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早上,徐徐海风吹动着那面早已破损的蓝色锦旗,在小岛上荡起一阵呜呜的响声。
陈涵宇从入定中睁开眼睛,凝神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气息,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之意。
“看来这三夜没白辛苦,如今又突破了!”陈涵宇暗暗想着,右手一挥,床头的金锁软剑“嗡!”地一声飞射而出,入一道金色流光般射入陈涵宇手中。
轻挥几下那金色的剑柄,陈涵宇嘴角微微一翘,身子一动,已然消失在石洞内,到了海边。
海边,一条巨大木船静悄悄地停在那儿,一个蓝袍身影伫立在船前,却不是艾梨客是谁?
“interesting!真是让人感到惊讶啊!”艾梨客右手托着一枚精巧的罗盘,左手则不断地摆弄着罗盘上的指针。
“晚辈侥幸,是托前辈的福。”陈涵宇恭敬道。
他知道艾梨客已经发现了自己,也知道对方此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实力的变化。刚才艾梨客说的什么让人惊讶,旁人听了也许以为他在说他手中的罗盘,只有陈涵宇明白,艾梨客是惊讶于自己这么快又有了新的突破。
“绝顶中品!”艾梨客说着,缓缓转过身来,瞥了陈涵宇一眼后,淡淡说道:“现在你小子要回去的话,估计是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高手了。”
“前辈过奖了,晚辈这三年来有所进展,大陆的少年高手又何尝没有突破?”陈涵宇谦逊地说道。
艾梨客看了陈涵宇一眼,倒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大船。这条大船花费了他三年的心血,现在看起来还真有模有样,比之他之前的座船丝毫不差。
“三年了,也差不多该回中原看看了。”艾梨客说着,轻轻一跃,站到船头。他凝视了大海半晌,又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两天之后,这里的潮水将涨过船下,到时就能启航返回了。”言语之间,欣喜之意毫不掩藏地表露出来。
陈涵宇自然也是兴奋异常,这三年的荒岛生活,虽不至于太过寂寞,终归是异乡情切。现在听说终于可以回去了,他哪能不高兴呢?
“前辈,晚辈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尤姑娘,就先告辞了。”陈涵宇说着,转身便朝着尤轻裳住的洞穴跑去。
“年轻人啊!”看着陈涵宇离去的背影,艾梨客微笑着摇摇头。
下一刻,在另一个洞穴里,尤轻裳刚刚睁开惺忪睡眼,便被忽然闯入的陈涵宇吓了一跳。
“喂!你不知道进入女子的闺房要事先通知一声吗?”尤轻裳一脸嗔怪地看着陈涵宇道。
“都一起混了三年了,哪来那么多破规矩?”陈涵宇不屑道,“还有,你逗我吗?这叫闺房?”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柴火堆,佯装一脸嫌弃之色。
“你还说!要不是你上周在外面搞什么全羊宴,我这儿会被搞得像个垃圾堆一样吗?”尤轻裳一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好啦好啦!不就是借你的地盘当会儿厨房吗?谁叫你这块风水宝地这么好,烧烤什么的只能在这里进行啦。”陈涵宇嬉皮笑脸道。
“哼!真是改不掉那亦正亦邪的讨厌脾性。”尤轻裳将脸撇到一边,冷声嘀咕一句。
尤轻裳说陈涵宇亦正亦邪,那是有理由的,毕竟陈涵宇身上的什么北冥功,紫血冰晶爪之类的,像极了邪道那些霸道功法。虽然陈涵宇已经解释过多次这些功法的来历,但尤轻裳还是喜欢将他这些自创功法称为邪功。
“好啦!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听不听?”陈涵宇有些无奈地看着尤轻裳说道。
“说吧!”尤轻裳懒洋洋地说道。
“艾前辈说了,大船已经造好,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待到两天后涨潮之时便可起航了!”陈涵宇微笑着说道。
只是陈涵宇的话音未落,尤轻裳已经跳了起来,双手抓住他肩膀激动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
见陈涵宇微笑着点点头,尤轻裳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只见她来回在洞穴里走了几圈,边走还边嘀咕着:“总算可以回去了!”说话间脸色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陈涵宇不经意发现了这个细节,狡黠一笑道:“看把你高兴得,该不会是急着想去见谁吧!”
