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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你,七生、七世

飞奔出寝室,甚至来不及把手机揣进兜里,慕风急匆匆的冲到学院的ATM机旁,电话里老爸告知已把生活费打出。他谨慎地把三分之一充进饭卡,再谨慎的取出剩下的两百元,握住这望眼欲穿的却丝无重量的两张老毛子,慕风拉了拉衣领,飘在了通往女寝的主校道上。

此刻的慕风似乎身轻如燕,他终于可以稍微理直气壮些站在小猫的面前,多少个岁月里,他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小猫掏出自己的饭卡“嘟”在刷卡机上,每嘟一下,他的心便狠狠地踩在了自己年少的自尊边缘,他懊恼过、后悔过,他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还不该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每次看到善意的小猫温和的笑容和谅解的眼神,他内心深处紧紧的塞满了感动,他感动的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嫌弃自己的捉襟见肘,这么一个公主般的女孩子情愿跟自己一起共甘苦,慕风真的动情了,被这颗超凡脱俗外表下的善良之心深深的触动了。那些日子里,他的朋友们总会看到慕风站在小猫的右面,任她温柔的挽着手臂漫步在校园内;总会看到他站在小猫的外侧散步在街道上;总会看到他背着小猫出现在往返的翠华山山路上......记得那次周六,慕风与小猫相约爬山,轻轻的手挽手就能感觉到彼此的浓情蜜意,不其然就有种幸福和甜蜜的感觉。四轮小摩托车缓缓爬过山路,山路旁是叮咚婉转的小河,小河的那边是满山的柿子树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微风环绕,小猫一路欢快的不停跟慕风说着天南地北,撒娇的小猫又一次狡猾的爬到慕风的背上,气喘咻咻但心里暖洋洋的慕风笑着说你就是我这辈子甜蜜的负担,背着这个小巧的女生,他内心说不出的惬意,他就喜欢小猫说话的狡黠语气和做事的撒娇风格,他更感动她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刚才在山上,慕风略带歉意地跟小猫提起自己的生活状况,说也许这样跟着我会吃苦,不如我们先不要在一起了。小猫惊呆的看着慕风,一动不动,接着眼泪涌了出来,没等她说话,吓坏了的慕风紧紧的抱住她,他才知道自己说出分手这句话时的内心绞痛远不及看到她眼泪流出来的霎那来得猛烈,犹如毫无意识的走在黑暗的沙漠里突然发现脚下是自己被掏出的心脏般的恐慌,看到心爱的女人流泪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能疼到无法呼吸,这是他的第一次对她有心疼心碎的感觉,回想着小猫为她做的一切,他只能内疚地把她越抱越紧。

挣扎出慕风的怀抱,小猫说出了令慕风一辈子无法忘怀的话,她说:“我跟你在一起,我是喜欢你的人!跟你有没钱没有关系!我相信以后的你!我爱你!我不怕吃苦!”慕风深情地望着小猫,轻轻的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苦涩且甜蜜。他的心告诉他,他更爱她一分了。

那年里,兄弟们还是一样的驰骋在篮球场,青还是那么的“乔丹”,只是少了慕风的身影;“四大天王”也没再出现在导员的办公室,所以总能看到导员站在讲台上飘射出既高兴又生气的复杂眼神;晚自习后的寝室一样的喧闹,抽烟的、打牌的、弹吉他的、与能发出天籁声音网友煲电话粥的,只有慕风的床铺还是空空......

