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安稳的过了两天,养了两天身子的如狸又如同往常一般和谒可亲说说笑笑起来,只是龙泉像是谁欠了他万两金,整天黑桑着脸,他因着那天对落云告白被拒,回来又见娘亲晕到在院中,这两天也是过的心烦气乱,动不动就想发火。
龙依知道他习性也不理他,烧好水后,洗洗抺布干干家务,看到龙泉的身影不停的在大门口,院子里来回的转,想起两天前娘出事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心里也弊着一股火,只盼着大哥早点出去,别在这里挨眼了。她前天因为太过慌张,现下感觉头有些发帐的疼,喉咙里像是有几千根细针在扎,就是在还能承受的范围,娘刚才好了些,她不想让娘再过于担心。
龙泉惧丧的脸越来越黑,看到龙依又独自扶摸那只破柳皮,一把抢过来摔在地上,还使劲踩上,鞋底拧了几下,龙依使尽全力愤怒的推开他,倔强的瞪着眼睛,不让眼匡里的泪落下,龙泉抱臂冷嘲热讽道:“哟哟哟,小姑娘家家的还思春了,是哪家的混小子,说出来,我去给你提去。”龙依蹲下捡起,摸摸柳皮,真成皮了,被龙泉踩扁,踩烂,她生气大声吼回去:“你混蛋!王八蛋!”虽然尽力的控制自己,可是声音还是盖不住的哭腔,鼻音重重的。
大概没有想到一向软弱无能的妹妹竟会骂自己龙泉也不甘挽起袖子指着龙依的鼻子骂道:“你骂谁呢!你再说一句!”在他面前卖可怜是没有用的。
龙依吸吸鼻子粉拳向龙泉打去,可她的力气太小,龙泉一把抓起她的两手往头顶拉,龙依疼痛难忍,也不讨绕,任龙泉那般折磨着她,她脚下一闲,抬脚就向龙泉的命根子上踢去,龙泉正得意看妹妹委屈的模样,突然被这么来下,疼的松开龙依双手,捂住裤档蹲下身子嘴里发现痛苦的呻呤声。
龙依得了自由,本想跑开的,可听到大哥痛苦的叫唤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踢了他哪里,她当下窘迫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安慰他。龙泉知道她还没走抬眼眼神里露出杀气,龙依感受到他可怕的杀气,知道这下是彻底惹恼他了,拔腿就想跑,龙泉稳稳当当的说了句
“站住!”声音低沉的可怕。
龙依竟挺挺的定在原地了,她背对着龙泉,心里助起防线。
“你这个灾星,克父、克母、克兄长、丧家、散财的短命鬼,你还活着干什么,我告诉你,娘就是因为你,因为要帮你继命,才活活的把她折磨成那样子的,爹也是为了你。。。。。”
龙依早已满面泪水,紧紧抱头,摇头,捂住耳朵,不想再听那些伤人的话,她快步跑回屋里,如狸正在做着鞋面,见女儿满脸泪水,颤颤抖抖的跑来,放下活就一把将龙依拉入怀里。
龙依紧紧抱着如狸,在娘怀里心下稍稍不那么疼痛,眼泪还是止不住嘴里说着:“娘,我是个灾星,我不该活着,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我就要死了对不对。我就要死了”她喃喃的话语惊的如狸一身冷汗,脸色发白又发青捧起她的脸认真道:“谁跟你说的,你别听那些妖孹们的胡言乱语,娘不是好好的嘛,你不也好好的。”
龙依哭的全身没一点力气,哭哭咳咳,就是停不下来,软在如狸怀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说道:“他们都这么说,我小时候,有人就这么说了,十五那天我在庙里,那人说我活不过四月,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我讨厌他,我恨他。”说完又是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如狸捧住龙依的脸帮她擦去满脸的泪水,她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也滴下泪来坚挺的说道:“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娘,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我不想害恁和爹爹了,咳,咳。咳你们也不要再帮我继命了。”
如狸心里咬牙道龙泉那死小子,真是太不懂事了,面上只得说:“什么命不命的,你是娘生的,你的命是娘给的,谁都夺不去。
当晚龙依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晕了过去,眼泪还是从眼缝中流下,这一夜她的泪水甚至超过了她二百多年来的总合。她醒过来,娘喂她喝口水,水还没到嘴边因哭晕过去暂时忘掉的疼痛又突然来袭,她嘴唇都在哆嗦,咽食都有些无力。
龙泉蹉躇的站在屋里,心也乱了,不知如何是好,肠子都悔青了,他有明明在听到解签人说那话的时候是非常替妹妹难过,非常生气的,前天自己竟然一时口快脱出来了。他查颜观色,看着母亲忙碌,什么忙又都帮不上,越觉得自己没用。
如狸擦干龙依脸上未干的泪,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脸看龙泉眼神柔弱无力,但却让龙泉发毛,她悠悠的对龙泉说:“什么都别说了,你赶紧联络你上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说完转过头去用热了的毛巾附在龙依额头上。
龙泉什么都不会,他踏不了剑,上不了空,顶多能跑的快些,一整天时间他跑遍了附近所有庙宇,小坡,也招积了一些人,让这些人帮他看看爹现在到底在哪里。晚上又担心娘和龙依又了什么事情,紧紧赶了回来。
龙泉一进屋,龙依正痛苦无力的叫着:“娘,我,我疼!”