“说什么呢!”尤轻裳一挥衣袖想要躲避。不想陈涵宇脚下一动,身子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啊!”的一声,连忙后退了一步。
“一个绝顶高手,有那么容易被吓着吗?”陈涵宇怪怪地看着她,“是什么秘密被本公子发现了吧!”
这三年岛上生活,虽是寂寞了点,却也是静心习武的大好机会。两人在岛上平时无事可做,便只得静心修炼,提升自己的境界。同时,艾梨客也会时不时给两人稍加指点,就像是将二人当做自己的弟子一般,丝毫没有因陈涵宇杀了他的徒弟而动怒。这种不图回报的给予,陈涵宇倒也想不出其他解释,只能是将其归结于这是英国人所谓的“绅士风度”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今两人的功力都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涵宇成功突破绝顶中品,尤轻裳自然也不会落后太多,现在已经是绝顶下品的境界了。
“你——”尤轻裳横了陈涵宇一眼,“让开!”说着一把将陈涵宇推开,朝着洞外走去。
“轻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了心上人也不跟我这个当哥的说一声……”陈涵宇双手环抱在胸前,朝着尤轻裳的背影喊道。
“呵!”尤轻裳转过身,抬手指着陈涵宇道:“陈涵宇我告诉你,回中原后别老跟人家说你是我哥哥!”
“那还能叫你什么?都呆一起三年了,莫非还叫你尤姑娘不成?”陈涵宇两手一摊作无辜的表情。
陈涵宇知道,这三年以来,两人早已熟得不可开交,反正平时都是这么打闹一下,尤轻裳也不会生气,最多哼上一两声,做个表情罢了。
果不其然,尤轻裳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提剑走出了洞穴。她还要去海边看看大船,现在离走还有两天,怎么也都该准备准备。
两天后,伴随着船上号角的呜呜声,潮水准时上涨。大船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离开了小岛,朝着返回中原的方向驶去。
这一天,大船航线在一望无边际的海平面上。艾梨客还是一如既往地地观察者周围的情况,而陈涵宇则靠在夹板上的一根桅杆上休息。
“这次回到中原,江湖上的局面估计会有不小的变化。”艾梨客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他扭头看向了陈涵宇。
“小子,看在这三年感情的份上,你杀了柯新达的事,就一笔勾销吧!”艾梨客朝着陈涵宇喊道。
“多谢前辈!”陈涵宇马上从桅杆上跳起来,拱手对着艾梨客说道。
“唉~我说你们正道中人,做人哪来这么多规矩,谢来谢去的,也不嫌麻烦。”艾梨客随意晃了晃脑袋,又是将目光投向了大海。
“规矩是次要的,前辈对晚辈的宽恕,晚辈是由衷地表示感谢。”陈涵宇虽然见艾梨客没有看着自己,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说起来,你这小子福分还真是不浅,一次次死里逃生,学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功法不说,还收获了这么个美人儿。”艾梨客看着海面,嘴上跟着陈涵宇聊天道。
陈涵宇功法的秘密,他也算是了解了不少,除了那《天相鉴功》。当时陈涵宇是说在一次受伤之后,遇见一个老头强行将一本关于阵法的秘籍塞给自己,还说什么为他报仇之类。艾梨客虽说不一定十分相信陈涵宇所说,但也没再追问这方面的问题。
其实,关于自己身负《天相鉴功》的事情,陈涵宇也不算完全瞎编。这本功法的确是汪无敌给他的,也的确说了报仇之类的话,只不过是陈涵宇稍稍加工了这个真相。因此艾梨客如果真的不相信他所说,也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前辈说笑,这都是晚辈侥幸,若要论及自身的努力程度,晚辈还是觉得不够的。”陈涵宇笑着说道。
“行!你有自己的目标,那就自己去努力追寻吧!”艾梨客边说边转过身,朝着船的另外一边走去。
“谢前辈!”陈涵宇又是说道。
见艾梨客没有再说话,陈涵宇正要再靠着桅杆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艾梨客轻咦一声。
“怎么了?”陈涵宇转头看了看艾梨客那边,忽然发现艾梨客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同时缓缓抽出腰间靛蓝色的海心刀。
