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青光落在了陆吾身后,是五名女子,为首的一名女子一身青色,容貌秀丽。见得是陆吾,便问道:“陆先生,是您!”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那大坑,看了看四野,不由伸了伸舌头,低声道:“哇,好厉害呵。”
陆吾没有回头,语气淡淡,问道:“小青,不好好待在昆仑宫,跑这里来做什么?”他看来只是十五六岁年纪,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可是偏偏没有感觉不适的地方。
“您不是也从离火宫出来了么?”那女子倒是好像不怕这镇守昆仑的开明兽陆吾,撇了撇嘴,回了一句。
陆吾笑道:“小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他年龄似小,声音也是清脆,颇为好听。
“哈哈,才没有哩!”那女子调皮的回了一句,说道:“圣母今早说,‘今日山外恐要来人,青儿你去接了回来。’这不,青儿就出宫来了么。”青儿转述间还模仿着那圣母的声调语气,身后几个女子不由低头掩嘴偷笑,那青儿回头白了一眼,又笑着眨了眨眼。
“恩,领他回去吧。”陆吾一直都在看着坑底的共工,说完这话,稍想了片刻,一挥火红袖袍把昆仑七老卷入了袖中,冲天而起,一道火光闪过,已然远去,也没去理那青儿一众女子。
那叫小青的女子看着远去的陆吾,顿足气道:“哼,老这样,呼呼来呼呼去,再不理你啦!小老头!”最后说道一个“小老头”时声音低不可闻。
说完又看着坑底的共工,双目一亮,思道:这可不是并州大祭司么。接着取出一件红色葫芦,念了几句咒法,一道光从葫芦**出,收了共工身体。
“姐妹们,回去了。”纤手翻转祭出一面三角彩色小旗,轻轻一挥,一道淡淡的两丈方圆的绿色影子飘在空中,里面若隐若现参天巨木,巨木之间飘着庞大的巨石,巨石之上极为平坦,宫殿辉煌,城郭纵横,奇花异草丛生,奇珍异兽往来,仙气飘渺,若隐若现。
这绿影出现,那几名女子径自走了进去,半晌,人与虚影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一马平川的茫茫雪原,在远则是延绵无终的昆仑山脉。
此刻,大雪又开始了飘飞,天色回到暮色沉沉,若没有这大坑,若没有这一马平川,哪能想到此地曾有过惊天动地的神级斗法。
……
那中年道人走了过来稽首一礼,问韩子辰道:“公子可是去碧霞关援战的?”声音高亮,中气十足。
韩子辰早先见这中年人修真模样,一身正气,此时问话,对他也很是客气,心下已不由生了好感,又听他问起是否去援战,猜想此人该也是援战的高人。他本来还不知道该往哪里,给他一问,不做多想,脱口道:“仙长多礼了,在下韩子辰,正是赶往碧霞关。”说完这话,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虽然碧霞凶险,但好赖是有个目的,不至于茫然无措。细一想,他本心也是向往碧霞关大战的,时大并文武并举,尤以武功为盛,立军功者封城拜将,位列公长也是常事。
“贫道号冲靖,是并外人士,此番应好友之请,是往碧霞关走一遭,积些功德。见公子灵气飘洒,该是我修道中人,不知师承何处?”韩子辰听他一说,不由一愣,哪有什么灵气?莫不是那鲲鹏去了紫霄宫中学了修真道法?他说尽数传与了我,我怎的不知不觉?想着不自觉看看周身,哪见有什么灵气飘洒,与平常一般模样。
正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那道长淡然一笑道:“公子既然不愿说,就罢了,贫道只是见得同道中人,恰好能相跟上路,彼此间有个照应。”
韩子辰本一书生,但读文史千家,对游走江湖,呼啸山野,求证大道这些人物都极为崇慕,见这样的仙长愿与他同道,恰他对这路途也不太熟悉,当下欣然答应,回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说完两人还自站着,韩子辰忙邀他坐下,吩咐堂倌在添置一桌。随后韩子辰同冲靖一桌,其余几名道士另一桌。
冲靖道长坐下后在了一旁的那乞丐,问韩子辰道:“这位是?”