期间,学习并不拔尖的慕风把自己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和小猫在一起,他并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没见过什么刻骨铭心、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爱,他只单纯地知道他在乎她胜过自己,他盼望进寝室的下一秒又能见到她,他期许和她戏耍的时间能永远停止。他做事和考虑问题从那时开始便先从她的角度出发,当他知道校党委的好色老头想骚扰她时,他曾在内心设计出或插把刀在老头门前恐吓或拖其出来揍一顿的两套报复方案,在慕风的心里他的女人是绝不可亵渎的,他不忍看到她的一丝不愉快,她皱眉时慕风会跟着焦虑,她生气时慕风会静静的安慰。但那时的慕风没有钱送她一枝玫瑰一个MP3,他能做的只是无论她烦恼、迷茫或开心时都陪伴在她身边,像灰太狼一样呵护着宠爱着她,清晨把热乎乎的馒头递到她手上,夜晚把她送进寝室门口直至她消失在楼梯拐角,他在宿舍楼下笨拙地为她缝包包,心甘情愿的为她写入党报告,不愿其烦地给她边唱边教粤语歌。这种有她的时光令慕风觉得心里很踏实,他们总能找到彼此生活上学习上的共同话题,总能捕捉到彼此下一刻的思绪。渐渐地慕风明白了,幸福不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而是无论道路是否颠簸都有个人在身边为你鼓励、无论下雨飘雪都有个人为你撑伞、无论理对理错都有个人为你出头,幸福是你习惯性地把最后一块肉递向她而她哭也要你吃下,幸福是她隆重地为你过第一个生日、害羞地帮你洗第一件衬衣,幸福是她为醉晕晕的你挡下一杯酒后机智地说我们是一起的,幸福是和她在一起你会感觉从头发到脚趾的舒服、轻松和满足,幸福是你珍惜着她而她也爱着你。同时慕风感觉他们的幸福也是顽皮的、刺激的,他们躲过老师的耳目跷课到学院东区的铁锁桥上吹风,避开学生处的监视藏在教学楼的后面嘴对嘴互喂葡萄干,他们偷偷的在租碟平房内云雨巫山,悄悄的躲到图书馆的顶楼上嘿咻,跑到翠华山草丛里享鱼水之欢,在廉价出租屋内整夜整夜的行周公之礼......两个热情似火的恋人用最单纯的行为去谱写着他们的象牙搭之恋,爱的绚丽烟花绽放在每处天空,更在他们的心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你奋力抓取的时候会俏皮滑过你的指尖,而任凭世人留下的是无奈的心酸和回忆。

这天慕风和小猫刚从学院附近的“贼村”回来,手里是崭新的一套西装,一路的沉默,空气能窒息到拧出水来。慕风硬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笛!我出去也是为了能早点给你想要的一切,别这样,好吗?”这是05年的11月份,面临工作或继续升本的十字路口,深知家中负担的慕风历经几夜的思索做下尽早踏上社会之路的决定,他明白假如他像其他同学一样熬到期末或更久地呆在这无忧无虑的摇篮中,他更不能履行自己对家庭对小猫的承诺,特别是站在他眼前这个可怜楚楚的女人,他知道男人没有足够的面包是没有权利去爱一个女人的,既然缘分让他们在了一起,他想到的是如何才能给她一生的长久幸福,才能不让她吃苦。所以,纵然万分痛楚和不舍,他还是跟小猫商量了自己工作的意望。他说自己先工作,她选择升本两年,在这两年里自己可以为他们准备些积蓄。

慕风凝望着校园的每寸土地、每栋楼房、每缕柳枝,一幕幕和小猫欢笑的影子还在荡漾,食堂的厨师会不会已打开炉子准备炒尖椒肉丝了?角落的垃圾桶内应该还躺着他们丢下的柚子皮吧?路边的水果阿姨是否还在期待他们的携手出现呢?天气有这么冷了吗,怎么球场上没有任何身影在跑动了呢?连那针叶松上的麻雀也销声匿迹了吗,你们忘了这是你们曾经的天堂啊?......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如繁繁尘子般闪烁在慕风的脑海,挥之不去。捏了捏小猫的鼻尖,慕风把手伸出来,和小猫五指交错握着,这是他们握了一年多的最习惯的牵手方法。

“出去以后别跟别人争,事事让着点!自己照顾好自己。”小猫低声诉道,她理解慕风的处境,也明白慕风心里最初衷的想法。她的这个男人总在她面前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家庭的责任对社会的向往,她知道这是个内心成熟值得依靠的港湾。

“嗯!”慕风鼻尖酸酸。他该如何去割舍这段朝夕相处的点滴,该如何让易感动的自己表现得洒脱一点,他恨不得驱散这念头,但他知道他面前的路,不由得他选,即使不为了家庭,也要为了她,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她,一直满满填充自己内心的她。因为,他决意要为她续写七生之誓。

背着所有行囊,慕风在所有兄弟的争相拥抱后踏上了进城的小巴士,渐渐远去的汽笛声卷起一片灰尘,人群中,慕风看见那双小手无情的挥动着,没有规律,没有节奏,几乎挥断,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袭来。他来到这个地方时只有一颗淳朴的稚心,而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装着一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雷打不动的兄弟情谊和如浴春风的小猫的爱意,这份历经了校规、拎包男生、贫困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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