如狸轻问:“依儿,你哪疼!我给你揉揉。”
此刻龙依满头大汗,湿了头发,眼皮似有千斤重,看起来奄奄一息她呻呤着说:“娘,我这疼,心口,心口疼!”
如狸揉揉她的心口,摸摸她已烫的烧手的额头只唤着:“依儿,你坚持些呀,你一定要挺过来。”
没一会龙泉和如狸竟然看到龙依的身体渐渐发现白黄色的狐狸毛来,脸上一会也布满了松松软软的毛,如狸抓着女儿已没了触觉的手大声的唤着:“依儿,依儿,你撑着点,娘这就来救你。她就算丧尽倾生所谓也要救回女儿的命。因为她知道,她早就没了法力,失了灵气,将近千年的狐仙修行道行,全在上次就给女儿输尽了,终日住在山坡上,是不敢出去吓人,因为她要依靠着离寻送来的药物才能维持自己的人型。一时间,龙依的身体不停的在狐狸和人体中转换,她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软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泉睁大眼睛看着在龙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相信,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十指在抖,心处疼的无法呼吸。
娘却突然冷静下来,她定定起身毫不犹豫的吩咐龙泉:“你去门口看着,不能让任何的生灵侵进来!”
龙泉唉了一声赶紧出去把风,他布下一张结界,虽然他知道他的结界很弱,但他也想做些什么来弥补。
三天过去了,娘和龙依还没有出来,他担心的不停在屋子里张望,第四天,门终于开了,如狸满头的白发,脸上爬满了皱纹,身子也瘦的弯了下去,她手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的往院子里走,她想要打水,因为龙依醒了,说渴了。龙泉扶过母亲接过水桶:“娘,你歇歇吧,我来照顾她。”
他慌慌张张的将水烧开,倒入壶里,簌凉,端进屋子,娘坐在床檐边上,慢慢替龙依扶摸着心口。龙依还是那个样子,脸色白吓人,嘴唇乌紫还渗着血丝,原来柔黄的头发也是一片死灰。将茶水端过来如狸正要来接,龙泉说:“让我来吧!”
