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山千丈崖谷底,这天来了三名乌拉男子。
三个人走到千丈崖前,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崖壁上端仔细看,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看了良久,其中一个矮个的小胖子不耐烦地嘟囔着说道:“我的妈呀,眼睛都看花了,这嘎达哪有空青啊!我现在看啥都像空青,你们找吧,我歇一会”。说完话,他自顾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了。
另外两人没有理他,仍然专注地在那崖壁上搜索着,仿佛他不存在一样。又看了一会后,两个人才停下来,然后在小胖子旁边先后坐下。
那个小胖子一脸无聊,他看了看两人,又抬头看看千丈崖顶。上面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最后他索性伸展四肢,很舒服的躺在身后一处干草上,将整个身体摆成一个宽扁的“大”字。
这时,年纪较大那个人,将几块干肉递给较另一个年轻人说到:“明嘠,先吃点东西,一会咱们得上去找找,要再没有就真得往回走了。恐怕咱们那嘎达没有几个人能摸到这儿呢!”
那小胖子一听这话立马起身嚷嚷到:“啥玩意,还要上去?要上你俩上吧,反正我是不上去了,好家伙,你看这砬子立陡立陡的,咋上啊?”
明嘠没有理他,只当他是空气人。扭头看着那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答到:“好吧,最后再瞅瞅这嘎达,有没有都得回去了,还真有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唉,没办法了,要是再不回去,大烟炮刮起来,再往回走咱得遭老鼻子罪了。”中年人有些无奈地说。
明嘠没再说话,眼睛环顾四周。
千丈崖山谷三面绝壁,只在进谷的方向有一条路,路的两侧紧邻陡峭的悬崖。抬头看上面,仅存一线天光。
而前面的千丈崖石壁,几乎像一堵白花花的墙般,垂直地立在前方挡住去路。
看不到崖顶,想着一会要攀上去,就连是他这个从小就习惯在山崖攀上攀下的乌拉族采药人,也不由得暗自皱起了眉头。
中年人又说到:“放心吧,明嘠,今年找不到,来年春天我们还一起出来,点儿好指不定哪次就让咱们碰上!”
旁边躺着小胖子一听这话,再次抬起上身,半躺着威胁到:“来年你们来还得带着我,要不我就把那事告诉别人!”显然,刚刚一直被冷落让他有点生气。
两人听后都转过头看着他,中年人笑了笑问:“你不说再也不来了吗?你这几天不就吵吵(此处读一声)后悔出来了吗?”
那小胖子听后迟疑了一下说:“谁说不来了,人家是故意唬弄你们。”
明嘠听后没什么表情,自然自语的说:“唉,但愿能找到吧,几百年了……!”话没说完叹了一口气。
中年人伸出手,在明嘎肩头拍了两下,然后是一阵沉默。
“你说要是咱们把圣鸦神的眼睛治好,咱三谁来当大族长?”小胖子好像想起什么,没头没脑地问到。
“当然是你啦!”眀嘎一本正经的说到。
“嘿嘿,其实我也没准备当那么大的官!”小胖子兴奋中带着羞涩。“其实吧,到时候就随便给我弄个什么官当当就行……主要吧,你说我也没当过大族长啊,到时候万一当不好咋整!”小胖子憧憬着。
“那还不简单,到时候你只管每天吃喝睡就行,有啥事吩咐下边人做!”眀嘎建议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小胖子一拍脑门,然后继续做着美梦。
但这以后,那两人却光顾着闭目休息,不再搭理他了。
小胖子见状心里好不失望,便重新躺下。大大的瞪着双眼望着天空,盘算着荣升大族长后的种种风光,险些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顿时心头一惊,慌忙偷看旁边二人,发现两人并没有察觉,心中暗喜,并随口哼起一首小调来。
终于,明嘠实在忍受不了那跑了调的歌声,对着他喊道:“狗剩子,我说你行行好不行吗?别再唱了,干点啥玩意不好,非得整这动静折磨人!”
一瞬间,美梦破灭,毫不留情,由大族长变成狗剩子。
小胖子一听这话,一挺身坐起来,一下将嘴里一直嚼着的一根三棱草吐在地上,然后满脸怒气的瞪着明嘠:“怎么又叫我狗剩子?那天不是说好,我要是保密,你以后都不叫我狗剩子了吗?”
明嘠一听满脸苦笑,一边摆着手一边道歉:“好,好,对不起,对不起,狗…哦,不对,是根缓,我最最敬爱的根缓大哥,我求求你别再唱了好不好,让我睡一会儿,呆会儿还得爬石砬子呢!”
