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海面,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行……
艾梨客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朝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望去。
“醒来了?”艾梨客淡淡说道,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忽然出现的那个人。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实不敢……”身后那人一身白衣,腰间围着一把金色软剑,正是陈涵宇。
其实陈涵宇并没有昏迷多久,也知道是尤轻裳将自己带上船,只不过艾梨客上船之后并没有和他二人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给他们一人提供了一间上等舱房,并给了些药助陈涵宇养伤。
而现在,陈涵宇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自然是要出来对艾梨客表示感激。
只是,陈涵宇这话还没说完,艾梨客便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他,他犹豫了一下,那个“忘”字到底是没说出口。
“不要跟我说这些套路。”艾梨客依旧是面朝大海,举起一只手指摆了摆道,“救你只是徒手之劳而已。”
“那也是救了晚辈一命,晚辈无以为报,实在惭愧。”陈涵宇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
见艾梨客没有理睬自己,陈涵宇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不禁又是问了一句:“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这条船,是要驶向何方?”
“知晓与否,对你很重要吗?”艾梨客用他那带着欧洲腔的声音问道。
“还请前辈告知。”陈涵宇坚持说道。
“反正告诉你,不回中原就是了。”艾梨客双手插腰陈涵宇道。
这句话可把陈涵宇给急坏了,他连忙说道:“前辈,我和尤姑娘可是生在中原,怎可不回去呢?”
陈涵宇知道艾梨客是欧洲人,既然说是不回中原,那多半就是去西欧了。西欧离中国可不是一般的远,加上当时的交通工具不够先进,还有各种历史因素比如挡在东西方之间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样一来,一旦他们到了西欧,返回中原不就成了一种奢望吗?
“哦?”艾梨客转过身,走到陈涵宇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小朋友,我可是听说你和几个小家伙一起杀了我的爱徒柯新达,没错吧?”
还没等陈涵宇有什么反应,艾梨客又是嘿嘿一笑,伸手在陈涵宇肩膀上拍了一下:“江湖传言,反正我是不太信……”
“前辈,我……”陈涵宇不想隐瞒,正要将真相说出,不想艾梨客已经转身走出几步,而后忽然又转过身来,对着陈涵宇道:“你要不乖乖听话的话……”接着做了一个扑人的手势,嘿嘿一笑,转身走进船舱,顺手关上了门。
见艾梨客真的离开了,陈涵宇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欧洲人的性格果然是大不一样……”
船仍然在海面上航行着,时而有凉爽的海风吹过,陈涵宇独自一人站在夹板上,看着前后左右望不到边界的一片湛蓝,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两名蓝衣汉子从船舱里钻出来,像陈涵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涵宇点点头,跟在他们一路走到一间明亮的大房间。
这房间是欧洲贵族房间的室内造型,欧式的饰物,欧式的摆设,还有下人们欧式的装扮。房间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大圆桌,此时已经坐了六七人,除了尤轻裳以外,其他几位都是金发碧眼,明显是艾梨客最亲近的随从。
“Welcometoourposhrestaurant!”当陈涵宇一进入房间,艾梨客从正上首的位置站起身来,张开双手欢迎道。
“Thanks,sir!”陈涵宇话刚出口,忽然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呼不好。他发现自己刚刚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竟然不小心说了句英文。
陈涵宇和艾梨客的关系说不上熟,但也说不上陌生,艾梨客用英文和他打招呼,他条件反射就将自己学的英文脱口而出。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有几个会说英文的。
见其他几个外国人都是带着惊讶疑惑地神情看着自己,艾梨客更是略显深意地朝着自己微笑。这让陈涵宇心中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强颜欢笑地走向艾梨客。
艾梨客倒是展示了他欧洲贵族绅士的风范,主动上前拥抱了一下陈涵宇。不过在拥抱的时候,他却在陈涵宇耳边低语了一句:“小朋友,英文说得不错哦!”接着松手之后,又是朝着陈涵宇微微一笑。
艾梨客表现得轻描淡写,陈涵宇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想必两位会对我这种白皮肤的人感到好奇吧!”酒过三巡,艾梨客总算是开始了这个话题。