龙泉坐下,龙依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用干净的棉布吸些茶水,溥在龙依唇上,脸上。只盼着她能早点好起来。
夜色冷清,娘累的爬在桌子上睡着了,龙泉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草,又铺好几床裤子,才将娘扶上去,盖了一床。
龙泉几日无眠,他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龙依露出狐狸原型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的懊恼,娘睡了,龙依还晕迷着,现在是他在照顾家里的两个脆弱女子,可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像这次这样尽心尽力过,龙依晕了二十八天,娘醒来的时候只是不停的唤着依儿,依儿。娘睡过去的时候,龙泉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摩龙依时尔冰冷,时尔滚烫的脸。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如此混蛋过。他趴在龙依耳边轻轻的说:“小依,大哥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对不起,你一定要快快醒来,你一定要好起来。”他看着妹妹静静的躺在那里,对他的呼唤不理不踩,如果不是她微弱的呼吸声,他都以为这次她真要没了。
爹终于回来了,带了三个人,那三个人也真算来的即时,还是各路散仙高人,高人看了龙依和娘亲的病情,还送了好几罐药丸。知不便打搅,便自行离去。
龙山始终没问龙泉发生过什么事,只是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看妻子满头银丝和奄奄一息的女儿,龙泉望向他也是一脸沉默。
天气热的难受,龙山出去煎药,如狸边照顾女儿边对龙泉说:“泉儿,我有些话。。。”
“娘,对不起,恁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是我错了。”龙泉打断娘即将说出的话。
如狸依然缓慢的说道:“泉儿,你先别着急,我跟你爹又没有怪你,你先听娘把话说完好吗!”龙泉狠狠的点点头。
本该炎热的夏天,像是铺上了冷霜般冷清,屋子里那满头银丝的妇人缓缓说道:“泉儿,我知道,我跟你爹因为你妹妹身子弱,多疼她,多宠她了一些,但娘也自任从没有敢怠慢过你,你跟你妹妹从小不合,我也只当上你们孩子气闹着玩,直到这次的事发生,我才明白,原来你心里对她是怀着那样的仇恨。唉”她深沉的叹了口气说:“不过我敢打包票,如果身体不好的人是你,你妹妹一定会床前院后的为你忙活,心甘情愿为你劳累,我跟你爹也从没敢指望过让你来照顾依儿的一天,娘只是想着,能在娘还活着的日子里,让她少受些罪,等我们万年之后,我再将她拖附于别人。”她别人深意的看着龙泉:“泉儿,她只是你妹妹,不是你的仇人,你看着她躺在床上,嘴里喊着心口疼,心口疼,身子不停的在原型和人体上痛苦的转换,你就不觉得心疼吗?”如狸说完这些话,用了好长的时间,她怕自己的儿子一下子无法消化下去。
龙泉一直低着头听娘说完立马接话道:“娘,你别说了,我知道,是我以前太任性了,我以后会照顾她,一直一直照顾她。就算她不肯原谅我,我也会当个好大哥学着去保护她爱她的。”
如狸嗯了一声继续看着床上毫无生机的女儿,对身后的龙泉说道:“你爹在煎药,你去帮他吧,想必他也有话要对你说。”
龙泉闻言便退出屋子进了厨房。
龙山在忙活,也没看见他进来,只是龙泉唤了一只爹,他才抬起头来看看这个身高即将要超过自己的儿子,他继续煎着药,龙泉走近,慢慢往火里塞了一点柴。他希望爹能骂他一顿最好打他一顿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点。
可爹没有像往常那样他闯祸的时候那样骂他混小子,追的他满山跑,龙泉只好找话道:“爹,我来煎吧,你去屋里照顾龙依吧。”
龙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我没有!”龙泉无话可说
“没有?”龙山挑眉道:“我还以为算了,不过我记得你妹妹出生之前,你还一直很高兴的想要个妹妹,当时说是弟弟都不要,非得要你娘给你生个妹妹,不过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开始你还挺喜欢她的,没过个几十年,你就烦她烦的要死,动不动就打她骂她,这为爹的我还真是想不通。”龙山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龙泉这几天没少听爹娘叹气,“爹,是我误会龙依了,我一直以为。”
“你一直以为,依儿不是你的亲妹妹?她无论是与不是,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怎么就唉!”
龙泉一阵沉默后才说:“爹,你没回来之前我看到了,我知道是我误会她了,我知道我以前一直对她很怀,以后我会弥补她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不是亲眼看到了你妹妹的身真,你就还是会把她当作外人,甚至仇人!你老实告诉我会不会。”龙山言语犀利,眼神更是犀利。
龙泉立马改口道:“不是的,不是的,以后我会和你们一起照顾她,她是我妹妹,要是她出什么事了,我们三个就一起帮她继命,我也可以的。”他坚定的说完这句话,等着爹的认同。龙山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好了,药好了,我们进屋吧。”
三天后,已是五月中旬,小坡上幸好有凉风吹来,小院子里屋子里也不是那么热,龙山交待龙泉先照看着龙依,就带着孱弱的如狸在小林里布下结界为她诊治疗伤。
龙泉自是半步不敢离开,龙依的眼睛眨了眨,挤去眼匡里的湿润,她刚一睁开眼睛,龙泉就看着她,他别扭的对她笑笑轻问道:“小依,你醒了。”
龙依扫了他一眼,扭过脸去不理她。龙泉也不恼怒依旧笑着嘘寒问暖,龙依半天也不搭腔,龙泉伸出手掌,细细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故意嬉笑道:“还哭呢,都哭了一个多月了,这天不下雨,水都让你哭干了。”龙依依旧不语索性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样龙依醒过来就是对龙泉最大的鼓励吧,他坐在床边,不停的跟她说话,也不嫌烦躁,但毕竟他就像才刚认识她一样,不断的无话找话,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兴趣,半天龙依也不理他,他也不知该编些什么说出来,一会儿,房间里就寂静下来。
龙山和如狸回来后得知龙依已经醒过来了,连忙进屋,龙依听到娘的声音直想抬起头来就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如狸半摸着她,看到娘以前如乌丝的长发,已成雪花白,眼泪又不睁气的往下掉,如狸将她拦入怀中只说:“依儿别怕,娘在这。”
良久龙依才困难的开口道:“娘,你的头发,你是,把什么给我了?”她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对娘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也没有,再说了,娘的东西可不就是你的东西呢,好了,你醒了便好,什么事都别想,好好养着身子,你大哥我和你爹都把他胖捧了一顿,他说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
龙泉也连连对龙依说:“是是是,以后,咱家你最大,我最小!”
