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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初战(一)

春风吹过大地,冰雪开始笑容,草木将要现出生机。

丝乐北上的援军浩浩荡荡。

这近四十万大军由旬国公召洋大人统帅、吴飞任监军分两路前往支援罩丰元帅。

左路的召洋带领大军二十万绕道北方的山区,先加强北部防线,再向动运动,将雄方主力向东压迫,争取在澜波江中游创造机会,与罩丰元帅部在这里打一场会战,消灭一些敌人有生力量。

右路的二十万人,名义上由吴飞率领,直接赶往澜波江增援罩丰元帅,为了稳妥起见,旬国公召洋给吴飞派了一名助手——呈信少将。这路军中大小事务自然是呈信少将一力承担了。

………………

“十五从军征……”少年背诵着这首诗道:“多好的句子啊!为什么从蓬莱流传过来的文章、诗歌中体现的蓬莱人积极大气,而我见过的蓬莱人却只会推诿责任呢?”

本来以为少年会抒发一下自己年少从军的壮志雄怀,不料少年却说除了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在大陆上,流传着很多来自蓬莱书籍、故事,却没有人真正的见过来自蓬莱的穿越者,大家都把蓬莱当做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了。

吴飞现在正坐在他的指挥车里,从车窗中探出头来,看着这十数万人踏上征途的壮观场景。

他的指挥车里有他平时看的书籍,各种地图、北地的风土资料和通讯设备。但这一切却没有发挥什么实质的作用。

大家都知道,他这个统帅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职位,就像车队前面飘扬的那面军旗,只是一个象征、给士兵们提供一个目标。黑瞳的少年也认真的在众人前扮演者自己的这个角色。至于他在车上自己发着什么样的感慨,却没有几个人会去注意。

………………

行辕中

“报告——”

呈信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指挥部里听见有情况,便直接问报信的士兵所传的消息。当听到雄方的三路大军已经在罩丰元帅所扼守的江川口地区会师、南北江川城相继失陷,罩丰元帅所部被迫放弃江川工事,而向东南转进、退守澜波江一线时,作为实质管理这支军队的掌控者,他直接发布了命令:“传令,大部队被绕江川口、直取北山,注意隐蔽、注意警戒!”

传令兵忙下传命令,指挥部内气氛有些怪。大约过了二十秒,呈信才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主帅解释道:“刚才情况紧急、下官失礼了,请您原谅!”

“欺负我小孩子嘛,不算什么!经历过战场的将军确实有资本无视我的存在!”少年如黑夜般的瞳眸确如繁星般明亮,只不过在少年看来,他刚才发布的命令,并没有太大的错误,如果是少年自己,也不会贸然的穿越一片被敌人控制的地区,再渡河与友军汇合。不如先找一个立足之地,先于老元帅的部队取得呼应,再想办法把控制区连成一片。至于他刚刚的行为,又不是出于试探,作为一个单纯的武人,只是因为那盲目的高傲而忽视了身边的主帅,自己又有什么必要追究呢?少年大方的说道:“少将阁下,不必介意。在战场上,我没有经验,指挥作战就拜托你了!”吴飞虽然头顶皇族的光环,挂着这一支部队主帅的名义,但是从军阶上看,他只是一个少校而已,虽然皇族从军的军装和一般的军人有着很大的差别,但在军队这个阶级社会里,面对一名将官,还是在对方军阶之后,加上了阁下这个敬称。

既然吴飞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呈信也觉得刚才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也在礼节上谦让了几句,才勉强接受。

在这个主帅的军阶比在场的军官军阶都低的奇怪的组合里,这样的妥协就变成了常态。

除却立场不谈,呈信对这个名义上的“上司”并不厌恶。当初他接到命令说协助这个连继承皇室姓氏的资格都没有的私生子时,觉得这是对他武人荣誉的侮辱。还专程找到自己的老上司旬国公召洋那里请辞这一职务。这几天来,少年在他面前表现得就像一个少言多看、慎思勤记的学生,加上少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雅的举止,使他对这个“私生子”的观感在一点点的好转。

“明明是先帝的血脉,却得不到一点的特权,小小年纪来到军队里想要挣点军功提升自己的地位。也是可怜的孩子,如果这孩子是可造之才,不妨给他制造点立功的机会!”胡思乱想到这里,叫做呈信的少将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瞎想这些干什么!”虽说武人在一般人的眼里应该是粗狂的存在,但是看起来粗狂的外表下,又如何不能埋藏一颗细腻温柔的内心呢!