陈涵宇心中一动,脸上神色却无丝毫改变:“前辈慧眼,晚辈曾学过一个西方大国的语言,斗胆猜测,前辈应该是从西方那个国家过来的。”
艾梨客看了陈涵宇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微笑地拿起圆桌上的酒壶,准备为自己再添上一杯酒。而坐在陈涵宇身边的尤轻裳,却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陈涵宇,像是要从陈涵宇身上看出什么秘密。
艾梨客不是中原人,这点她在见着艾梨客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她和当时的绝大多数江湖中人一样,并不知道这位越海神教的蓝眼鲨王是来自西方的哪个国家。可以说,中原的这些子民,对西域边疆以外的国度,基本上是一无所知。更不可能说,还学过西方国家的语言。
其实刚才陈涵宇在门口和艾梨客用英文对话的时候,尤轻裳就有点怀疑这小子的身份。在她眼里,这个拥有正邪两道武功的陈涵宇,其真实身份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大国还说不上,英吉利跨海而居,比之陆地上那几个国家,还是稍显小了一点。”艾梨客将酒壶放回原处,而后又是抬头看向陈涵宇。
“陈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尤轻裳终于是忍不住了,询问道。
陈涵宇见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咽了口口水,才徐徐说道:“在下自幼喜欢读书。成为六扇门的捕快后,闲暇时也喜欢找些各种各样的书籍来长长见识。”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陈涵宇便知道这些人还不相信自己,只是他实在是编不出什么理由了,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吧。
“小朋友,你可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救你?”艾梨客忽然问道。
“前辈救得晚辈性命,晚辈自然感激不尽。不过晚辈心里也是清楚,前辈这么做,应该是有前辈的目的,有什么需要晚辈的地方,晚辈定当尽力。”陈涵宇拱手说道。
早就料到艾梨客这么救自己等人,一定是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些什么。否则无亲无故的,人家凭什么救你。
“我救你,那是因为我对你的身份比较好奇。”艾梨客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回味似的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
“前辈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晚辈能说,就一定不会隐瞒。”陈涵宇说道。
“能说的?那就是说,还有不能说的。”艾梨客眉头一挑,看着陈涵宇说道。
陈涵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艾梨客这个问题。
艾梨客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微笑表情:“小朋友你放心,我又不会为难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前辈请问。”陈涵宇点点头道。
“很好!”艾梨客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陈涵宇跟前:“说吧,蒙娜丽莎在哪里?”
“啊?”陈涵宇一愣,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前辈指的是……达?芬奇的画?”
“那你就是知道咯。”艾梨客淡淡说道。
“前辈,前辈,你可能是误会了……”看着艾梨客盯着自己的样子,陈涵宇心里发慌,赶快摆手说道:“晚辈只是听说过达芬奇的这部作品,并没有亲眼看到过啊!”
“哦?真的么?”艾梨客明显不相信,“六扇门捕快,这个身份倒是不错。”艾梨客说着又是转身走了几步,“小朋友,你该不会和盗帮的人有什么关系吧。”
“晚辈与盗帮毫无关系,前辈为何会这般认为?”陈涵宇眉头一皱,他发现艾梨客似乎是铁定了自己盗帮中人的身份,自己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别人却不知道,他也得想个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才行。
“怎么说呢?小朋友,你身为六扇门捕快,却是以邪道高手金锁公子罗玉香的剑法而闻名,甚至连罗玉香的金锁软剑都是在你手中。”艾梨客淡淡说着,语音没有一丝波动,“然后呢?你似乎还会五毒教的绝学《五毒功》,一身毒劲已是非比寻常。当日在仙蛇岛上,先后暗算了龚不奎和倪青。”
“啊?”尤轻裳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涵宇,她好像从没听说陈涵宇还会五毒教的功法,这怎么可能。
五毒教的镇教功法《五毒功》,她自然是听说过,但在她的印象里,那些修炼五毒功的人,身上往往会带着一种别样的诡异气息,一种像是有毒的东西所散发出的怪味。也许五毒教的女子会用一些特别的东西将气息掩盖,但一旦出手的时候催动自身毒劲,那种气息便会彰显出来,除非是绝世境界的高手,不然根本无法将气息掩盖起来。
既然如此,陈涵宇又怎会在无影无形之中暗算对手,甚至还是绝顶下品的龚不奎?难道他对毒劲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绝世高手的水平?这可能吗?
