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亦然正在基坑里手把手的交施工人员组装结构,尤军在基坑上方叫:“丁哥,有人找你!他说是我们同行,来取经的。”“在哪儿?”丁亦然问。“你是小丁吧,我来取经的。”一个戴着红色安全帽上标有“中国建筑”字样的中年人正从基坑的斜坡上下来。“别客气,一起探讨,您是这行的老兵了,请您指教才是。”丁亦然接过中年人的手使来人平稳站住。“有些眼熟,”这是丁亦然的直观,但来不及多想,因为来人已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基础梁的情况,并用手不停地拍打梁体,嘴里不停地赞叹结构设计合理,真想不到。“小丁,我大半辈子泡在这行业中,到现在为止,这是我接触等级最高的工程,我想你也是吧?”中年人问,“是,这是目前国内仅有的二个等级最高的工程施工项目之一,我想把它做好。”丁亦然自信地说。“从你施工的这单项分项看,这是合格了。可是,这类高等级的工程我们之前没施工过,因此在施工过程中会遇到一些想不到的困难,你该如何处理?能和一个老兵谈谈吗?”中年人站起身正面看着丁亦然问。“当然可以,还请老师傅指导呢!”丁亦然笑着说,并大略地谈了一些遇到施工困难时,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和突发事故采用的一些应急处置方案。
中年人听完丁亦然的设想后,点点头大笑着说:“看得出来,施工准备条件很充分,优势在于你本人技术力量强,而且能结合施工的实际特点,灵活地调整,也包括创新一些施工方法提高质量,完成施工任务。”中年人看了看丁亦然继续说,“作为一名老兵,我要提醒你,工程质量上要确保,这是我们这一行的立足之本。”
中年人仰头看了基坑上方问:“听说了吗?今天要来大检查,现在怎么没有见到布置,如插几面红旗,挂一、二幅欢迎标语?”“我还真没准备,”丁亦然笑着说。“只顾忙实际的事务,其他事情忘了吧?”中年人笑着问。“您说得对,我们丁哥不搞那形式主义,只重工程质量,”尤军在坑上说。“插什么嘴,快去检查一下现场安全设施、警示标志,看有无缺损,有缺损就马上补上,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生产,快去!!”丁亦然话刚说完,尤军没了人影。“我看过了,你现在的安全警示标识齐全,工人施工规范,现场管理得井井有条,不愧为整个承包施工公司中的最强企业。”中年人拍着丁亦然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哦!”“谢谢老师傅的夸讲,”丁亦然谦虚地说;“如果再有更高等级的工程,你有信心做好它吗?”中年人问,“这个等级工程做下来之后,我更有信心做好更高等级的工程,”丁亦然说。“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中年人问,“老师傅,不瞒您说,我是搞技术出身,并实际操作了这么多工程,结合实践我仔细地研究过这次工程设计和以往各类等级工程区别,比较得出等级差别往往只在一、二个关键方面,其它方面大同小异,”丁亦然自信十足地说。“能具体一点吗?”中年人笑着问,丁亦然刚想说下去,中年人打断了他,“哦,我还有点事,今天我们到此为止,下次有机会再谈,好吗?”丁亦然点点头,中年人说完就从斜坡上去了。
尤军又在上面叫:“丁哥,萱工程师来了,叫你上来!”丁亦然听到萱未初来这儿,便上了地面,萱未初急切地问:“顾总来过没有?”她见丁亦然一脸茫然便问:“你接到通知吗?集团顾总今天到现场视察。”丁亦然摇摇头,“没人通知我。”“宏兵经理呢?他没通知你?”