韩子辰见那冲靖道长对这邋遢乞丐也毫无厌色,心下更为敬佩,老实回答道:“这是刚刚认识的一位朋友,邀吃了一顿饭,也不知……嘿,还没来得及问姓名家室。”说着不好意思笑的了笑。
那乞丐说道:“活死人一般,哪有什么姓名。”语气颇为黯然,说着还看看了那道长,又说了句:“道长可以唤我阿岚。”声音有些稚嫩,像是十七八的年纪。
冲靖看着那乞丐笑道:“阿岚,阿岚!嗯。好,好,我有位道兄也是以岚字为名,好极!”刚说完,那乞丐豁得站了起来,引得韩子辰以及旁边几名道长都看了向他。只是他面目脏极,看不清楚,又有头发遮掩,不知如何表情,怎么回事。
那乞丐这一站,旋又坐下,说道:“放了个屁,好臭!”韩子辰虽是书生,也不在乎这些,听他口出粗俗,只道落魄乞丐,也是正常。一边的冲靖双目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一闪而过。
韩子辰差开话题,回到冲靖刚才的话头,说道:“道长说的不错!岚,雾笼山峰,飘渺萦绕,这个字可是极美。加上一个阿字,又多了分可爱灵动。好名字。”
说开话来,那一行道人点了食物,韩子辰问知,这几人是北海的一个名唤正一道的修真门派修士,正一道是大大有名的修正门派,冲靖是其余五名云字辈弟子的师傅。听闻这是正一道的道士,周围许多人都上来问声好。韩子辰颇为与有荣焉。那乞丐到是一直默不作声,也不离去,韩子辰主动搭话,他才说他与本家走散,又给歹人劫过,轮为这般模样,韩子辰心地善良让堂倌带他去洗洗,给他弄件干净衣服。那堂倌也不知是领了足够的赏金还是佩服这些援战的英雄好汉,很是周到,有事必应。
待几人吃完后,阿岚也换了一身简单衣服出来了,这时一看却是个十八九岁的俊俏少年,眉目清秀。几人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前往碧霞关,前方战事吃紧,众人也不做逗留。那些正一道士更是急切欲往前线,韩子辰心中叹道,方外人士也如此在乎我并州,正道所向,我并州必然大胜。走之时,许多人仰慕正一道,又都是同路,皆相跟上了,一行二十余人。
大并最为平常的乘骑名为骆马,速度极快,耐力也强,日行数百里。韩子辰没有坐骑,那店家又送了两匹。骆马急行,到晚间时已然行了一百多里,行止一处深山,一行人寻了个避风凹谷处休息下来。升起篝火,捉了些野物烤来吃,正一道众人只是饮了些水,便一边打坐休息,其余人边吃边聊,言及正一道,都说是大大的名士高人,侠名远波,正气浩然,掌门冲虚为人谦逊,道法高深,是有望问鼎道帝的人选之一。
聊的兴起时,忽然听得“嗷”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都是起身向四处看去,却看不有何东西,恰在这时,四点青幽幽的亮光突然的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些人下意识的拔出兵刃,又听呜呜一声,那四点青光晃晃便不见了。
有人道:“是山里的野物,没事,没事!”其他人骂了几句,都自坐回位置。
这是异变又起。听得阿岚猛大呼道:“小心!”冲靖等正一道六人,宝剑祭出,居然杀向篝火旁众人,其中冲靖剑指韩子辰,见其来势,乃是必杀之念。
韩子辰看到剑来,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眼见那剑尖犹若蛇信般向他刺来,快若闪电,脑中忽的闪过鲲鹏的万千法术,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浑身顿时冰冷,麻木无力,眼睛瞪如灯盏。性命悬于一线,就在这时候,那剑锋突然一转,刺向韩子辰身旁的阿岚。
韩子辰此刻喉咙僵硬的蹦出二字:“不要!”但那剑已然刺入了阿岚身体中。耳边尽是喝骂砍杀的声音,脑中混乱一片。这一切都来的电光火石,韩子辰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一眼见得那冲靖道长脸上那还有什么浩然正气,只是一股杀气横溢,衬着火光说不尽的邪恶阴狠。
正一道诸人比之一般的武士自然厉害的多,出手偷袭,只是片刻间便将人杀了个差不多,余下几人也来不及去骂,只是慌忙阻挡,也不知为什么这正一道要下杀手,想自己与正一殊无瓜葛,莫非是什么地方触怒了他们,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假的,是什么匪人装扮来打劫的。
那边冲靖道长见居然一剑刺中,脸色变幻几番,从怀中取出几枚小针唰唰又射向中剑的阿岚,韩子辰这下可是看的分明,再也不想,性气使然,不顾死活,翻身间已然扑到阿岚身上,这一下来的及快,恰好挡住了飞来的几枚银针。那银针已然“噗、噗”的尽数没进了韩子辰体内。阿岚不可置信的惊呼:“怎么、不可!”
