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唐安睡得不好,习惯了抱着黄柔儿睡觉,一个人的床冷清的不安。
大清早,便睡不着爬起了床,拉开窗帘,宁谧的朝阳落入眼帘,精神好了许多。
当他打开门时,怔了怔,笑着说:“早安。”
花似月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唐安,说:“我和你有些事说,等了你一会儿了。”
唐安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说:“您怎么不敲门?抱歉,使您久等了。”
花似月这么早等在门口,使他惊讶了一番,什么事这么紧急?
他忽然有些紧张。
但愿是一件好事,他暗道。
“咯咯,走吧,一边喝茶,一边聊。”
跟在花似月后面,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他随着花似月坐了下来。
花似月喝了一口茶,指了指他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笑着说:“刚泡好的极品大红袍,你尝尝。”
他端着茶杯,往茶水吹了一口气,笑着说:“有什么事,您还是先说吧,不瞒您说,我很好奇,您这么着急来找我,我想尽快知道是什么事。”
“也没什么。”
花似月目光流转,叹着气:“我是为了你的事着急,睡不着觉。当年你是教会什么人?谁陷害了你,这么多年了,教会仍不肯放过你吗?”
唐安讪讪的笑了笑,神色颇有些尴尬,说:“令柔儿身陷险境,是我万万不愿意的。让您担心了,我很惭愧。”
花似月这番话,使他心里也更为内疚了。
唐安叹着气抿了一口茶,忽然手轻轻的一抖,顺势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掩盖了不自然的动作。
低着头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为什么?
茶里面为什么会有七步倒!
他活得太久了,久到懂太多太多的东西。
花似月也绝对想不到,唐安竟然分辨得出无色无味,七步倒的味道。
七步倒虽然只是一品丹药,却十分有名。
因为七步倒无视省级武者的抵抗力!
省级的武术宗师也抵挡不住七步倒的威力,按说七步倒品级应该很高才是。
可惜的是,七步倒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最多只能麻醉十个呼吸。
唐安喝下茶后,花似月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悠悠的喝着茶,似乎在等待什么,也不说话。
唐安也不说话,端着茶慢悠悠的喝,他实在不明白花似月为什么要对付他,他是花似月的女婿,她女儿的丈夫!
啪!
茶杯掉在地上。
唐安也软倒在了地上,他眼神惊讶的看着花似月,张着嘴,说不出话。
花似月咯咯的笑了起来,神色得意之极,十个呼吸,她可不能浪费。
迅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针筒,针筒里装着绿色的液体,这是强力僵硬剂,是专门扑捉野兽的。
一滴僵硬剂连大象都能倒下,何况是人。
而她,打算把针筒里的僵硬剂全部注射进唐安的身体。
“怪就怪你太值钱。”
注射完僵硬剂,花似月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虽然这一针强力僵硬剂价值三百万。她却没有任何心疼的感觉。
看着唐安愤怒的眼神,她悠悠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值一颗四品丹药。哎,你茶里的七步倒,可是我连夜从龙一那里偷来的,不容易啊。”
她笑着说:“七步倒药效过了,你为什么还不说话?”
唐安冷冷看着花似月,说:“我很好奇,为什么?”
花似月笑了笑,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茶,说:“你倒冷静。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怪我也没用。有你这样的女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四品丹药换你,我可能会犹豫。但侯爷的命令,我却不得不从。”
“你这样做,对得起柔儿?”
唐安眼里闪着怒火,黄柔儿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他为她叫屈!
她竟是为了丹药!
花似月说:“你放心,春花不会知道。谁知道你去哪了?”她得意的咯咯笑着:“今天早上,我可没看到过你。”
她在一扇墙壁上摸了摸,有一扇暗门打开了。她走了回来,得意的笑着说:“好了,我的乖女婿,你还算识相。”
把一团衣服堵在唐安嘴里,她提着唐安往暗门走去,唐安冷冷的看着花似月,手悄悄的缓缓移了上来。
踏进暗门后,是一个阶梯。
虽然有灯,光线却有些暗。花似月太得意忘形,根本没有注意,一只手缓缓抬了上来。
唐安搭着花似月的手时,他们已经下了阶梯,下面是一个门禁,要按密码才能通过。
花似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看着唐安的手,骇然的说:“你······你······”
唐安冷冷的说:“世上竟有你这样的母亲,偏偏是柔儿的母亲!”
