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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夜笙歌者为何

展老爷自从知道展幕被包围,就已经知道这事情不对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王上竟然真的坐视不理,对于展家完全是不管不顾,展令祖一直都明白展家是姜国安定的最大威胁,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但是他也不是愚忠的人,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的救活展幕,让自己将来有所依靠。如果说展幕是一生赢得最漂亮的一场赌局,那他的亲生女儿展澜,则是他最大的王牌和最后的依靠。所以,当他得知女儿只身前往前线准备救援展幕的时候,心中一度以为展家的大限是到了。虽然,他一直限制女儿的出行,但是他知道女儿的智慧和谋略在当今世上是少人能及的。别人家的女儿读相夫教子的那一套的时候,她读的却是兵书。这些年,好多的事情事实上都是女儿在背后操纵的。但是,她还是个没有防身技艺的女子啊!战场是个什么地方,岂是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子可以应付的!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女儿让自己把所有的人都留在展家,就意味着她还有后续动作,只是,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如果天一亮就再也没有留住这些人的理由了,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因为你女儿的一句话就被监禁在你家啊!

正在展令祖担忧的时候,小晴早已偷偷的潜回了自己的别院。虽然展家现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但是对于小晴来说这一切都是小事情。她偷偷的溜回自己的房间,没有惊动守在别院门口的樱桃和问情。她在房间里找了一件展家小姐的衣服换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一次失神了。大脑里,展家小姐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个时候小晴才知道,原来这位大小姐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精通兵法和治国之道,看来这个展家老爷子是做了双重准备的。可是小晴在展家小姐的过往中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和无奈,那种感觉别人也许不懂,但是小晴却是十分了解。那种处处是利用,无处不设计的悲哀,那种至亲不亲,至爱不爱的痛楚,小晴好像看见了自己。小晴经历了展家小姐的过去后,在屋子屏风后面找见了一把古琴,坐在古琴前轻轻地弹了起来。从这一刻起,那个小晴已经不存在了,活着的是展澜!展澜的人生绝对不会和小晴的一样无可奈何!

“老爷,小姐的浣沙阁传来了琴音!”

“我听到了,是不是小姐回来了?”展令祖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

“应该是,现在只有樱桃和问情守在门口,小姐不让进!”

“好,不要惊动夫人,带我去看看!”

“是!”

原本寂静的夜瞬间像是被什么点燃了,被以天黑不安全为由留宿展家的人其实都听见了这琴音,不是这琴音有多大声,而是被这样一个家族,又在儿子被包围的时候给留住了,任谁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谁也不可能真的睡,所以当琴音一起,就立刻传遍了整个展家!所有人都走出房间,朝着琴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展令祖越听心越慌,这不是澜儿的曲风啊,这个曲子是第一次听,感觉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兵马朝一个地方冲来,紧迫而充满了战争的意味。当然听出这个曲子的意味不是只有展老爷,其他人的心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像自己陷进了一个必死的陷阱一样。当所有人都到了展家小姐的浣沙阁,琴音抖转,像是一把利剑直接插入了人的心脏,然后戛然而止。

“樱桃,让小姐赶紧歇了,这么晚了不睡觉,打扰大家休息!”展令祖一边说一边看着身后的这群人,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没事。

“爹爹,是女儿的不是了!”这声音娇柔但不做作,柔美但不失大气,它的主人伴随着房间门缓缓的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展澜,不,准确的说是展澜和小晴的合体,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月光倾泻而下,人们手里的灯笼微微晃动,展澜一身淡紫的散身衣服,好像是从壁画中走出的仙子。尤其是挡在脸上的薄纱,让人有了无限的遐想。每个人在一瞬间都惊呆了,连展令祖都着实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美到了这个地步!

“澜儿,太晚了,歇了睡了吧!”这么美被这么多人看去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自己的女儿不是这种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啊!

“等等,”人群中,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衣服上绣着龙的年轻人突然走出人群。此人眉宇间透着一股霸气,只是这种霸气中带着一些孤冷。

“打扰到九王爷休息了,是小女太不懂事了!”展令祖虽然表面上是在说着赔礼的话,实际上却是提醒自己的女儿这个就是刚刚从塞外回来的九王爷!展家掌握着国内的兵权,而边疆却是一直在九王爷手里!