韩子辰刹那间觉得身体中一紧,耳边先是阿岚惊呼,紧跟着是冲靖道长的怒骂。他只是不断的感觉身体在紧缩,然后又突然开始膨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弱。
此时,冲靖道长骂了几句,毫不理会倒下呻吟的韩子辰,冷然看着给剑刺到的抱着韩子辰的阿岚,喝道:“妖人!还不速速交出蓝玉葫芦。”
阿岚猛的抽身开来,身手灵敏异常,一转眼已然越到一边,见得一行同道义士都给正一道人杀了个干净,满地尸体,鼻子一酸,双目显出泪光,低声道:“对不起大家了!”说着手底下多了一把刃如弯月的奇形兵刃,通体白色。
冲靖道人道:“好贼子,蓝玉葫芦呢?快交出来?”其余五个正一道士持剑将阿岚团团围住。
阿岚挥袖抹去泪水,看向冲靖道:“你们这是什么名门正派,这…这就是乱杀无辜的妖魔。那…那蓝玉葫芦是我师傅的宝物,凭什么给你!”
冲靖道人说道:“冲岚那叛徒盗走蓝玉葫芦,勾结妖狐,欺师灭祖,我道门自当杀他清理门户,收回宝物。”
阿岚听到“妖狐”二字时,忽的惨然一笑,双目泪有涌了出来,幽幽道:“那蓝玉葫芦已让我换了北海囚牛古筝同师傅一起葬了,这一路绕来绕去,只怕我也忘了那处所在了!”
那冲靖道长越听越怒,心道这阿岚什么的一路半远不近的吊着他们原来是为了这,今日停下,只怕也是和他们一样感觉到了韩子辰身上的庞大灵力,有望依畔,岂料韩子辰竟然无缚鸡之力。念及此处,勃然大怒道:“哼,先把你擒下在行逼问也不迟!”说着提剑就冲了上去,几名弟子只是团团围了阿岚,一旁掠阵,也不上前围杀。
那阿岚一边抱着昏迷不醒的韩子辰,一边兵刃挥舞开来。心中黯然道:“本盼着韩公子能救我一救,哎,命中如此,适才他舍了性命救我,我定然需豁出性命救他,之后死了也就罢了,师傅、师傅……”
念想间,两人交兵,两道白光漫天飞舞,那阿岚身形灵巧,每每差那么分毫,都能躲过,冲靖道长招式越来越厉害,渐渐的剑舞之时雷声轰轰,却是引动了天地雷气的修真剑术,阿岚喝斥间也是灵气大盛,几点绿光突然点缀其间,悠悠然,竟然是几分妖气。
两人都用上了各自法术精华,一时间你来我往,斗的难解难分,阿岚虽然一直处于劣势,但每每到技穷之时都是异术层出不穷,而且飘忽灵异非常。那冲靖气的直大声叫喊。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喝道:“妖孽,还不受死!”
只见半空中一道黄芒出现,冲向阿岚,犹如电闪,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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