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爵看着怅然若失的哈蒙,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哈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傲气,大声问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既然是本校的学生,怎会不认识芙拉若?”
云爵只好回答:“我是刚入学的,你要是还不信,就去问问你的校长大人吧!”
哈蒙一听这话,立刻拿出晶卡查看本班学生的学籍资料。一阵翻看,他若有所想之后,收回细剑,神色有所缓和,对云爵说:“确实,刚才看你迟钝的动作和冒险的进攻,确实像个新人,今天是我冒犯,谨代表欧内斯特家族向你致以歉意。”说着微微欠身。
“你这个道歉还真让我不爽啊。我倒应该感谢你当时没有用全力是不?”这倒让云爵真是哭笑不得,“这把剑,是触玉武器?”
“不是,这是欧内斯特家族祖辈传下来,当世仅存一把的西越剑,欧越时代的兵器。”哈蒙一转手将细剑别在腰间,回答道,“亏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抓住破绽,不过方式还真是大胆。”
云爵笑道:“不这样怎么能引起你的注意呢?”
哈蒙这细剑,攻击性十足,修长的剑身将手中的力量都传导在剑锋,将看似优雅的动作扩大在凶猛的刺破上,但这同样是薄弱点,一旦被止住就气势全失。不过,一般人又怎么会选择这种自残的方法呢?也正是如此,让哈蒙对云爵另眼相看。
“你啊,明明是个贵族公子哥,怎么说自己是贱民?芙拉若就那么让你在意,对她的时候你倒是气势全无,像个听话的小狗。”云爵同样重新认识了哈蒙,拥有如此实力的他并不是虚有其表的贵族,此刻他更好奇,芙拉若究竟有怎样的神奇之处?
就在刚刚还兵刃相接的哈蒙和云爵,此时此地不约而同倚栏而望。夜已过半,晚风习习,四周黢黑,凉气吹卷在皮肤上却很舒服。
沉默了半晌,哈蒙缓缓说道:“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要是还是那种脑残的故事小心我真的砍你。”
哈蒙摇摇头:“不,是真正的……我和芙拉若之间的故事。”
“我是死是活和家里没有任何关系!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满脸伤痕的男孩留下这样一句话,一脚踢飞路边的横躺铁管,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十分娴熟地穿过一片又一片断壁,绕过一座废墟,走进一间昏暗的仓库,躺了下来。
这里是编号为54的卫星区,位于国家的东南部边境。200多年前,触灵肆虐把这变成一片断壁残垣。位于触子护盾边缘的卫星区,触灵入侵时有发生,自联邦成立这里的城市重建已被国家放弃。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是无家可归的东渚人,就是亡命天涯的罪犯。这里是边际活动的避难所,是一个正直与和平不相干的地方,是用实力说话的修罗场。
那个男孩名叫哈蒙,是欧内斯特家族的独子。
作为欧越大陆最古老的姓氏,也是最先拥有触子能力的人类——欧内斯特和欧瑞、欧文带领子民从触子席卷而来的覆灭中开天辟地,杀触灵,入东渚,建联邦。如今另两家式微,而欧内斯特依旧屹立不倒,这都归功于每一代人兢兢业业的经营家族的触子事业。
而如今的时代,贵族怎能还像过去一般养尊处优?为了名副其实称号,为了保证每一位继承人的修养和实力,他们更要进行艰苦远胜常人的训练。不幸的是,到了米修斯·欧内斯特这代竟然出了一个怪胎。他今年十四岁的儿子哈蒙依旧没有任何触子能力的觉醒的迹象,这对欧内斯特家来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家族荣耀宁愿就此终断,也决不允许有这样的败笔出现!
欧内斯特断绝了和哈蒙的父子关系,同时将这个失败者从家族中除名,送到卫星区让其自生自灭。
夜已经深,哈蒙躺在地上,透过破烂的天花板看着满天繁星发着呆。不一会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搓了搓手。他抱着手默默地走在仓库里,转了一圈。终于沿着墙边生锈的铁梯爬上去,沿着仅有的屋顶默默地走,最终坐了下来。
无边的卫星区正在沉睡,浑浊夜空只有星光投下的微微光亮,洒满了他全身。哈蒙一挠脑袋,啐了一口:“触子有个P用啊!能让我在台隍看到这样的星空吗!”
他脑海充斥的那段回忆,是永远也忘不掉的阴影。
每一次,绑在白色手术台上不停的哭号,针筒日复一日扎进身体注射药剂;每一次,面对饲养触灵只能单方面被恐吓,无论再怎么求饶都不会有人理睬……
那种恐怖无力,那种绝望每天都在折磨着幼小的心灵。摆着副永远也不会变的表情,一见到自己就呵斥说“家族败类”的父亲,为了延续家族的光耀,将儿子沦为牺牲品也在所不惜。
现在又像抛弃一条狗一样把没有用的自己丢在这里。
没有触子能力,对家族而言,就是废物。
在卫星区混迹的哈蒙,靠着自己的力量存活,偷东西和跑路成了一绝,偶尔和当地人发生冲突被揍的鼻青脸肿,就比如今天。
断然这样,让他回去是绝对不会的,再残酷的自由也比承受被束缚的耻辱强千百万倍。
“我宁愿在这做一条野狗!什么狗屁家族的荣耀!”哈蒙一个起身用握紧的小拳重重打在崎岖不平的房顶上。
“有了触子,你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星星啦。”一个轻而细的声音从背后飘来。
哈蒙猛地惊醒,回过头,看见一双墨黑的眼睛在看他,花瓣一样的嘴唇带着一丝笑意。
是一个小女孩。
更令他惊叹的是,女孩手上浮着流萤般的光,里面布满了繁星,在黑暗中缓缓流转。漆黑如墨的长发在萤光中好似瀑布,轻盈流动,白色长裙的裙摆映着翠绿轻扬,整个人像是虚幻的,站在屋脊的尽头。
哈蒙注意到女孩是赤着脚的,润玉的叫轻轻踏在灰色的瓦片上,盈盈点起来像是随时就会飞走。哈蒙默默地站起来,看着她,许久许久。女孩就这样歪着头看着哈蒙。
终于,哈蒙回过神来,凶狠地说道:“你是谁啊?偷听人说话,这是我的地盘!”
女孩子听到哈蒙一凶,只好怯怯的说:“你说话那么大声,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听你说想看星星……”
哈蒙看着女孩娇娇的说话,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脖子,缓和了语气问道:“你住的地方呢?”
女孩子走近哈蒙,坐在了旁边,双手抱膝把脑袋埋在里面,说:“被人抢走了。”
“你一个人吗?”哈蒙也跟着坐下来。
“嗯……”女孩头也不抬回答。
哈蒙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当初到这里也是这样,小孩难免被欺负,更何况没有触子能力了。
“那好吧,今晚先留你一晚,明天跟我一起走,派不上用场我可不留你!”哈蒙哼了一声,留出个眼神瞟向女孩。
女孩听到他这么一说转悲为喜,露出明媚的笑:“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