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间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有那么一家茶社,名为《桉茶纪》,据说,它的老板娘是个神奇人物,就算天上天君来了,也须礼让三分。又听说这家茶行卖的全是奇茶,而卖家却需奉献一个真实的故事和一枚铜钱。有说她家就属“冥茶”最奇。可知这传言当真?这位老板娘又是何方神圣?”此时,在这家“神奇”的茶行里,一淡粉色着衣的女子正嬉皮笑脸向正提杯茗茶的女子,也正是《桉茶纪》的当家沈安生听一位黄衣少女嬉语她自酒楼听来的茶饭后话。
“夏菡!你啊,竟取笑于我,小心我赐你一杯毁颜的好茶。”沈安生听她的调侃不禁嗔道。“哎呦呦,那就不知沈姑娘您舍不舍得了。”那名唤夏菡的女子倒不客气地凑到了沈安生旁。沈安生这方提起茶盅佯装要砸,那夏菡小跑溜到了门口,求饶道:“好姐姐,我道不与你斗了,您是老狐狸,哪斗得过您。”夏菡心有余悸的往门口退了两步,又说:“不过,我这次自地府来却有事找你,孟婆婆又与盅婆婆吵了一架,孟婆婆吵着要辞职呢,我找姐姐你去劝劝,也就你劝了他俩才听呢。”
这方沈安生不急,这孟婆与盅婆早就吵闹多日,她也知道,本是懒得插手,现下夏菡来找她,便也一思量。这孟婆可是地府头号红人,无论何人,就是神仙投胎,也需喝过她的孟婆汤,在地府地位可是牢牢稳固,无人敢撼动,这几日倒好,地府新来了个盅婆,她转卖蛊虫,而她的“锦棺蛊”打着“能忘情,且七天包退,十五天包换”的旗号直击孟婆的孟婆汤,这孟婆也不乐意了,也时常到盅婆的店里吵嚷,这下好了,整个地府陷入了僵局,投胎者谁也得罪不了,干脆来问沈安生要能忘情的茶了。沈安生略一思卓,我这茶小小茶行,何来忘情水?除了...不行,我也是曾吃过它苦头的,且不说通幽血冥花稀少,我也不能让此茶流入市场。左右衡量,便也拒绝了,就不打算管他们俩了,可现下......
“沈姐姐!沈姐姐!你怎这样啊!跟你说一句话,发呆老久。”夏菡的叫唤声拉回了沈安生的思绪。沈安生蹙眉,又得多管闲事了,唤其婢子:“楸儿,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九重天上把月老给找来。”婢子楸儿闻言屈膝,恭敬接过令牌,“是,沈姑娘。”随即施法飞天。楸儿嘴角挂起一抹浅笑,要说别人,兴许不知道姑娘为何要叫她去找月老,但她楸儿知道,因为啊那妻子挖的坑,总是要她丈夫来跳。这月老和孟婆也算是欢喜冤家,成亲后,孟婆婆求姑娘给月老喝了冥茶,后来就搬到了地府居住,这月老牵尽天下姻缘,却牵不住自己的,这媒人啊,还得沈姑娘来当。
正不觉间,也已到了天宫,出示沈安生的腰牌后,楸儿就在天宫中畅通无阻了,楸儿至月老宫前,微微福神,侍卫自是认得她,向她点点头边放行了。秋儿莲步款款,衣带飘飞,仙气袅袅。至内殿前,泠泠道:“婢子楸儿尊我家沈姑娘之命,特邀月老前往茶纪小坐。”殿内正坐茶椅上逗弄金鱼的月老闻言为之一振,不禁脊背发凉。沈安生,她找我作甚?也不怠慢,迅速更衣,至楸儿面前,这才长舒一口气。楸儿见月老颠颠的走下来,轻嘲道:“月老您老人家手脚真是快呢!”月老老脸一红,忙道:“沈姑娘盛情相邀,自不怠慢。”楸儿面上俯身低首面含笑,心中却是不满,不过是知道我家姑娘身份特殊,怕惹恼姑娘有损命格罢了!贪生怕死之辈,妄为神仙!楸儿与月老返回茶纪路上,路过沧海国,楸儿微勾唇角,道:“您与孟婆婆头次是在这沧澜花海见得吧。”月老一愣:“哦,是呢,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为何,后来就成了亲……哎呀,反正又不熟说这些干嘛。”一面之缘?楸儿略一思索,嘲笑猜自己测失误,自己明明那么清楚姑娘为人,不好管闲事,请这月老去,是想让月老与孟婆婆自己做选择。这月老也是可怜之人!
