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信物!”
一个二十一二的黄衣男子手持菱形银质令牌站立在舞袖坊的门口,静静的等待着守门的护卫检阅自己手中的小牌,英挺的眉目间丝毫没有显示出因嫌麻烦而产生的不耐之色,黑亮的眼倨傲的扫过那些依旧站在舞袖坊门口苦苦观望的人们,仿佛在说:你们在外面细细听着吧!爷定好位子了,爷要进去好好享受婉仪的天籁之音了!哈哈!
而那些看着黄衣男子进去的人们心知今日全无可能进舞袖坊亲耳听到传说中只应天上有的歌声了,就带着一脸的落寞迈入了与舞袖坊相对的茶楼——月衍居。茶楼还是那个茶楼,朱漆黑瓦,只是牌匾却是新换上的,泛着清冷光芒的黑底金字牌匾与舞袖坊刚挂不久的红底镏金的在黑夜中暗暗辉映着。
仍是一副男装打扮,不过,今天的宁紫凰却是穿上了舞袖坊专为小厮准备的服装——仿现代西裤的黑色布裤配上改短过得蓝色长衫。宁紫凰将宽大的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白净的脸用特殊的药物抹黑了些,随意挽起的一头青丝温顺的隐在宽松的帽子里,乌黑水润的大眼时时散发着狡黠的光芒。
“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虽说舞袖坊后面招进的一批人不知道有宁紫凰的存在,但原先就在的二十多人可都知道这舞袖坊的一切全凭她做主,他庄子乔的老板身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哎呀!你不懂,我要深入调查看看今天坊里有没有来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会有自己的目的,所谓目的就是不可以为外人知的否则就不是目的而是目标了。庄子乔这家伙怎么这么白目,什么都要问!
“懒得管你,等下怎么办,第一场谁上?”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表演,至于宁紫凰的打扮什么的就没什么所谓了。希望今天一切顺顺利利!
宁紫凰整整衣襟,反复照了几次铜镜才对庄子乔道:“放心好了,昨天预售的票钱我都花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给观众一个满意的答卷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说完就窜出三楼的私人房间投入一楼繁忙的人群中了,只留下听到她说“钱都花完了”的庄子乔后知后觉的对着空气发问:“花完了?怎么花的?一个晚上?!买什么了!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啊!宁紫凰,你个败家的!”
依旧是重重紫幔,一盆盆开得正艳的紫璃花被安置在舞台四周紧紧簇拥着铺着大红色地毯的圆形舞台。烛火都是特别摆放在一旁的,所以每张桌子上都没有烛台,空空的、只除了一个翠蓝的枫叶形瓷盘。
待客人落座,早就立于一旁守候的伙计立马捧上一本菜单,上面各类茶饮水酒和小吃点心应有尽有。
西枫麟看了一眼伙计捧上的菜单,不同于茶楼饭馆的小二唱菜名,这菜单是用娟秀的小楷书写在纸上装订成小册的,每个点心或茶饮名称后面还附有简单的做法概述、口感描述以及外观描写。显然这里的老板是个心细且自信到贪心的人,精致的菜单易激起人们的消费欲而菜单后的菜价更是贵的离谱,几两银子一斤的茶叶居然十两银子才给一壶,若不是真的钱多了没处花谁会来这里!当然,还有那些被音乐吸引而来的听众,就算再不舍也只能下血本了。
“客官若是点好想要的东西就将其写在菜单后面附上的白纸上,再将银子与菜单一起置于这枫叶盘中,待会自会有人来取。”专司呈菜单的伙计恭敬的向西枫麟陈述着上面的交代,言语行为间如此的不卑不亢深让西枫麟欣赏。
众人皆知,南临太子西枫麟沉迷曲艺之乐,常常在歌坊听歌到天亮以致第二天无法上朝。此次“传奇”的出现同样吸引了西枫麟的注意,他当天就向皇帝告假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落月城,为的就是亲耳听一听婉仪那清冷空灵的歌声。
西枫麟细细一听,发现这舞袖坊的伙计除了各自声音有异外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想必都是老板用心调教过的。古代不比现代,古代人的等级观念特别重而现代则主张人人平等。所以宁紫凰当初是真的下了大工夫才给舞袖坊的所有伙计洗脑成功的,威逼利诱能用的几乎都用上了就差跪下来求他们了。而之前之所以歇业两天也是因为忙于伙计的审核。这第二次营业不比第一次,第一次就像是试营业,主要是靠声音吸引住人只要表演好名声出去了就是成功。第二次营业才是真正的营业,无论是表演还是服务务必做到最好,这样才能持续经营才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突然,大厅里的蜡烛同时熄灭,整个舞袖坊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要紧张哦,舞台效果而已!”一个清爽干净的声音有力的贯穿每个人的耳膜,众人一看,果然除了在座的诸位外所有舞袖坊的人都很淡定的站在那里不见一丝慌乱。
