药丸红的像血,而且腥气扑鼻。
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药丸一眼,似乎看了就会倒霉似的,每次吃这药丸都想吐,这次也一样。
唐安紧抿着厚厚的嘴唇,克制着胃的强烈蠕动。
唐安弯着腰咳嗽的凄然样子,唐狐看到只觉心疼,她过去扶着唐安,轻拍着唐安的背,帮着顺气。见药丸颜色特别,撅嘴说:“老师,什么药啊,那么难吃。”
她的语气没了冷硬和疏远,唐安咳嗽的时候,散发的垂暮,让她不忍心和唐安闹别扭。
唐安凄凉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吞下药丸后,一股冷热混合的清流瞬间流畅全身,浑身温暖又清凉,舒服之极。
心却冰的如十二月寒冬,冷得想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