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已然消失了行踪,陈涵宇也只能停下了追赶。
宇文潇很快便从他身后赶来,他朝前面看了两眼,面露凝重之色道:“此人轻功高超,却又看不出他有什么高超的轻功步法。”他说着看向陈涵宇:“若说在这轻功一道,能以无步法胜有步法,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越海神教金尾鼠王——莫见影!”陈涵宇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个字。
宇文潇点点头,莫见影的名气在江湖中并不算很响。毕竟当年越海神教威震江湖之时,派出来打仗的都是冬庭阁,冯战锤等武学高手。莫见影以轻功见长,主要也就是干些打探消息的隐蔽之事。当年的江湖只知道他轻功举世无双,但究竟是有多强,也只有那些见识过他轻功实力的人才真正知晓。
陈涵宇无奈地感叹一声,当时他和宇文潇久追那人不上,他在心底就隐约有了猜测。不过当时他猜测的还是前方那人只是莫见影寻得的一名弟子,毕竟陈涵宇以前也在小说中见过这样的人物形象。他们是天生的轻功高手,就跟一些人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一般。当然,这样的人在江湖中自是十分罕见,而且他们跟武道中人一样,也是有分品级的。尤其是莫见影这种轻功奇才,也不知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难得一见。
不过,像莫见影这样的人很少,比他稍微低一个层次的轻功高手,可就未必那么罕见了。陈涵宇在六扇门的消息里没有听说过莫见影什么时候收了个十分了得的轻功高手做弟子,可这不代表这事儿就不会发生,而能将轻功发挥得这般自如,除了莫见影和他的那一脉传人,在这个时代里陈涵宇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合适人选。
可是到了后来,当陈涵宇发现就连他全力施展轻功都无法让对方稍稍加点力气的时候,他便明白那人绝计不是莫见影的弟子,而是莫见影本人。
宇文潇眉头一皱:“以莫见影的实力,杀我们岂不是易如反掌,却为何要逃跑?”
陈涵宇摇摇头,可紧接着他神色忽然一变道:“遭了!”说着脚下一点,身子直接朝刚才过来的方向掠去,却是要全速往回赶的样子。
见陈涵宇这般反应,宇文潇立即也明白过来,这大概是莫见影的调虎离山之计,将他们两个绝顶高手先带到别处,而后再回去将封絮茵给救走。
想着闵建等人可能会有危险,宇文潇只恨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奸计。却没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以他们跟莫见影实力的差距,即便他能和陈涵宇一同以封絮茵要挟莫见影,在被对方出手击杀之前,大概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这个时候,也正如陈涵宇他们所料,莫见影在前面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封絮茵和那几个金枪门弟子所在的位置。
金枪门的人并没有对封絮茵动手,其一是他们没有得到宇文潇的下令,贸然行事怕会给他们大师兄带来不便,其二是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封絮茵的对手,再加上封絮茵和陈涵宇有点关系,而陈涵宇又是六扇门的人,平白无故增加这么一个死对头,任谁都知道这是不划算的。
而没等这两方人对峙多久,黑影一闪,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忽然出现在了封絮茵等人三丈开外的地方。这人倒没有一过来就朝金枪门众弟子出手,仅仅是扫视了闵建三人一眼,而后看向封絮茵,嗓音里好似天生就带着一股阴凉之意,说道:“幼主,近来安好?”
“絮茵谢过莫五叔。”封絮茵盈盈做了一个万福,朝着莫见影嘻嘻一笑道。
对方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高手,金枪门众人自然都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其中一人挺起长枪,朝着莫见影大吼一声:“魔道贼子,休要……”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眼一黑,同时肩上穴位一麻。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方才莫见影所站之处,而且还被莫见影一手掐住了咽喉。
见莫见影好似要下杀手,剩下的两名金枪门弟子都是心急如焚,很想冲上前去帮忙,却又发现以他二人的实力,即便出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便在这时,却听封絮茵高喊一声:“莫五叔,还请手下留情。”
她这一喊,金枪门那两名弟子都是一愣,对望一眼,而后都面带疑惑之色地看向封絮茵,想知道她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封絮茵没有理会二人,瞪着她那双大眼睛,盯着莫见影,却是没再说话。莫见影朝她看了半晌,忽然轻声嗤笑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幼主,需不需属下帮你看看?”
“莫五叔,你这什么意思?”封絮茵眉头一挑,双手叉腰,小脸略显阴沉,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装出来的。
“那幼主能不能给属下一个解释,为何会对这个正道中人网开一面?”莫见影说着将掐着那名弟子的手朝上举了举,歪着脑袋瞅了那人几眼:“难不成,幼主看上这小子了?”
“莫五叔!”封絮茵怒喊一声,音调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这时候,陈涵宇和宇文潇也终于赶了回来,听到封絮茵这一声吼,两人竟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他们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莫见影,也看到了那名落在莫见影手中的金枪门弟子。宇文潇当即怒喝一声:“放下我金枪门的弟子!”
宇文潇原本想喊什么妖孽,妖人,只是看着自己的人落在对方手里,想着不要激怒对方,又硬生生将那话给咽了下去。
不过封絮茵却丝毫不给面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怕了?不敢上来直接抢人吗?”
