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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紫霄

林筱筱和姚枫两个柔弱的身躯一同倚着身后的大石柱,石柱早已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两人刚刚靠了下去,后背上立刻就印湿了一片,两人无知无觉,迷失在睡梦的轮回中。

姚枫立在洞口前,像一根木桩一样,四肢一动不动,与木桩的区别是,他的眼睛还能够转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甚至于鼻侧因大力吸气的缘故进而带动了鼻翼的抖动,这些,都无疑表明了他紧张的心情。姚枫伫立此处良久了,始终不得前进一步,不能后退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身后林中不停发出的簌簌声响,像一只只虫子般时刻在他的心中抓出道道爬痕,痒痛并济。还有那无数双贪婪,火热,又像夹杂了畏惧的眼珠,尽数盯着他的后背,姚枫后背早已湿漉漉一片,麻痒难耐。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回头,他恨懦弱,却无法给予自己勇敢,时间,于此刻就是梦魇的代名词。一个尖细,忽断忽现的女子声音自洞中传出,断断续续的低喊,姚枫一会放佛看到了那女子临死前的挣扎,一会又像代替着那女子承受着喉咙被针扎破的痛楚。姚枫不敢再想下去,努力要去晃动脑袋来打断思考,却只能以失败来告中。

“筱筱,我该怎么做呢?”姚枫眼珠一滑,转向天空,那本来笔直的烟气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袅袅婷婷、如丝如缕的烟带,缓缓轻扬,投向天穹的怀抱。烟气在空中不断变幻了形状,一会如鸟儿高歌飞翔,一会如恶兽般狰狞着面孔低沉嘶吼,烟气千回百转,突然幻出了自己爱恋的女孩——林筱筱的容貌身段。姚枫眼珠睁得大大的,小脸满是急切,紧紧盯着那缓缓上升的曼妙身影,甜美的笑容,飞扬的发丝,还有那纤纤细指,白嫩莲藕样的小臂,一切都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令人心醉,不知不觉间,姚枫如痴如醉,此刻,此地,放佛不再是地狱,而是春光美丽的仙境。“筱筱,一切有你的地方就是最美的……”姚枫喃喃自语着,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只是,好景总是不长,正当姚枫欣赏着心爱女孩的姿容时,天空中徐徐上升的烟带忽而抖动拉长,瞬间化出了一个狰狞得意的笑脸,这笑脸奇长奇宽,比正常人脸放大了数倍,由于变形,加上脸上笑容诡异,姚枫竟然看不清那笑脸的面目,只知道是一张人脸,笑的前仰后合,恣意妄为,有说不出的恐怖慑人。

亭子里,姚枫不知何时拉住了筱筱的小手,紧紧地握住,即使是痛苦咬牙的时刻依然紧紧握住,是那么紧,那么的坚决。是要守护一生吗?是要呵护一世吗?幸福,可以一生一世吗?

一气真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眼中竟然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痛楚,一丝温柔,只是这片刻的异样没有人能察觉的出。一气真人摘掉了衣帽,缓缓露出面庞,面容略微干瘦,棱角分明,漆黑的眼眸转而又被兴奋的神色替代,如有什么即将得手一样,竟令这修道多年的洞天高手都无法悲喜自控。再贪恋的看了眼柱子边的姚枫,一气真人抬眼,望着亭外的大雨,缓缓道:“在那几个月中,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功力为何增长的如此迅速,不是因为‘炼神丹’,不是因为‘一气化三清’功法,更不是因为太古神器‘乾坤象纬盘’,而是因为一样东西?”

“哦?是什么?”姚长江身前淡黑的黑气飞舞起来,黑气似欲脱离本体,择人而噬,却被一股吸力引导,始终不能离开身前一丈处。

“就是他,”一气真人手指一指,直直指着姚枫,道,“贫道虽味亲眼所见,但据你这几个月的行动也能猜出几分。当年大司马怕是夺了神刀,又用此刀大发神威,于焚歌殿中救了连莺莺,连莺莺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怀中孩儿托付于你父子二人抚养,又拿出我派中宝物赠于你二人,如此一来,一来还了你们这救命之恩,而来怕也是用重宝换取你父子对这幼小孩童的照样吧。只是,嘿嘿,怕是连莺莺也想不到姚长江你不知道从哪弄来了那姚族功法‘化妖诀’,更想不到你会汲取她儿子丹田的灵元。”

“不错,你虽未亲见,倒大致答得都对。”姚长江冷笑一声,认可了一气道人这一番话。

一气真人瞥眼看了眼耿姓老者,见老者低头不语,心中冷冷一笑,道:“你问贫道怎么大费周章来杀你对吗?那贫道就说给你听吧,以免你死不瞑目。”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说不定,道长反而要死在姚某的‘化妖诀’之下。”