花似月不敢置信的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百倍的僵硬剂竟然奈何不了唐安,她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她目光一动,正要把唐安扔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手,已经不属于他了······
唐安捂着胸口咳着嗽,脚下躺着一个女人,头上流着血,晕了过去。
花似月在地上撞了几十下才晕了过去。
武者的神经太过强悍,有点难晕,水泥地面也撞出了一个小坑。
他拍了拍手,冷冷扫了一眼花似月,看来这里不能呆了。他摸了摸怀里的药瓶,只有一根金丝了。
白杨市只会越来越危险,尽早逃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唐安下楼去,在花园里找到了黄柔儿。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起来,教会知道花似月和黄小花是他的丈母娘和小姨子,拿他们来威胁他怎么办?
教会能查到这个事,他可一点也不怀疑。
“你找我来,又不说话,怎么回事啊?”黄柔儿拧了一下唐安的手臂,骂道。
唐安拉着黄柔儿的手,严肃的说:“柔儿,别闹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现在,必须得离开白杨市。”
黄柔儿怔了怔,说:“怎么了?你不是说白杨市封锁了,我们暂时不出去?”
唐安阴沉着脸说:“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泄露了行踪,更重要的是,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为了后患。
他必须要把花似月和黄小花带走。
可是花似月现在的样子,唐安该怎么和黄柔儿解释,花似月醒来后,必然又有一番麻烦。还不如和黄柔儿说了实话,免得黄柔儿到时候又气他说谎。
于是,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黄柔儿说了。
黄柔儿气的发抖,咬着牙说:“唐安,你帮我杀了她,我没有这个妈!”
她眼里的痛苦,却让唐安心疼。
唐安抱着黄柔儿,叹道:“柔儿,无论怎样,她总是你的母亲,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得带她走,我也和你解释了,留下小花和你妈会有很大的后患。”
“带个屁,什么妈,她配吗?带上小花,我们立马走,快点走!”
她拿出手机来打电话,手一抖却掉到了地上,要捡的时候,唐安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捡了起来,柔声说:“现在说气话是没有用的,就算你不在乎你妈,小花也一定会在乎,你妈必须得和我们一起走。”
唐安带着黄柔儿两姐妹来暗门的时候,花似月还是躺在那里。
唐安非常有分寸,依着花似月的体质,她脑组织受损的程度,最少要五个小时才能醒来。
黄小花惊呼一声,搂着花似月哭着对唐安说:“姐夫,你也太狠心了。”
花似月头发凌乱,前额破了一个口子,脸上满是血。
唐安苦笑着说:“小花,我也没办法,不把她弄晕,我就得死了。”
黄小花也知道了情况,她知道花似月的性格,并没有怀疑唐安的话。
她咬着嘴唇,低声呜咽着说:“姐夫,我们走吧。”
黄柔儿两姐妹都不知道开车,唐安又要随时注意花似月,也不适合开车。于是,王强成为了他们的司机。
王强好奇的问后座的唐安:“你们是不是在绑架,这个女人是谁啊?”
黄小花擦拭着花似月脸上的血,低声说:“王强,你不要问了,我心里难受。”
王强打了一下嘴,说道:“你看俺这记性,绑架的事哪里能随便透漏的,你们放心,俺嘴严实的很,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小花,你放心,就算你做了坏人,俺还是喜欢你。”
他忽然脸红了,越说越小声。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总算到了出白杨市的收费站。
这个收费站是白杨市的唯一出口,当然,一定有教会的人守着。
但是,唐安万万想不到守着收费站的人,有一辆熟悉的车,加长版林肯!