在丝乐的习惯中,私生子是一个很尴尬的存在,即使被承认,也只能以养子的身份进入对方家中。即使被接进父、母的家中,地位也是很低的,甚至不如一般家庭中的养子,私生子是不具有任何继承权的。这种不公的待遇也是的私生子们更加努力,尤其是与贵族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们,他们更愿意投身行伍,用自己的性命挣得一个出身,也有不少人借由此途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贵族头衔。

这个叫做吴飞的少年,在呈信的眼中,也是丝乐许许多多投身行伍希望改变自己处境的私生子中的一个。而具备着武人的骄傲和善良内心的呈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产生了帮这个少年一把的想法。

军队离北江川山还有十五里,呈信下令扎营。

在听取了侦查尖兵们的报告后,呈信让吴飞带领五万士兵守住营地,并等待后队到达。自己则带领十万主力部队赶在天黑之前去袭击位于北江川山北麓的雄方运输部队。当然,他也留下了几名参谋协助吴飞防守营地。

至于这个决定,呈信认为还是很有把握的。首先,根据侦查的结果,这支雄方的运输队规模不是很大,只携带了供十万人五天的给养;其次,与规模相应的护卫部队不是很多,大约只有三千余人的战斗人员参与护卫;第三,根据情报显示,距离预定的截击地点最近的雄方部队也得等到天亮才能赶来支援,这样就给了呈信足够的时间撤退;最后,北江川山的北麓地形复杂,易于设伏缺不利于车队迅速通过。

别小看这支运输队,只要把它拿下,完全可能使得雄方在江川一线的战略部署被打乱。补给线受到威胁,雄方很可能增加护卫力量,这样就会导致正面战场上的兵力捉襟见肘。

这支援军主要组成是战争爆发后新征募的平民,所以重装备较少。轻装简行,一队队的士兵乘坐着装甲运兵车,更多的乘着普通的军用卡车,赶往山的北麓。

赶到伏击地点、构筑埋伏圈、隐藏形迹,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顺利得诚信都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多年没有经历战火洗练的神经似乎变得有些许的迟钝,理智的分析没有告诉他那异样的感觉究竟是源自何处。

他在山上一个高处的伪装过的掩体里整理思绪试图找出这违和感时,目标适时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侦察兵报告说,雄方车队护卫队的前锋尖兵小队已经进入伏击圈。

为了吃掉这支运输队,呈信下令将敌人的尖兵放过去,同时命令自己的部队注意隐蔽。

可是这次雄方的队伍给他的感觉是慢吞吞的,前方的尖兵小队竟然多达五只,而且每两组之间的间隔足有二十分钟。用了两个小时这多达三百人的尖兵才算全部通过了伏击圈。

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支雄方运输队才千呼万唤始出来,比计算的时间足足晚了四个小时。

看着这支夜间开着车灯行车的队伍,呈信身边的一个参谋忿忿地说道:“这帮家伙也太嚣张了吧,夜间行车竟然不实行灯火管制!当是在他们荒芜的大草原上吗!”

闻言的呈信瞪了他一眼,今天的种种情况,总是让他觉得不安。难道是对方故布疑阵?还是……

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守在伏击圈最前面的部队反馈来消息,称这支雄方运输队的车距比预计要大、规模只有原来侦察到的三分之二,并且在汇报时已经完全进入伏击圈了。

虽然自己上一次亲历战阵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指挥官应该当机立断的铁则他还是没有忘记的。他立刻下令总攻开始。

组成伏击圈南面部分的五万大军接着山势向绵延数里的运输车队压来,其中几只突击队顺利的将雄方的车队截断成几节;口袋北面的叁万大军严阵以待,防止敌人从这相对较为平缓的北面突围;一万部队被留作了警戒部队,防止周边地区的雄方军队赶来救援;剩下的一万部队则是作为预备队,留在了高地附近,随时做好参战准备。