萱未初问,“没有,”丁亦然说。一旁的尤军提醒说:“丁哥,刚才不是有一个建筑集团的人来找过你?”“是有一个老师傅来过现场,可人家是来看看情况取取经的,不可能是顾总吧?”丁亦然说;“你认识顾总?”“从未见过,”丁亦然回道。“萱工,顾总来时是不是有两个人陪着,其中一个还带着摄像机?”尤军问萱未初。“是的,顾总来时是一行三人。”“丁哥,这么一说,刚刚那位下基坑找你的人,一定是顾总了,”尤军肯定地说;“可能是?”丁亦然想了想说。
这时丁亦然不再疑问刚走的那位同自己探讨一些技术问题的老师傅,正是集团老总顾总了。“顾总他没有去下一个工地?”萱未初问丁亦然,“他没说,”丁亦然说。“丁亦然,你工地上也没有准备准备,连一幅欢迎标语都没有,”萱未初才发现工地上少了点什么便问。丁亦然没有说话,他的想法萱未初是知道的,他恨或者说不善于作表面文章,以往集团日常安全大检查时,丁亦然项目工地各项评比指标名列前茅,使她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可今天不同,集团顾总亲临现场视察,在事先也没打招呼的情况下,直接到项目重要标段——丁亦然的施工现场来检查,而现场情况暗无天日,没有一丝迎接领导光临的迹象,况且,领导视察结果如何,没人知道,这令萱未初心中惴惴不安,她不安地问:“顾总视察了什么内容?”“看了基础工程梁的结构、了解了工程进展,并询问了一些技术细节。”丁亦然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萱未初。
萱未初正苦于无法追踪集团顾总的行踪,这时项目总指挥部宏兵电话打给了丁亦然,心急火燎地宏兵高嗓门在电话中嚎:“顾总来工地视察,怎么没上报?出了纰漏,你担待得起吗?”“宏兵,顾总来现场视察,你作业项目总指挥,没有提前通知我,现在倒反过来责问我?”丁亦然笑着反问道。电话中的宏兵听到丁亦然的解释也没了脾气,他语气缓和地问:“顾总,他视察了哪些方面?”“大致了解了工程进展和技术上是否有什么困难等施工日常注意事项。”丁亦然淡然地介绍着,具体细节他也没有详细再说。
宏兵听完丁亦然的汇报后,便问:“你还是那幅德性,不注重形象,现场见不到一面彩旗?拜托你,树点形象好不好?你的卓越建筑也是业内有名气的公司,包装一下也是必要的嘛。”“你是国家的企业,有的是钱,我是自己为自己打工,我没钱跟你一齐玩虚的,”丁亦然说完哈哈一笑,挂了电话。宏兵摇摇头,他对这个已失踪五年现在又出现的同学无可奈何。
宏兵坐在办公室里,心里非常担心顾总这次来项目上指导、视察的情况到底如何,于是他打通了办公室毛主任电话,委婉地问:“毛主任,请领导通告我一下,顾总来我项目部的检查情况,以便我部今后更好地贯彻上级领导指示精神,把国家重点工程建设好。”“小宏啊,不要耍滑头,不就是想知道顾总此次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去你部检查的结果吗?告诉你吧,顾总亲临了几个工地,还是那个丁亦然施工标段管理的井井有条,令顾总十分满意。”“还是主任您的功劳,”宏兵说。“别阳奉阴违的,上次一顿酒你还未兑现,加上这次,一共二顿,你打算何时安排聚一次?”毛主任问,“好,是这样,由主任指定饭店,您安排好后,通知一下小宏就可以了,”“这才像话!”毛主任嘿嘿地笑着。宏兵挂了电话后,走出他的办公室,他伸了一个懒腰。夏天的夜晚,气温很热,但此时的心情却没有了打电话前的焦虑,他不竟想起了正在负责的工程,倍感到压力。
宏兵他当初竞争负责此项工程优势在于他技术水平在竞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是他联合了丁亦然,这个以采用新技术施工而著称,敢打“硬仗”的卓越建筑公司作为承包商做坚强后盾,才在集团内部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一举拿下标的。说实话,面对国内至目前仅有的重点工程,宏兵心里也没有十足把握,从图纸变更到施工图规划、作业指导书编制;前期现场勘察,对设计变更提出要求,征得甲方同意,都是丁亦然亲手完成,保证了工程的顺利开工。
宏兵想到了丁亦然,这个曾和自己从初中到高中时的同桌,因在高三那年因父亲重病而辍学,没能参加高考。父亲去世后,背着行囊踏上北上打工和求学之路。五年后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位曾经的同学和好友,已是卓越集团的掌门人,他在建筑技术上的造诣和实践,使卓越建筑蜚声业内外。可丁亦然自己学生时的青涩仍未退去,单纯、简单、热情与他青春洋溢的外表很相符。“他还像是一位高中生,”宏兵想;“却已是一位这个行业中的领军人物了,”宏兵心里这么坚信地想。“即使现在不是,但将来很快会成为的。而自己这个建筑系的高材生,毕业分配工作后,实现了所谓的理想:专业对口、高工资、有房有车,到头来,总觉得有一种压抑感罩在心头,”宏兵时常心里很苦闷,他也有自己的报负,想再上升一步;在这个人浮于事的企业,人们钻营的是人际关系,不讲求真才实干,宏兵口有一腔报负。
宏兵回到自己那宽大的办公室,他又给贴在墙上的工程进度示意图标上小红旗。“这个丁亦然,今天又超额完成了工作量,最难、最艰苦的标段他在做,他都能超额完成任务。把什么事委托他做,自己都很放心。”宏兵自言自语地说。
丁亦然叫尤军把车子靠在九曲桥边停下,他下车时对尤军说:“你在这等着。”便沿着九曲桥往湖心亭走,心里还念着:“长发,手里拿着银湖日报。这是什么时代啦!约会还像接头似的。”不过他又想:“有些事情还得靠老办法解决较稳妥些,虽然办法老,但解决问题套路双方都熟悉,更容易接受些。”