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收下!”苏泰哈哈笑着使劲拍打着车子。“还有后面的笼子,还有吊运笼子的电辘轳都给我吧。你收拾行李的时候一定叫我去搜刮一番,你有些工具我眼馋很久了。”
“你这呆小子。”赵大伯摇晃着手指笑着。
片刻后,大伯忽然换了严肃的声音,“小苏,3年前你说要当个城市猎人,我只是当笑话,没想到你还真能活下来。”
“而且越做越大呢。”苏泰美滋滋地说。
“但自由猎人,终究不是个稳妥的长久职业。”赵大伯即将离别,所以的话比较多,“趁着年轻,早点做一个完善的规划吧。”
男人们一闲聊起来,总是从国际、国家形势方面展开。
兽医大伯英明指出:97年东南亚经济危机的阴影还没消退,洛迦国内的治安和经济秩序也一团糟。但这世界毕竟处于和平时代,冷战的铁幕早已掀开,新的世纪即将来临,我们的帝国也在螺旋式前进……5年、10年之后,洛迦帝国终究会稳定、富足起来。而年轻的男人们,一定要抓紧这个黄金时代的上升趋势,成就一番事业……什么的。
“你有天赋,但你的天赋若只是每天在街上跑,流着臭汗赚一点点小钱就太可惜了。难道到了30岁、40岁还要去爬树抓鸟?小苏啊,你要找到一个更稳妥的业务方向。比如搞经济动物饲养、开动物园或者马戏团,哪怕开个宠物训练公司也可以。对了,我听说国外有人训练小猕猴照顾瘫痪病人……”
“每天守着一成不变的工作,那日子多没劲。”苏泰把拳头狠狠一挥,“我的理想,是开家‘猎人公司’!”
“猎人……公司?”
“猎人嘛,我猎的不再是动物,而是人!这世界上邪恶的东西太多,都等着我去把他们揪出来,清理干净。总而言之,猎人公司就是一家……侦探事务所加佣兵战队的混合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希望之光……”
“打住打住!你又思维发散了。”老兽医哈哈大笑。“这世界没你想得那么浪漫。”
……
春心二人组于1点钟抵达了农场,300铢劳务费开始向苏泰招手了。
这300铢完全是辛苦钱。以往都是苏泰挨个按住猪仔们,然后由兽医大伯来检查体温、五官和粘膜组织,没问题就打针。遇到个别反抗精神强的家伙,还要绑起来。即便是强悍的苏泰,一天下来弄得身上又脏又臭,累得浑身酸痛,搞不好还会被咬伤。
但这一次不同了!
苏泰让农夫把猪仔们放到活动场地来。他一屁股坐到了一只木桶上,掏出口琴吹了起来。第一首曲子,是张雨生的《大海》。
兽医伯伯和农夫们还以为他在搞笑,却看那些猪仔们竟纷纷聚拢过来,兴致勃勃地趴在了他四周。一只只摇头晃屁股,陶醉地眯起了眼睛。
“Doctor赵,你们是来……打针的吧。”农场主人说。
“对喔。”赵兽医嚷着:“小苏,我要打针……还是把猪先绑起来吧。”
苏泰专注地吹着口琴,挥手示意大伯动手。
“真扯淡!拿针的是我,会咬我的。”赵兽医暗自抱怨,但他见苏泰口琴吹得正欢,而猪们的情绪很稳定。他也就只能拎起针管,先找了一只最小的……大概还没断奶的小猪仔下手。
一针下去,小猪仔“吱”地一叫,却头都不转地继续听音乐。
“小苏,这也是阿诺爷爷教给你的?神奇得……有些古怪了。”赵兽医嘴里嘀咕着,但他信心满满,按着从小猪到大猪的顺序开始打针。
苏泰那边吹口琴只是一个幌子,暗自用灵力去抚慰兽类的灵魂。让他们安稳、陶醉、内心和~谐。这说起来简单,控制灵魂的活儿还真不好搞。苏泰需要不断挥舞着四道灵力去触碰那些灵魂,自己的心理也努力沉浸在祥和安逸的情绪中,这样才能给予良好的心理共鸣。
而且猪的智慧真不弱于猫狗,灵魂触碰的间隔不能超过3秒。哪个稍微照顾不到,它就会发出咕咕声,好像在起哄。苏泰看似悠然地吹着口琴,其实在灵魂的控制上已经手忙脚乱。
但赵大伯的打针工作就变得简单了,一只一只手起针落,快如插秧。
“下面这首歌是《花心》……”苏泰甩了甩口琴里的唾沫,继续对猪吹琴。忽然间,他脑袋中一阵阵眩晕。就连那四道灵力也变得格外僵硬,像是睡觉时压麻的手臂不听使唤。
那些猪也都骚动起来,发出不满的咕咕声。
“小苏,你的脸色很难看。”赵大伯提着针头说,“中场休息一下吧!”