见婢子楸儿已携令牌去往天界,沈安生拾盖轻抿,叹。也是时候让孟茴和月老做个了断了。娥眉微蹙,从手上缓缓褪下忘尘珠饰,即锁忆链(用来保存喝过冥茶之人的记忆),略一施法。沈安生用指腹轻轻摩挲一颗光泽暗淡的忘尘珠,眼中一抹淡淡的柔情自己都未察觉。喃喃:“他的记忆也在啊……我这半生过得还真是失败,呵。”自己的思念九重天上的他感受到了吗?
站在沈安生身边的夏菡受不了如此的低气压,开口打破沉默。“沈姐姐,你觉得突然恢复月老的记忆,他会不会无法接受啊。”“不会,他会明白孟茴最近总弄出这么大动近只是想见他。”沈安生淡淡道。而夏菡则十分惊讶:“不会吧!”沈安生噤声:“上茶吧,他来了。”
月老糊里糊涂来到茶纪,在楸儿的引导下在客堂面见沈安生。
月老见到沈安生礼貌地行了个仙礼,沈安生客气的回礼,两人寒暄了几句。夏菡奉沈安生之命将茶端给月老。“您尝尝,这是我特地为您准备的,没下药,放心吧。”沈安生略带笑意。月老被看穿心思,有些囧,急急喝了口茶。“这茶……真苦呢。”“哦?”沈安生笑了笑便飘然离去了。
回忆涌入脑中,沧澜花海的邂逅,孟茴的死缠烂打,那些海誓山盟……
那时,月老还很年轻,因为某次醉酒,姻缘簿被窃,得知小偷是一位与凡人有私情的小散仙,且已逃往下界,天帝罚他下届寻回,至沧海国正巧遇上偷逃出来玩的孟茴。她协助他抓住那位小散仙,他被她的灵气所吸引,她嘲笑她是“木头”,那又怎样?他甘愿当她的木头。他们暗许终生,后被天帝得知,天帝做棒,打了回鸳鸯。天帝找到孟茴,告诉她,她只是地府一个小差使,而他是天庭不可缺少的月老,让她不要破坏他的人生,她当时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天帝一吓,忙去找月老,可他早被天帝支开,最终错过。她思量再三,求沈安生给他喝了冥茶……
当回忆充斥脑海,月老泪流满面,他可以想象这些年她承受了多少……他夺门而出,快点,快点,再快点!他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不再松开!
楸儿与夏菡见月老带泪离开,楸儿默默收拾茶盏,而夏菡忙去找沈安生。
找了许久,才在书房找到了在藤椅上歇息的沈安生。书房中有淡淡的檀香味,夏菡轻轻走到沈安生身边,正想吓她一跳,沈安生却睁开了眼。“他离开了?”“嗯。”夏菡略有些心虚的答应着。“祝他们幸福吧,我乏了,你明儿再来吧。”沈安生闭上眼,微风吹过,帘子飞起,隐隐还能看到沈安生的身姿,夏菡不禁看呆了。“还不走?”闻言,夏菡便匆匆离开了。
一会儿,楸儿进来了,“姑娘,我待会儿去地府看看?”沈安生闭着眼,懒懒道:“去吧,有消息告诉我吧。”
楸儿离开后,沈安生才睁眼,半躺在藤椅上,看着远处乌云翻滚,淡淡道:“这么久了,这雨还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