“我乐意唱,我就唱咋了,说话不算数!”根缓听后并不罢休,一边嘟囔着,一边狠狠又瞪了明嘠一眼,仿佛那眼神可以伤人。
明嘠听后并不生气,仍然笑着说:“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啊,都叫那么多年了,你冷不丁让我改口,我咋能立马就改得过来啊!”
根缓余怒未消,一听这话好像火上浇油,冲着明嘠又喊到:“你就是说话不算数!这几天你都叫我好几次了,我都没稀嘞(“嘞”发lei音,东北话不搭理的意思)你。不紧不离儿就算了,你倒好,还没完了!”根缓越说越气,“好,你说了不算是吧,从现在起,我以后要再和你说话,我就是你孙子!”说罢气鼓鼓地将头扭到一边。
那中年人并不劝阻,只是在一旁乐呵呵的看两人斗嘴,看那光景,他对眼前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果然,此后不管明嘠怎么道歉,根缓真的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看也不看明嘠一眼,不过让明嘠感到庆幸的是,他总算是不再唱了。
明嘠并不纠缠,他偷偷冲那中年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大声问道:“庆哥,你去过中土吗?”
中年人被问的莫名其妙,看着明嘠摇摇头。
明嘠接着说到:“去年有一次,我和中土来的几个人喝酒,他们说中土有种地方叫青楼,听说那里面的女人……”说到这,明嘠故意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根缓一眼。
根缓一听到“女人”二字,立马转过头,刚想说话,但一眼瞅见明嘠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坏笑。
他一下想起了刚才的誓言,不由得暗暗得意,心想,幸亏自己反应快,否则这一开口,立马认了个爷爷。
于是他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然后再一次噘着嘴把头扭了过去,心里却十分好奇,明嘎所说的青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尤其是里面还有女人!”
明嘠权当没看见,继续说道:“听说那里面的女人,只要给银子就肯和你睡觉。”
这时,那中年人已经明白明嘠的意思,继续笑呵呵的听着不搭话。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圣鸦城的窑子嘛!”根缓一边偷听,一边不屑地想。
明嘠接着说到:“等咱们过几天回去,整不好还能赶上返回中土的商队呢,要是赶趟,我就跟他们去中土,听说中土可好了,特别是女人,贼多。”明嘠故意将“女人和贼多”几字拉长了说,“中土女人不光多,而且还长的贼漂亮,个个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样。”
说到这,明嘠装模作样的压低了声音,用一只手罩在嘴上,凑到中年男人耳旁说:“庆哥,你知道吗,听说中土的爷们可以娶好几个老婆呢,据说第一个叫老婆,以后的都叫妾!唉,哪像咱们啊,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娘们。”说完做惋惜的样子连连摇着头。
“庆哥,我这次要是去中土,以后就不回来了,我也打算多娶几个妾!”明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那中年人也跟着笑了。
其实,当根缓听到明嘠说要去中土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决定要当一次孙子了,但他想了想,又觉得明嘠这爷爷当的太便宜了,于是就忍住了没问。
可现在一听说中土男人可以娶好几个妾,他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满脸堆笑的凑到明嘠面前说:“我说兄弟,你真打算去中土吗?”可是一连问了几遍,明嘠只顾自己笑了,根本没理他的茬。
根缓见状有些着急,便用手去拉扯明嘠的衣服,明嘠这才止住了笑声,见是根缓拉扯自己,他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问根缓:“嗳,你不说再不和我说话了吗?刚刚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谁要是再和我说话谁就是我孙子来着!”
根缓并不生气,满脸陪着笑说:“兄弟,拉倒吧,你就别窝囊你哥了。对了,你真要去中土吗?”
明嘠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是啊,当然是真去了,难道我唬你不成?”
根缓听了连忙说:“我不是那意思,对了,你刚刚说第二个老婆叫什么来着?”他挠挠头问。
“妾!怎么着?你还有啥想法咋地?”明嘎强忍着不笑出来。
“不是,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动身!你看,我们得先赶回家,回家再去中土还赶趟吗?”
明嘠听后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动身碍你啥事啊?我又没打算带你去!”
那中年男人听后也是一阵大笑。
根缓听到这一下泄了气,将一直抓着明嘠衣角的手松开,羞臊的满脸通红。但他并不肯作罢,贼心不死地琢磨着,自己怎么说才能让明嘠答应带着自己。
正在这时,突然隐约从千丈崖的上面,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叮当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像崖顶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