“宇文兄,小不忍则乱大谋。”陈涵宇生怕宇文潇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赶紧朝他传音说道。
宇文潇没有说话,也没有传音回复陈涵宇。陈涵宇心里松了口气,朝着看向自己的封絮茵微笑一下:“封姑娘,你就放过他们吧。”
封絮茵嘴角一撇,说道:“本来呢?你的这个要求也不是很高,我是应该答应你的。”她说着转头看了莫见影一眼:“可我这个五师叔,性子古怪,刚才他们杀了我圣教的一名弟子,以我五师叔的性格,这几个人都不能留下的。”说话的同时顺手指了指三名金枪门弟子,最后竟连宇文潇都被包含了进去。
陈涵宇心念一转,已然明白封絮茵方才那话,其实是对宇文潇说的。估计是对之前宇文潇对她的那种态度不满,现在想来激怒宇文潇。
封絮茵说话的时候还挑衅地瞅了宇文潇一眼,不过宇文潇却是看也没看她,这让她觉得十分扫兴。
陈涵宇看到这一幕,明白宇文潇并不是那种冲动莽撞之人。见莫见影依然扼着那名弟子的咽喉,却始终没有下狠手,他心中有了计较,走到封絮茵身旁,平声说道:“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劝劝你师叔,放过他们这一次如何?”
封絮茵背转身子,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道:“要我劝莫师叔不杀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她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转身看向陈涵宇道:“要不,你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陈涵宇问道。
封絮茵眼珠子一转,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我现在没想好。”
这话说得陈涵宇一愣,脑海里顿时跳出他那现代世界的小说中的几个章节,不由嘿嘿一笑:“想算计我?”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知道我要算计你?”封絮茵小嘴嘟起,脸上故意露出一丝哀怨之色。
陈涵宇眉头一挑:“答应你三件事可以,不过我得先提三个要求。”
封絮茵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呵呵笑了两声道:“是你来求我做事,还想跟我提要求?”
“怎么?不愿意吗?”陈涵宇脸上露出一丝特别的笑意:“三件事的机会,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暗算我。”
封絮茵闻言,瞪着她那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陈涵宇,而陈涵宇也毫不示弱地用目光跟她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在那边站了好久,只等得莫见影仰头打了个哈欠道:“喂!你们两个在那唧唧歪歪老半天啦!商量出个结果来了没有。”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掐着那名弟子的手还上下抖了抖:“再不讨论出个结果,我这一手下去,什么三件事三个要求的通通见鬼去吧!”
他这么一嚷嚷,封絮茵立马叫道:“别别别……莫五叔你手下留情……留……”她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用手捂住嘴巴,脸色微微变化,目光飘忽,却是不敢再看陈涵宇。
陈涵宇耸耸肩,倒没说什么你都开始求情了三件事什么的就免了吧之类的话。直接简单概括成一句话:“放人,满足我说的三个要求,你要我做什么事,随便提。”
见陈涵宇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封絮茵用力抿了抿嘴唇:“好!你说的,我答应你,三个要求你尽管提吧!”心里暗暗嘀咕:“看本姑娘到时候不整死你!”
陈涵宇嘴角一翘:“我这三个要求并不高,你要我做的事情,一不违世间情义,二不弄世人身心……”
他话没说完,封絮茵轻哼一声,直接打断道:“你这未免也太过无赖,什么情义什么身心的,到时还不都由你说了算?”
“你既不相信我,又何来的三件事情?”陈涵宇笑道。
封絮茵白了陈涵宇一眼:“得~这两个要求我答应你,那第三个呢?”
见封絮茵看向自己,陈涵宇脸上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第三个要求,就是你要我做的这三件事,我可以有两次拒绝的权力。”
他此言一出,封絮茵的眼睛猛地瞪大:“你的意思是三件事你只做一件?”
“不不不~”陈涵宇摇摇头,“我若是拒绝了,你还可以换其他的事情。”他说着忽然将食指抬起:“不过我先说清楚了,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封絮茵嘴角抽搐一下,眼中隐隐现出寒芒。盯着陈涵宇看了半晌之后,她抬起右手:“击掌为信!”
陈涵宇微微一笑,也不犹豫,抬手跟封絮茵击掌两下。其实答应封絮茵做三件事,他心中还是没什么底的。前面提出的两个要求,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囊括了许多大的方面。毕竟世间最难为人之处,莫过于情义二字,而伤人最常见之法,莫过于害人身心。至于最后一点要求,其实是陈涵宇给自己留下的一点点退路,毕竟他也不知道封絮茵到时会想出什么鬼点子,两次拒绝的权力,大概就是在五件事里选择三件,不管这个要求是否鸡肋,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
见二人击掌为信,莫见影手腕一翻,将手中那名金枪门弟子扔了出去。宇文潇迅速上前将其接住,同时为那人打开穴道,又领着金枪门众人退到一边。
莫见影朝陈涵宇打量了几眼,没说什么便将目光转向封絮茵:“幼主,我们走吧!”
封絮茵眉头微皱,面上似有为难之色。陈涵宇知她心中所想,说道:“既然贵教派人来接你,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封絮茵没有说话,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涵宇微微一笑:“找她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好了。你且听话回去,往后有缘,我们还会见面。”
见事情已发展到如此地步,封絮茵点点头:“行,那我们下次再见。”说着转身朝莫见影走了几步,忽然又是转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三件事!”
“别忘了那三个要求!”陈涵宇如是回应道。
听到这话,封絮茵又轻哼一声。径直走到莫见影身旁。而莫见影朝陈涵宇邪笑一下,怪声喊了一句:“陈捕使,后会有期……”接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两人一下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而周围,就只剩下那沉沉的夜,仿佛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