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懿伸出手指着地上的玉佩,血沫从口中不停涌出。溶月知晓了柳之懿的用意,跑向灰堆处捡起玉佩,仔细擦拭一番才递给了他。
“玉未碎,色却易。累了,来世,我不做这笼中的鸟了。”柳之懿喃喃说完后,轻轻闭上了眼睛,手指如释重负般伸展开了。紧握着的玉佩滑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溶月与梨珞眼中无泪,只是呆呆地看着失去了生机的柳之懿的身体。死了也好,这样的柳家,这样的日子,离得远远的才好。
就在此时,穷奇仿佛摸清了缚妖网的特性,停止了动作。凤卿卿疑惑地望着突然安静的穷奇“阿离,这妖物……”
“卿卿小心!”卫宿离一眼看出穷奇的动作,迅速飞身将风卿卿从空中抱下,站到沈彧身旁。就在两人刚刚站稳时,在网中的穷奇亮出了利爪三两下便撕碎了网。挣脱束缚的穷奇扇起翅膀,腾凌在空中俯视着众人。它朝凤卿卿等人所站的地方亮了亮利齿,仿佛在威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穷奇晃晃脑袋转向溶月所在的地方,张开了大嘴酝酿着一团阴煞火焰。梨珞率先回过神,她侧头看到穷奇所为,心中大惊。“溶溶小心!”她一边大声地叫溶月回神,一边将她护在了身后。梨珞抬头看着半空中的穷奇,怒目而视道:“妖兽,你简直放肆!”
穷奇不屑地睨着梨珞,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在众人还来不及动作时,它猛一用力便将火焰喷射而出,直朝柳溶月而去。
梨珞因着先前给柳之懿渡真气,早就已经十分虚弱了。可在她看到飞速而来的火球时,下意识便扑倒在了溶月身上。火球重重地砸在了梨珞的背上,她不禁痛呼出声,胸中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溶月被扑倒时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看到梨珞吐出鲜血虚弱地倒在地上时,她瞬间明白了一切。溶月咬牙将梨珞抱在怀中,眼泪簌簌地从脸颊上滑落,她紧紧抱着梨珞说道:“姐姐,姐姐,是溶溶错了,一开始就是溶溶错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溶溶已经没有爹爹了,溶溶不能再没有你了!”
“傻妹妹。”梨珞看着慌张的溶月,轻轻一笑。她颤着手抚上溶月的脸,“十年了,我的妹妹都这么大了。”
沈彧在看见准备又一次发动攻势的穷奇,抿紧了唇。他给卫宿离递了一个眼神,飞身而起,挥剑与穷奇斗了起来。
看到沈彧的穷奇,不像先前那般漫不经心了。它警惕地看着站在它正对面的对手,全身的毛竖起,不停呲牙向沈彧示威。沈彧眼神中划过一丝轻蔑,手挽剑花与穷奇斗了起来。
卫宿离和凤卿卿急忙跑到柳家姐妹身旁,搀扶起奄奄一息的梨珞往安全的地方转移。梨珞回头看了一眼沈彧,扯了扯卫宿离的衣袖。“放心,神君能解决。”卫宿离皱着眉说,“现在,还是你的伤势要紧。”听到回答,梨珞仿佛放下重担般闭上了眼睛。
三人将梨珞带到浣纱园,安置在软榻上。卫宿离手中凝聚真气向梨珞体内输去,半晌,他颓然地放下了手。溶月看到卫宿离的神色,连忙跪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公子,公子。求你了,救救我姐姐,我不能是失去我姐姐了……”
“她体内的真气来源于魌,如今她体内的面具已经出现了裂痕,神农氏也恐无法了。”卫宿离黯然地垂下了眸子。
软榻上的梨珞幽幽转醒,她看了看周围的陈设,轻笑道:“真好,一切都没变。”
溶月听到梨珞的声音,急忙跪在软榻旁,她一把抓住了梨珞的手,哭道:“是,这一切都未曾变过。姐姐,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溶溶,我回不去了。”梨珞看着神色中满是担忧的溶月,抿了抿唇。
“姐姐,当年是溶溶错了,溶溶不配做你的妹妹。”溶月眼中满是悔恨。
“姐姐不怨你。”梨珞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溶月的手背,“因为溶月,你是我的妹妹。”
“这些年,辛苦你照顾爹爹。往后,也要辛苦你撑起这个家。”梨珞轻咳出声,“我这条命是他给的,现在也到了我还给他的时候。”
“姐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找药,给你找最好的药,我一定要治好你!”溶月慌忙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神色坚定道。
“别瞎忙活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孤零零地走了。”梨珞一把抓住溶月的手腕,俏皮地笑了笑,“听我说,往后莫管柳家宗族如何,你便只做些善事,为自己也为父亲积点德罢。”
溶月忙不迭地点着头:“是是是,我都按姐姐你说的做。”
“这才是我柳梨珞的好妹妹。唉,这面具戴在心上真是重得紧哟。”梨珞望着窗外飘进来的一片血色梨花,嘴角含笑闭上了双眼。
“姐姐,姐姐,你醒来呀……”溶月趴在梨珞身上失声痛哭。不过一会儿,她便惊觉梨珞的身体慢慢变得虚无,最后化作了一张脸上绘有梨花的美人面具。面具静静地放在软榻上,窗外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堆积在地上的梨花花瓣。
凤卿卿和卫宿离看了看窗外的梨花,悄悄退出了房间。
就在两人站在门前,商量着该去哪里时,地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彧急切的声音:“快走,危险!”
两人相视一眼,急忙往原处赶去。等到了树园中时,便只看到趴在地上的穷奇对着不远处的桑枝伸了伸爪子,消失在园中。
沈彧从空中径直飞到桑枝身边,紧抓住她的肩膀,急急问道:“受伤了没有?”
桑枝红着脸摇了摇头道:“没有……”
凤卿卿远远看着两人的动作,偷笑着顶了顶卫宿离的手臂,“你看看,东家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别人?”
卫宿离只是笑了笑,脑海中却满是自己从穷奇眼中看到的对桑枝敬畏、喜爱的神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