龙依喝下爹端过来的药鼻子又是一酸,想起那句克父克母,再看看如今娘亲和爹的模样,心中愧疚一触即发,她硬挣着咽下那苦药看爹娘放心了才安生躺下。
病去如抽丝,尤其是对狐妖来说,养了半个月,就又像以前那个能吃能喝能睡能跳了,只是她眉头总是皱着,总是有想不完的心事,也还好,娘的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只是那白了的发,再也养不黑了,她对爹说等六月间,上十七谷找师父去。
爹也欣然同意的说道:“那也好,那地灵,养身子很,只你师父是个懒散的人,你也大了,能照顾自己,去那我也放心。”龙依嗯了一声。
说是巧,也真巧,第二日,那十七谷的主人离寻脚踏白云落在小院中,龙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想着师父这个稀客居然会来自己家,而且还是自己快要去的时候才来!
离寻穿着一件月芽色的长袍,眉眼间从容淡迫,龙依看看自己的脏乱样,又是一身的苦药味,心道真真没法跟他比。
离寻见龙依也不往身边靠近,笑道:“过来,龙依,怎么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和为师这般生疏了。”
龙依只得上前一步道:“师父,你是个仙人,我怎敢靠的太近,以前在十七谷的时候,天天想见你,你都不见人影,一去几年,一去十几年,这会子还说我生分,我看你才生分呢。”
离寻呵呵笑出来,春风拂面一样,龙依只得心里叹道,这般的出尘不染,笑起来都像那开的正欢腾的花。
“过来,为师这就带你去十七谷。”
龙山出来道:“来了也不进屋看看。”
离寻摆手道:“你那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以前的莫隐山,我还不是只到山角看看就下来了,罢了,不进了,我这就带龙依走。”说罢去牵上龙依的走。
龙依挣扎着:“唉唉,我还没有准备好呢,你怎么拉了我就要走呢!”
离寻快言快语说:“你要准备什么,为师那里什么都有你的。”
“什么呀,谁不知道,你占着个十七谷又成天不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仙妖觊窬你那地呢。”
如狸道:“怎么,这次回去可得好好看紧了你的地盘,你要是丢了不打紧,可别把我女儿弄丢了。”
离寻看着昔日谪仙一样的如狸如今已是满头花白知道越快将龙依带走越好,尽早让他们离了这里回到银月窑避难才行,面上只得说道:“大嫂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要是丢了,还得指着龙依来找我呢!”转头对龙依道:“我的爱徒,我们走吧!”
龙依茫然不知的被离寻提着放在了云上,心下正紧张着会不会一脚踏空,脚落在上面,软软的,有着落感这才松了一口气的看着离寻,只想为什么这么快呢,也不早点来知会她一声,让她好有准备,现在手忙脚乱的踩在云上,连个再见也没说师父就要同她一起飘然而起。她站立不稳的拽着离寻宽阔的大袖子还不忘拉紧靠近一点。
风中站立,夏日爽风,好不惬意,龙依仰面朝离寻笑笑,离寻刚好也回头提醒她抓紧点。她抓的更紧,离的更紧躲在他的身后头抵在他背上,想要回头再望望那小山坡的院子,离寻却一把将她拦在怀里说:“别回头,吓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