顺利的分割敌人,却没有能顺利的扩大战果。

虽然在丝乐的角度看来对方是侵略者是让人仇视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对面谷地中的雄方士兵确实训练有素。在经过了短暂的惊慌之后,他们迅速与周围的伙伴组成了大大小小的集团,依借周围的各种情况,组织抵抗和反击;他们的中下层军官则在这个时候尽责的承担起了自己的职责,迅速组织能找到的士兵投入战斗。

无论是被破坏的还是没有被破坏的车辆都杂乱的停在路上,使得原本就不算宽阔的谷地,更为混乱和拥挤。原本呈信准备用来当突击力量的装甲运兵车也无法发挥任何机动性,只得停在谷口,用厚厚的车身组成掩体,是双方的士兵凭借着各自的车辆掩护,在这里相互对峙。

尤其是雄方的这支五千人的护卫队,在一比二十的压倒性人数劣势下、在不利的地形下、在被突然袭击的慌乱中,迅速的反应过来,没有失去战斗意志,顽强的坚持作战。无论是从什么立场来看,都是值得尊敬的。

战斗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雄方方面的防卫圈在渐渐缩小,外围的一些依托隐蔽物进行抵抗的点被一个接一个的拔除。

看着双方勇敢的士兵在以同样顽强的战斗意志互相持续着杀戮,呈信在满意自己手下的部队虽然战斗技能远不及对方,却在战斗意志上经受住了考验;同时也对山谷中顽抗的雄方军人升起了由衷的敬意——否定敌人的勇武就是在否定己方士兵的牺牲,这是作为军功贵族世家的呈信不会犯的错误。

此时的他通过扩音器向战场上的雄方士兵讲到:“对面雄方的官兵们,虽然我辈身处敌对阵营,也请允许我对你们的勇武表示由衷的敬意!但是,在为了保卫自己家园的丝乐勇士面前,你们顽抗的后果只有毁灭。我不希望看到双方的勇士在这里流血,希望你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们将不把你们作为战俘,保证你们战士的尊严!”

这段话虽然在很多人听来太过幼稚,但是在这些尚武、勇战、又重视荣誉的战士看来却是一种肯定。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生死搏杀的双方在这一刻都表现出了对对方足够的尊重。

“对面勇敢的丝乐战士的指挥官阁下:感谢您对我们努力的承认。但是自古以来只有站着战死的伯尔勇士,没有低下头向敌人乞求活路的伯尔男儿。请让我们体面的贯彻我们的忠勇,让我们无愧于伯尔勇士的称号!”

是的,站在丝乐的立场看来他们是侵略者、他们中的很多人手上都沾染着丝乐人的鲜血、他们中的很多人口袋里都揣着从丝乐百姓家抢来的珠宝、他们中一些人的家里甚至还有从丝乐抓去的奴婢。但战场上的勇敢是不会因为这些因素而褪色。

在对方拒绝了招降后,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手中所有的武器倾泻向了对方的身上。国家的大义、民族的感情、武人的荣誉在催化着丝乐的战士,使得进攻变得更为犀利。

布置伏击圈时,呈信就将所带来的大部分火炮、迫击炮都集中布置在了南面山地上的一票平整的台地上,此时这里喷吐出了密集的火舌,吞噬着谷地里剩下的勇顽的战士的鲜血与生命,猛烈的爆炸、熊熊冲天的烈火将他们的灵魂送到幽深的冥府。

对于刚才战场上的那段对话,呈信身边的少年兵表示不解。根据传统,军校的高年级学员是要被派往各个部队锻炼的,呈信的身边自然也有个这样的学员承担着一些日常的杂物工作。“将军阁下,为什么您刚刚要称赞他们的勇武?他们的勇武是建立在对我们的国人犯罪的基础上的!他们的武勋是用我们国人的鲜血和生命堆砌起来的!”少年显得相当的激动,英俊的小脸上应为充血而显得赤红。

呈信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少年肩上那没有军阶的肩章,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名留守的少年的影像。“不知道那个孩子会怎么看呢!”

指着不远处正在吞噬着生命的战场,温和的对少年说道:“你看那边,他们不会因为别人文字上的赞扬而不被冥府召唤;也不会因为敌人的贬低而变得怯懦。作为在战场上拼杀的武人,应该对他的敌人有最起码的尊敬。当然,也不要忘记族人的仇恨。我希望你能慢慢的去体会,希望你尽快成长为帝国的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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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慢慢讲述这个故事,慢慢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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