“与此同时,你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也是不同凡响。而据我所知,江湖中以阵法见长的势力,也就只有以偷盗而闻名的盗帮了。”艾梨客倒是没有关心这些问题,他继续发表着他的观点。
此时的陈涵宇面色凝重,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难解释得清了。这些偶然发生的事情被艾梨客联系在一起,倒还真拼成了自己和盗帮有联系的证据。
“最关键是你的轻功。”正在陈涵宇苦苦思索着如何一件一件事地为自己解释时,艾梨客忽然转身指向陈涵宇,吓得陈涵宇身子微微一震,“我看见盗帮副帮主,‘雪浴仙子’何文雪的影子。”
“前辈!”陈涵宇也不管自己有没编好台词了,直接站起身来:“前辈一定是误会了,晚辈可以一条一条地向前辈解释,我得到金锁软剑是因为……”
“轰!”
随着船身猛地一震,所有人都立即朝外看去,艾梨客身子一闪,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大喊一声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海盗!有海盗偷袭!”一个声音随即答道。
艾梨客轻哼一声,蓝影一闪已然消失在门口。其余众人对视一眼,一齐走了出去,来到甲板上。
辽阔的海面,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四五条大船,这些船的体型比艾梨客的船要小上一些,但速度却是奇快,一下子便有将艾梨客的大船团团围住的趋势。
“哦?东瀛矮子?有意思!”艾梨客看了一眼对方主舰上白红色的大旗,咧嘴一笑,转而对着船上众水手喊道:“加农炮准备!备战!”
船上众人听到艾梨客下达的命令,各就各位,很快将船舱的炮口都抬了出来,看得出,艾梨客这条船上的水手都是训练有素,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伴随着漫天飘飞的船体木块。紧接着,“嗖嗖~”声大作,数十条锁链飞将上来,勾住大船的各个部分。
一群身着各式服装的海盗沿着绳子朝大船爬来,但很快就遭到了船上水手的阻挡,这些海盗绝大多数都是二三流的高手,也有一些是一流境界的。不过都是勉强进入一流境界罢了,真要打起来,陈涵宇自付他一个能对付三个。
两支队伍很快就纠缠在了一块,艾梨客手下这些的水手战斗力比对方稍强,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精通海战,双方交手不到一刻,艾梨客手下的水手便损失了将近四分之一。
冷哼一声,艾梨客身子一动,忽然化作道道虚影,便听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是一瞬间,上了大船的海盗竟然全部死在了艾梨客的手中。战局一下子便被扭转过来。
“阁下好身法,待本忍来会会你!”猛然听到对方主舰上传来一声大吼,一道人影急速朝艾梨客爆射而来,艾梨客眼神一凝,蓝色大刀在空中连出几招,便听到“乒乒乓乓~”一阵急促的兵器撞击之声,两人都是退后了三步站定。
“来的是什么人?报上名来!”艾梨客长刀一扬,指着对手说道。
“小林勘悟,****纵海族族长,枯木流刀法第一人。”那海盗头头报出自己的名字后,还洋洋得意地报出了一大串后缀。
“哼!不就是个东瀛忍者么?有什么了不起!”艾梨客不屑地嘲讽道。
“你这是在侮辱我枯木流刀法不如你吗?”小林勘悟明显被艾梨客这一句话给激怒了,脸色阴沉地朝着艾梨客冷喝道。
“就凭你这破刀法?本王根本看不上眼!”艾梨客淡淡说着,手中长刀却是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他知道这些东瀛忍者的德性,一言不合就出手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对方出手奇快,且一开始的招式最为凌厉。他只要对付了对手前几招,后面的战斗基本上是没悬念了。
小林勘悟被艾梨客这么一激将,早已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一句“去死吧!”还没说出口,身子已然出现在艾梨客面前,武士刀划过一道光滑的奇特弧线,划向了艾梨客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