“展大人客气了,”九王爷又向前走了一步,只有再向前一步,就到展澜的门口了。“本王常年在关外驻守,从没有这么早入睡的时候。”底下的人心中一听,这不是开玩笑吗?这还早,都快过子时了,还早?“本王只是好奇小姐弹得是什么曲子,很符合我们这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心境啊!”

这句话乍一听只是简单的问问曲子而已,可是再一细想就品出其中的不对了。展澜是出了名的不出家门,怎么会弹奏出适合沙场的曲子?

展令祖刚要开口替女儿回答,可是竟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说小女随便弹着玩儿的,那人家就会说你家女儿随便玩玩儿就能把常年征战沙场的王爷的心境弹出来,那要是不随便你展家还了得!要是说是学别人的,那人家也会说,你不是一直不让女儿出门见世的吗,怎么现在却在家学起了这种曲子?这时,刮起一阵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好像是有人在故意缓解局面一样。

“这首曲子叫做十面埋伏,”展澜微微一笑,毫不遮掩的说“是我听说家兄被人包围,粮草断绝,而援兵又有心无力,生死攸关,心中十分焦急,夜不能寐,才做的此曲。王爷常年征战沙场,自然有不少将敌人十面埋伏的时候,所以心中才会感触颇深。”展澜淡淡的说着,语气里是对展幕满满的忧思和思念,听不出半句讽刺的意味,可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次展幕被围王上以各种理由推脱,明显就是想这一次削弱展家的势力。什么援兵有心无力,就是根本无心!

“好,好一曲十面埋伏!可否将这曲谱赠与本王!”九王爷哈哈大笑,心中却对展澜看重了几分。这个小女子见到自己没有行礼,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看她说话时的表情不像是骗人的,而且情真意切,并不像是话中有话的感觉,就算展家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恐怕也不会这么大胆的说出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她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只是担忧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的女子而已。

“曲子本就是需要有人欣赏的,王爷若要,待澜儿写下来派人送到王爷府上如何?”

“好!本王等着!”九王爷说完后,看着大家说“晚了,散了吧!”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刚才还说早着呢,说了就句话的时间就晚了。众人看见王爷都走了,自己也就走了!等所有人都走了,展令祖才定下心来,看着展澜还是不放心的说“澜儿,你刚才太暴露自己了!”

“爹爹放心,澜儿自有打算!”

“好,你自己小心!”展令祖一看多说无益,也就不再说了,也转身回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展澜心中并没有感觉开心,她能感觉那个真正的展家小姐在自己身体里流泪,一个父亲,在得知女儿一个人回来后竟然没有半句关心的话,只是一味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暴露!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竟然真的就挂满了自己的脸!展澜擦干了泪痕,突然看见院子里的杏树,她不禁想起了严厉,那个有着和自己那一世的展幕一样笑容的人,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察觉杏树上还有一个人!

“小姐,你一个人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

“嗯,笑了!小姐,咱也回屋歇着吧!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

“嗯”

看见展澜进了房间,一个身影从杏树上一闪而过,直接朝营地奔去。这个人就是展幕,展澜刚进去他就到了。他看见了展澜的身手,令他大吃一惊,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竟然有这种诡异的功夫。他开始怀疑展令祖到现在对自己也不放心,暗地里偷偷的培养自己的女儿。可是当他听到那曲十面埋伏和展澜应对众人说的话时,他又觉得自己很无耻。看着展澜一个人站在那里又哭又笑,展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当展澜呆呆的看着自己隐藏的杏树傻笑,展幕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展澜一起打杏儿,那个时候的他们是简单而幸福的。

展幕刚走,一个身影又闪进了展澜的小院,这个人在展澜的房门口听得她的呼吸匀称了,便在窗户上捅了个窟窿,一阵烟雾就吹了进去。又过了一小会人,这个人悄悄的推开门,走到展澜床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刚要把瓶子里的东西给展澜灌下去,就被人打晕了。

“小姐,这个人怎么办?”

“问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药?”展澜平静的问

“好像是毒砂门的一品红,无色无味,服用之后也看不出是什么症状,不会立即毙命,但是会因为气血两亏,久治不愈而亡。”

“够狠!问情,你身上可有什么常用的毒?”展澜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问情却扑通一下子跪下来,斩钉截铁的说:“小姐,问情身上并没有毒!”展澜恍然大悟,扶起问情说:“你不要多心,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们不能总是被动的挨打,要学会还击!像他这样的人定然是怕死的,我们不如借用他引出他幕后的主使。”

“小姐,那太危险了?”问情了解了展澜的意思,就更不同意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到我自己的。你去给我弄些鸡血来,这里有没有防水好的纸之类的?”