“狐狸,果然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唐安痛心的想着,紧紧握着拳头,看着车里那个身影。
“也没什么不一样啊,收费站没有乞丐,也没有教会的人啊。”
黄柔儿高兴的喊着。
唐安苦笑着说:“烈日炎炎下,谁会站在外面等。”
他悄悄别过头,把金丝握在手里。
忽然凝着眼神对黄柔儿两姐妹说:“你们在车上别下来,我去解决他们!”
他是一个很懒的人,几乎不主动动手,几次杀人都是逼不得已,有人找上门来才动手。
而这次,他也没了顾及,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他必须解决麻烦,杀死所有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金黄的日光,烤着他苍白的脸,他冷冷的看着收费站小屋里,出来的一队教士。
停下来缴费的司机,惊愕的看着一队教士,像见了鬼。
高贵的教会教士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司机摇了摇头。一个教士走了上来,劝走了司机。司机也算半个长生教信徒,悻悻然的离开了。
唐狐低着头走下了车,她站在唐安面前,吱唔的说:“老师,我······”
唐安捂着胸口咳嗽,抬眼淡淡的说:“我不是你老师。”
“你,你说什么?”
唐狐花容失色,,看着唐安,眼里流着泪。
唐安叹了一口气,对唐狐,他始终狠不下心来,但这次唐狐闹得太过分了。
他缓缓说:“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泄露,柔儿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我可以容忍你出卖我,但我容忍不了柔儿遭遇危险!”
“我为什么出卖你?你左一个柔儿,右一个柔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算什么?她不过陪了你一百多年,比我还重要吗?”
唐狐紧紧握着拳头,脸扭曲着,泪如断线风筝一样落下,她说:“为了她,你要和我断绝关系?你堂堂教宗,为了一个平凡的女人,甘愿隐性埋民!可我,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为我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过!”
她指着车里的黄柔儿,恨恨的说:“她凭什么!凭什么!我可以输给那个女人,但我绝不要输给她!”
唐安紧紧皱着眉头,唐狐对他的感情,他不是没有发觉,但他一直把唐狐当女儿一样看待。
他一直选择躲避这个问题,却使问题的矛盾越来越激化。
唐安捂着咳嗽,痛心疾首的说:“荒唐,荒唐。狐狸,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你还要怎样。”
“女儿,谁是你女儿!我是一个女人!我不再是小女孩。”
唐狐忽然跪在唐安脚下,扯着唐安的裤脚哭着说:“老师,我想做你的女人,求你,你答应我。你曾允若过,任何事情都可以答应我,你答应过我,呜呜。”
那些教士也跪在了地上,他们不敢抬头,喊道:“圣父。”
这样熟悉的话语使心弦猛烈的跳动,他又回忆起了长生教的日子。
但是,他不能回去,他已经失去了力量,回去?
望月当然希望他回去,成为她的傀儡。
“狐狸,你起来,我不是什么教宗!”
唐安退后了几步,长吸了一口气,说:“今天,我必须离开这里,你们若要阻拦我,就是逼我动手!”
那些教士听到唐安的话,颤抖着说:“圣父,请您不要放弃我们。”
忽然,一个穿着纯白教服的教士走到众教士前面。
竟是王麻子,他神色慈和,双手束在胸前,哪里像当日那个杀人如麻的人。
他也跪在地上,虔诚的说:“圣父仁慈,请怜悯我们。”
路上开车的人都惊呆了,许多辆车子都停了下来,惊骇的看着这幅场面。
地上跪着几十个教士,他们前方站着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这幅场面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黄柔儿终于忍不住跑了下来,看到这幅场面也惊呆了,她拉着唐安的衣服,小声的说:“唐安,出什么事了,什么情况?”
唐狐抬起头冰冷的看了一眼黄柔儿。
唐安突然对着黄柔儿厉声说:“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吗?”