海心刀是艾梨客的惯用兵器,就好像冯战锤的黑冷锤一样。这些绝世境界的高手除了自身实力强大,所用的兵器也比一般江湖中见到的那些普通兵器要好上不少,只不过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高手,一般情况下不是遇见和他们实力相仿或是更强实力的高手,是不会动用兵器的。
“嘎!”地一声怪叫,陈涵宇只见艾梨客那边划过一道蓝光,那自然是艾梨客劈出的刀劲,紧接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便飙出一股鲜血,转眼掉回了海里。
“那是什么玩意儿?”陈涵宇好奇心起,身子立即出现在艾梨客的身边,朝着大海里望去。刚才虽然艾梨客出刀的速度奇快,那家伙的身子很快便被船栏挡住,但到了陈涵宇这样的境界,即便是空中落下的一根钢针,他也能看清针眼在哪里。所以说,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能够判断地出来,那东西不是鱼,甚至不是他以前在书上见过的任何物种。
“退后!这东西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艾梨客厉声喝道。
还没等陈涵宇回过神来,又是两声怪叫“嘎嘎!”。两个那种黑色的东西又是跳了上来,这回陈涵宇看清楚了,那是两枚像海胆一样的东西,只不多那东西浑身长满了触手,看着就像变异过的八爪鱼。
艾梨客一把推开陈涵宇,同时扬手一刀,两个怪物同时被斩作两段,再一次落入海中。
“什么鬼东西?”陈涵宇眉头一皱,却听艾梨客喊道:快去拿火把,这东西怕火。
说话同时,艾梨客又是一刀将再次跳起的怪物斩断,这次跳起的一共有四只。这让陈涵宇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每砍一刀,这东西就会分裂一半,也就是说,它会一直呈指数增长,直到将它的目标测底解决。
慌忙施展凌波微步,陈涵宇很快便拿着火把重新出现在夹板上。而这个时候,艾梨客身边已经围了上十个黑色小怪物,这些小怪物的大小和最开始那一个完全相同。而且就如陈涵宇所料,每一个被斩作两段的小怪物,很快就会变成两个,再次跳起来进攻。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之前的那一个小怪物已经变成十几个同等大小的小怪物了。
见陈涵宇拿着火把冲出现在甲板上,那些小怪物同时发出嘶吼之声,一齐朝着陈涵宇呼啸而来。艾梨客见状脸色一边,大喝一声道:“还不快将火把扔过来?”
“呼!”地一声,火把从那些小怪物头上呼啸而过,直接飞向了艾梨客,而那些小怪物自然是叫嚣着,再次朝艾梨客那边扑去。
艾梨客随手将海心刀插回刀鞘,右手握着火把连挥几下,只见那火把化作一道道红色的刀铓,分别劈向那些奔涌而来的小怪物。只一瞬间,小怪物们便连连怪叫,身体在火焰刀铓下化作一缕缕黑烟,转眼便消失殆尽。
“呼~总算……”陈涵宇刚要从一口气,忽然听到下面尤轻裳连声尖叫:“啊!这什么东西啊?走开!”
“是轻裳!”陈涵宇脸色大变,身子一动,迅速冲下甲板,朝着尤轻裳的房间冲去,而艾梨客也是施展轻功,速度比之陈涵宇还要快上一筹。等陈涵宇冲到尤轻裳房间的时候,只见艾梨客抱着昏迷不醒的尤轻裳,而房间里的黑烟也是证明,那些黑色小怪物闯进了尤轻裳的房间。
“还是来晚了一步。”艾梨客摇摇头,叹了口气。
陈涵宇脸色极其阴沉,但他还是恭敬地对艾梨客拱手道:“晚辈恳请前辈出手救救轻裳。”
“唉~虽说被黑球兽伤到不会有生命危险,怕是要沉睡上数日了。”艾梨客淡淡说道,语气里尽是无奈。
“这黑球兽到底是什么东西?”陈涵宇的声音有些愤怒之意。
“这些老夫也不大清楚~”艾梨客说道,“只是知道海面上常有这种东西,属木畏火,被分开后能变成两个。人一旦碰到他,不管是什么实力,哪怕是绝世上品,都会昏迷上几天。”
“竟有这种东西!”陈涵宇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唉~小子,在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艾梨客淡淡笑道。
“前辈恕罪,晚辈不是这个意思。”陈涵宇赶快说道。
“不,这并不怪你。”艾梨客说着,将尤轻裳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慢慢走到陈涵宇面前,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淡淡说道:
“小子,等你的实力更加强大了,你会知道更多你原来不敢相信的东西。永远记住,不要相信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