“有”

“给我取一些来,最重要的是,府里的大夫不能用。”

“小姐,问情的医术高着呢!比咱们府里那些大夫强多了!”樱桃自豪的说

“那就更好了,问情,一会儿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去取鸡血吧,不要让人看见!”

“是!”问情现在大概明白展澜要干什么了,没想到这个小姐鬼点子这么多!

“小姐,那我干什么啊?”樱桃有些着急的问

“演戏你会吗?”

“演戏?是唱戏吗?”

“差不多,等一下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大家也就安心的睡了。可是没有想到,刚刚入睡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能冲到九霄云外去!

“老爷,不好了,小姐,吐血了!”

“什么?”

刚刚入睡的众人,又一次赶到了展澜的小院,这时候展澜面如金纸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怎么回事?小姐这是怎么了?”

“老爷,您快看看小姐吧,不知道是不是喝错了什么,一直咳,都咳出血了!”樱桃红着眼睛,哭的泣不成声!

“小姐,今天可有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没有啊,对了,就是喝了储地大人的一杯酒,然后小姐就说难受!”樱桃的声音不小,站在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胡说,老子的酒自己也喝了,何况,这个小妮子刚才还弹什么埋伏呢,那都是喝了老子的酒多长时间的事儿了!”储术一听,立刻站在院子里大骂了起来。

“樱桃,你可不要胡说,储大人怎么会伤害我的女儿呢?”屋子里的展令祖的语气显然森严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展令祖大喝一声:“什么人?给我追!”

一群侍卫立即跟着黑影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侍卫跟着问情带着一个黑衣人回来了。

“老爷,人抓到了!”问情将人交给了老爷。一边的展澜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刚一张嘴,就吐了好大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澜儿!问情,我知道你医术了得,赶紧看看小姐究竟怎么了?”

“是!”问情一脸严肃的诊着脉

院子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晚怎么这么多事呢?九王爷不方便进姑娘的闺房,只得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眼见着展澜吐了一口鲜血,现在人事不知。刚才还弹奏那么动听的曲子的人现在怎么就会不行了呢?正准备说自己想派人回宫请御医过来帮忙,就听见问情冷冰冰的说:“是中了毒砂门的毒,发现的早,应该还有救!”

“可能看出是何时中的毒?”展令祖意有所指的问

“是在半柱香之内!”问情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就说跟老子没有关系吧!”一听到这句话,储术立刻来了精神。

“一位侍卫的话也可以信得,展大人对自己的女儿的性命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突然走到门口气定神闲的说。

“是啊,展大人,不如本王派人去请御医吧!”

展令祖本就想请御医,可是上一次为了救展幕已经弄出了那么的排场,王上本来就已经忌讳展家,现在怎么可能会派御医来,不过有了九王爷就不一样了。可是展令祖又担心御医又在暗中下手,正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只听问情波澜不惊的说“小姐的病情耽误不得,苏大人的担心是对的,不过我相信我不会辱没了家师!”

“你的师父是?”展令祖看着问情胸有成竹的表情,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家师是乾陵山的紫冰居士!”

“什么?”问情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展家小姐的一个侍卫竟然会是乾陵山紫冰居士的弟子,紫冰居士近年来很少出现在江湖,听说只有两个弟子悬壶济世,没想到其中一个竟然在展家!

“老爷,快救救小姐吧,小姐不行了!”

“问情,你快点救小姐吧!”展令祖转过身,“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关到密室里!”

问情在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给展澜吃下,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展澜清醒过来,却紧接着就吐了一口鲜血,看的人胆战心惊.

“老爷,不要担心,小姐的毒性已解,休息一晚就会好。”

“好,好”展令祖看见展澜脸上已恢复了血色,心中也踏实了不少。“樱桃,好好照顾小姐!”

“是!”樱桃见展澜好了起来,立刻眉开眼笑。

“好了,大家也回吧!今晚,让大家受惊了!”

众人看见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各自散去,九王爷看见展澜恢复了血色,心中也安定了下来。看来要对付展家的人不少,若是真的灭了展家,可是真的可惜了展家这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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