借着门外照进来的一丝灯光,西枫麟循着那清爽的声音向角落望去。那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小小的身子穿着舞袖坊到处可见的伙计装,宽松却又显得异常潇洒。此少年大眼细眉,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若不是他西枫麟确实没那种癖好他真的很想将这个小伙计收进府中亵玩。
站在角落的宁紫凰明显感觉到了一抹陌生的视线,循着看去,那晶亮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毫无顾忌的与她对视着,好似想要看穿她的一切。而她的眼里却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真切,依稀看出他好像是个年轻的公子。
宁紫凰站的地方虽处角落但是靠窗户,外面的光直接照在她身上,而西枫麟坐在内里,没有光源,所以就造成了西枫麟看得见宁紫凰宁紫凰看不见西枫麟了。
宁紫凰不喜欢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朝那人强扯出一抹憨笑后一溜烟又蹭到别处去了。
西枫麟看见某人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有趣!确实有趣!
一边的护卫木然的看着自家主子,很少看见太子笑得这么开怀了,不过表演还没开始,他在笑什么?
然而,西枫麟要是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因这好奇的一眼而发生巨大的改变的话,不知他还笑不笑的出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黑暗并没有占据大家太多时间,很快,点点星光就占据所有人的双眼。一群群萤火虫突然从舞台的方向向四面八方飞舞而出,在那梦幻的光芒中一身淡绿色长裙套了一件透明纱制的外套的欣兰从舞台下面缓缓而上。
“爱一个人
需要缘分
你何苦让自己
越陷越深
别傻得用你的天真
去触碰不安的灵魂
每一天只能痴痴地等
·········”
温软的声音像一汪泉水流淌进每个人的心田,像轻柔的手抚过一般,听众们各个神情专注的盯着舞台上的佳人。其实,在舞袖坊的众女孩中欣兰长得算一般,只是娴静的气质迷人的嗓音在这首歌的衬托下越发使她看起来不染尘埃,出尘的像不可亵玩的女神。就连西枫麟都不禁为之倾倒,凤目闪过点点光芒不知在想些什么。
成群的萤火虫在大厅里自由的飞着,可却找不到出路,一亮一暗的在舞袖坊里转悠,宁紫凰站在某根柱子后面窃喜,小家伙要是让你们飞出去,那我不就白忙活了,为了你们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我知道你很难过
感情的付出不是真心就会有结果
别问怎么做
爱才能长久
这道理有一天你也会懂
·········”
不置可否,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让自己执着的人,曾经痛苦过,伤心过,卑鄙过,放弃过,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他们无法割舍的人。身心不知何时早已疲惫不堪,那温软的劝慰轻轻抚摩着每一颗受伤的心,滋润着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难怪传闻说听舞袖坊的歌就像是灵魂与灵魂间的对话,不用和歌者作任何交流只听她演绎的歌就会听到每个人内心最渴望听到的。
西枫麟摩挲着尖削的下巴,这舞袖坊的老板不简单,写这个歌的更不简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厢西枫麟对舞袖坊的老板颇感兴趣,那厢庄子乔也对今天来的客人颇感兴趣,虽然楼上观察的角度最好,但作为老板下来巡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哪知刚走到大厅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藏青色锦袍的那人五官异常俊美虽掩饰不住那一身痞气但那与身俱来的皇家贵气也同样掩饰不了。那人是当今太子:西枫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