“猪太多了,我贪心了……但没……没事!”冷汗从苏泰的额头上滚滚淌下。他暗自检查了一下,四道灵力的亮度依旧、形态完好,只是缺乏了生气。
“看来要休息一下了……不要走开……马上回来……”苏泰缓缓站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许久之后,苏泰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他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散乱的黑影子,纵横交错、迷迷茫茫……是他自己的长发。可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吹呀吹呀把头发吹开,终于看清楚一些了。
他躺在一间小屋子里,朝北的小屋子光线幽暗,两面墙壁上贴满了彩色招贴画,都是些摩托车、M60坦克、狮子、非洲草原落日、林青霞……之类的美好事物。床头上还挂着一张未完工的弩。墙角那里堆着几个大藤条箱子,胡乱塞满的衣服都要溢出来了。
屋角放着一个旧被子圈成的小兽窝。
“好乱……好眼熟……呃……这是我家喔……”苏泰认出来了。好像雨季来临时,雨水汇入干涸的河床,意识也逐渐回到他脑海里。
这是苏泰在莫南城租的一个小套间,小城偏东一栋民宅的顶层。进门就是一个6平米的厨房兼门厅,里面一间8平米的小卧房,还有个4平米的卫生间,每月租金300铢。
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暗淡,是傍晚了。苏泰忙检查自己的灵力,还好,四道灵力都完好无损,而且比农场里的时候舒缓了很多。看来自己昏睡了几个小时,确实能够恢复精力。而之前的昏倒就是因为魔法释放太多,导致精力匮竭。
苏泰立刻探查一番,灵魂特异也正常运转,他的心便踏实了。又渐渐睡了过去。
但没多久,他意识到有人正从楼梯上来!接着就听到声音……竟悄悄开锁进来了。“有贼!”苏泰忙坐起来,房子钥匙别人可没有!
卧室门被推开了,唐小希的小脸探了进来,贼兮兮的样子。看到苏泰愣愣地坐着,她甜甜一笑。
“果然是贼!”苏泰嚷着。
唐小希走过来,叉着腰盯着他,“你好臭。”
“呃……这是……”苏泰忙撩起衣服嗅着,在脑海里寻找着对应的物种。
“是猪味。”半天未见面,唐小希已经会抢答了。“听说你晕倒在猪圈里了。”
“真他娘的丢人!”
唐小希咯咯一笑,“是一个医生爷爷和几个农民爷爷送你回来的。是2点钟来的,我正在洗澡,只好裹着浴巾去开门呢。”
“好。”苏泰一头汗水,明天有的解释了。
“他们问我是谁。我说我也不清楚,醒来就睡在这里,大概是被你抱回来的。”
“好……”苏泰汗水滴答。
“他们争论,说你低血糖、肾衰什么的。我说不会的,苏泰哥哥身体很棒的,我知道。”
“你知道……”苏泰汗水哗啦流淌。
“我说你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她忽然皱起眉头,“可是医生爷爷眯着眼睛对我说:‘看到你,我就知道为什么小苏没睡好了,哼哼!’那爷爷好神奇啊,他怎么知道我霸占了你的床?”
“他,比较聪明……”
“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她突然问。
“没,绝对没。”苏泰忙回答。
“……”
“……”
对话突然停顿,气氛便有点尴尬。苏泰看看外面的天色,朝北的小窗却正望得见傍晚小城的景致。浓郁的霞光映衬着几公里内的建筑和街道,那些白墙黑瓦分外鲜亮。在树木掩映间,依稀看见一架客机飞过。
听得见钟声,是明蕴寺和尚们晚课时的钟声。不知道那棵大菩提树上,是否开始有野猫什么的爬上去了。苏泰心中恍然变得清净了。他一向诚心礼佛,这几天又奇遇不断好运连连,不如去庙里奉几柱香。
苏泰转过身来再看看自己的屋子,奇怪了,总觉得屋子里好像多了什么。苏泰看呀看呀……终于把视线凝聚在唐小希的脸上,“哎,你怎么赖在我家里?”
唐小希俏丽地一笑,说:“因为这个。”她手里举起一张塔罗牌,是那张“战车”。
苏泰砰地躺倒在床上:“呃!又来了……”
“你听我说!”她焦急地嚷着,“你一定会感动的!”
“……”苏泰装死。
她把塔罗牌放在苏泰的脸上,正面向上,像是一道符咒。然后开始讲她的故事——
唐小希特别信塔罗牌这东西。她出生在赌场里,睁眼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塔罗牌,由此结下了善缘。
她1岁就会洗牌、2岁就会讲解牌意,3岁就开始摆摊算命赚钱。至于什么幼儿园早恋、小学考试猜题目、中学混帮派耍计谋……之类的,更是全凭着塔罗之神的指引,顺风顺雨地度过,直至今日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俏娇娃,还在她出生的那家赌场当上了操盘女郎……
“讲重点!”苏泰说。
重点来了,话说1999年1月1日是个伟大的日子,唐小希觉得自己的命运要转折了。她便挥别那家养育她的赌场,在塔罗牌的指引下寻找新机遇。每天给自己算命,该走哪条路,该坐哪辆车……短短20天时间里在帝国南方兜了个小圈子,最终抵达了莫南小镇。
“一路上塔罗牌的旨意都不明确,只是指引我继续前进、前进,命运就在前面……直到昨天早晨。”唐小希用手点点了苏泰脸上的那张牌,“昨天大神突然显灵,引导着我的玉手抽出了这一张。”
就是这张“战车”——黄金铠甲的女战士,站在黑白两只狮子拉着的战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