唐安的神色,使的黄柔儿吓呆了,她着急的解释:“唐安,我担心你,我·······我这就上去,你别这样。”
她也不敢如往常那般使性子了,只是担心的看了一眼红着眼的唐安。
“好大的场面,教会在拜见什么人,皇门也想拜见拜见。”
一群穿着奇怪装束的人从一列车队里走了下来,他们穿着黄色锦衣,梳着鞭子,一副远古人的装扮。他们却没有听到长生教教士对唐安的惊人称呼。
唐安没有理这些人,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唐狐,“我现在就开车走,如果你要阻拦,我只当不认识你!”
他向着车走去,王麻子白衣一闪,跪在了他前面,磕头说:“您要抛弃长生神最虔诚的信徒吗?”他瞧了瞧皇门的人,也没有再称呼唐安圣父,免得惊世骇俗。公路不知何时没人了,想来是长生教封锁了,教会一向和政府关系极好,封闭一条马路自然不难。这些皇门的人必然是闯过了封锁。
王麻子神色激动,说的声泪俱下,那些教士也受了感染,跟着大喊。
唐安咳着嗽,一脚踢在王麻子身上,“滚开!”
王麻子是望月的人,那些教士却是长生教真正的信徒,他们的声音令唐安难过的要窒息。
王麻子一动不动,只是磕着头。
那些穿锦衣的人,为首的是一个黑发白眉毛的老人。
他眯着眼睛,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麻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人穿的长生教教服好奇怪。
他向着唐安抱了抱拳,说道:“前辈,我是皇门侯爷,特来拜见您。”
王麻子冷哼一声,斜眼看向老人,眼里的冷意使得老人像堕入了冰窟,他淡淡的说:“小小皇门也来放肆!”
哧!
白光在烈日下穿梭而过,老人额头忽然出现一点殷红的血迹。
老人圆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缓缓倒在地上。
“侯爷。”
那几十个皇门的弟子见老人死了,纷纷大吼,朝着王麻子冲过来。
王麻子嘴角闪过一抹冷意,苍白的手指间,银丝如电光一样穿梭,几十道白光划着白色的光线,穿梭向那一群皇门弟子。
“哼,白衣大主教,好威风!”
一人负手在烈日下徐徐走来,他穿着黄色的锦袍,锦袍上有一条三爪金龙时隐时现,犹如活物。
他直直的向着王麻子走去。
王麻子眼神冷峻,穿梭向皇门弟子的光线刹那间,全部向着这人点去。
“宁远,你敢插手长生教的事,皇门想覆灭了?”王麻子冷冷的喝道。
“长生教早已不能只手遮天!皇门也非吴下阿蒙,我何惧于你!”
宁远轻喝一声,在地上一蹬,冲天而起,竟飞到了十多米的空中躲过了数道白痕。
他在空中手掌一握,化成拳头。似乎把空气也挤碎了,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如一块千金巨石落下,直直冲向王麻子。
唐安眼里闪过一抹讥讽,自顾自的向着车子走去。
但宁远的拳头一转,身子一拔,竟然扭转了招式,挡在唐安面前。
他冷冷的盯着唐安,这人精气神虚弱,不是武者,看来只是某个长生教了不得的大人物的后代了。
他缓缓说:“我有说让你走吗?”
“大胆!”
那些教士见宁远竟敢对唐安无力,大喝着站了起来。
王麻子却没有说话,站在远处静默着不说话。
唐安冷冷的说:“你要怎样?”
宁远负手说:“随我去皇门一趟。”
唐安眼神一凝,捂着嘴咳嗽,他斜着眼看宁远,冷冷的说:“放肆!”
天地间,似乎无风而起,气势,磅礴的气势从唐安身上蓬勃而出。
他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吞噬了这个天地。
宁远身子一震,骇然的看着唐安,颤抖着说:“你······你是谁,你·······”
没有任何声息,
淡淡的影子穿过了宁远的身体,宁远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下去。
一股血雾在宁远站的地方突然冒起,在烈日下特别醒目。
然后,那里就再也没有了宁远的影子。
唐狐惊呼道:“无尽天影。”
虽然只是一道影子,唐狐却知道这就是她老师的武术。
“老师,你·······你恢复了吗?”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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