一气真人不答他,眼光扫了下密林中,密林中依然传来“哗哗”的雨声,密密麻麻的响声不见分毫减少。“于是贫道用了这阉人引你出来,贫道趁机返回你家中,经过一番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化妖诀’哼,居然藏到祠堂灵位前的蒲团之中,果真狡猾。”言罢,一气真人左手衣袖扬起,一团黄布自袖中飞出,落在手掌中。灯光下,黄布闪闪发亮,由于年岁已久,黄布已变作沉黄之色,布上隐约有数行黑字,看不清楚,布上一角不知为何缺失,划痕整齐斜向下,显然,是为人刻意割去。

“你,你心机倒好!”黑气中,姚长江怒吼一声,忽而想到什么,寒声问道,“祠堂呢,祠堂怎么样了?”

“嘿嘿,贫道一把火烧掉了,”一气真人双手缓缓合十,肃然道,“业障既消,尘缘已了,无量寿佛!”

“你,你好狠,恶道,我定饶不了你,受死吧!”姚长江恨声嘶喊,黑气翻涌的愈加厉害,越来越厚。陡然,只见黑气中绞出两条粗壮的手臂,手臂全由滚动的黑气所凝,乌黑发亮,臂上更是黑筋暴起,盘错虬结。两条粗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胀大,暮然,“咔咔”巨响声中,黑臂碗口处突然长出黑爪来,两条黑臂狂乱舞动,带着两副黑亮尖利的巨爪不断翻飞抖动,夜空中,雨柱、寒风沾近黑臂,转眼间化成了黑雨腥风,呛人口鼻。

“去死吧!”滚滚黑气中,两副黑爪泛着幽黑的光芒,遥遥抓向一气真人。

“雕虫小技,”一气真人右手食指平伸,其余四指微曲,做了个掐诀手势,紧接着,食指向空中紫光流转的仙剑一指,道,“咄!”,“紫霄”仙剑翠鸣一声,电闪般从两条黑臂手腕处划过。

“哼!”翻涌的黑气中传来一声低喊,姚长江似吃了个小亏。接着黑气涌动的更加厉害,似海啸般翻腾咆哮不止,身边的黑气渐渐浓缩到一起,黑如油墨。姚长江隐没在滚腾的黑气中,忽地发一声喊,失去了黑爪的手臂猛的缩了回来,迅速融入到身边的黑气云团中,继而只见自黑云团中心缓缓化出九条刚劲有力,韧性十足的黑鞭,每一根鞭子都有拳头般粗细,黑滑乌亮,鞭子尾部都带着尖锐的尖刺,闪着妖异幽冷的光泽,令人不寒而栗。

“去!”姚长江一声大喝,随着着声大喝,九条黑鞭如灵蛇出动,每一条都舞动着灵活诡异的身子,张着血盆大口,冲向一气真人咬将过来。“灵蛇”在黑夜中呼啸而过,掀起一股腥臭的大风,空中,“灵蛇”不断变换扭舞着身子,让人琢磨不定它的路线,幽光一闪而逝,转眼间,“灵蛇”已来至身前,笼罩了一气真人全身各处要害。

“咄!!”一气真人右手变换了个手势,拇指压着中指,其余三只微伸,指向飞至头顶的“紫霄”仙剑,只听仙剑高声翠鸣一声,“刷刷刷……”一片响声中,自剑身处分出一片小剑,每一把小剑都闪耀着淡紫的寒光,光芒流转,耀出一大片紫辉,把亭子前的黄光全部遮盖了,潮一般的小剑疾飞而去,瞬间斩断了“灵蛇”,“灵蛇”被削成一段段、一股股,复又被随后飞来的小剑削成更小的一段段、一股股,小剑不停息的从“紫霄”仙剑上分离出来,形成一排又一排,飞向被斩断的蛇身上,最终,“灵蛇”被斩成拇指长度的一段段,跌落在地。

黑气中传来一声怒吼声,姚长江身前的黑气渐渐变淡下来,现出了黑发飘飞,面孔狰狞苍白的一个人形。姚长江两次攻击均被一气真人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自己不仅没有伤到敌人分毫,反而灵力大减,而黑气也愈见淡薄,渐有不支的迹象。

一气真人嘿嘿一笑,道,“让贫道送你上路吧!”话刚出口,右手又是一个指诀,“紫霄”得此指令,剑身一阵翻转,翠鸣声中,剑身越翻越快,鸣声越来越尖,同时,一股紫风围绕着整个仙剑呼啸不已,倏然,一阵紫影翻飞缭乱中,“紫霄”剑竭声嘶鸣刺向越来越薄的黑气中心,雨幕中,赫然,划过一道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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